本帖最后由 闲山静水 于 2016-9-2 09:15 编辑
雏菊
这条几乎不用的铁轨,整天安静的趴在鼎沸的城市边缘,像谁划过又忘了的一道痕迹,都生锈了,仿佛被文明世界遗弃了一样。只在极其偶尔的时候,远远的传过来几声火车汽笛声,专门为了证明铁轨有用似的,等那火车吭哧吭哧费劲的爬过来,车头后面拖着五六截乌黑的车厢,生在山西的小火车,一定是装煤的吧。有时候开过来的只是可笑的一小截儿,像辆破旧的公交车。
幸好时间是不会遗弃什么的,一年年四季轮回,秋天又来了。铁轨边的土坡向两边翻开,凸起,袒露着荒蛮的肚皮,土坡上狗尾巴草枯黄一片,头颅弯垂,大约不胜秋凉,在风里左右扶摇,微微有一点芦苇的风致。狗尾巴以外,荒草里夹杂了一簇簇的雏菊,小小的淡紫色花朵,在铁轨边旖旎的盛开,很有一点儿动人,让人想起一部韩国电影《雏菊》。这是一个警察、杀手和女画家之间的爱情故事,影片里阿姆斯特丹明媚的秋阳、如画的运河、古老的建筑以及贯穿始终的雏菊,风景新鲜而自然,比硬梆梆的水泥森林不知好了多少倍,三角之间的感情纠葛在这里也显得格外纯真美好,虽然结局仍然是悲伤的。
雏菊旁边还有一种花我不认识,简单笨拙的花瓣是一整片的,似朝颜又不是朝颜花,淡粉色的纸片随便掬起来的形状,比起雏菊,少了很多风韵,但人家也是花啊,就像那一截儿车皮也叫小火车,是有归属的。
我弯腰掐了一朵雏菊,想着那个杀手和女画家,希望他们有个美好的结局,而不是警察,可惜杀手死掉了。身后一个人骑着电动车越过时专门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嘲笑,也没有加以谴责,大概寂寞的铁轨地带有人肯去光顾一朵小野花让他好奇吧。我直起腰来,天地之广,铁轨之荒,我拈着一朵野菊花去公交车站。我要把紫色的雏菊插在公交车的车窗缝隙里,也许我下车后有什么人能发现一朵花的简单和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