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给一家人办了两件白事。
他本性是个恩实人,为人处世低调,一向不事张扬。出头露面,他最怵头。进单位的红白理事会,是被生拉硬拽来的。估计看他年龄到了,马上二线,又写得一手好字,礼桌上缺这么个人。总理,也就是大操,经验丰富,从来都正襟危坐,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司仪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滔滔不绝,看着主持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套子话,任何时候都那两下子。至于支桌的、送请帖下通知的、领着敬酒的,都是单位的精明人。
局长的爹死了。
反“四风”风声正紧,没敢大办。戏班子、吹打的、敲大鼓的,一律不请。连收礼,都是在邻居家支了个账桌,悄悄进行。不知道怎么下的通知,来的人不少。在这个县城的科局里,这算是个小单位,但跟社会上接触不少,局长认识人多,来往的也就多。只有他一个人写礼,很累,还有人不懂事,把钱往他眼前一杵:我。说名字。什么?连我你都不知道叫什么?老了,记性不好了,请原谅。白事办了三天,最后他把账拢了拢,刨去花销,剩余十八万多一点。跟总理汇报完,给了主家,收入十八万。
局长死了。
整整过去了一个月,这家人又办一个白事。局长有事去省城,偏赶上大雾,高速封了。跟高速收费站站长吃过几回饭,一个电话,放行。一开始小心翼翼,看看车少,逐渐快起来。咣咣咣,据说八连撞。司机没事,局长死了。白事又办了三天,最后他把账拢了拢,刨去花销,剩余八千多一点。跟总理汇报完,给了主家,收入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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