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6-19 18:42 编辑
=1= 我几乎忘记了一种感受。但是,当我独自离开喧嚣的城市,漫步在城市边缘,穿行在满是老房子的巷子里时,它一直跟着我。 我以为它早已不存在。但是,当我坐在长江侧畔,听任江风吹起一层层波涛,吹断一树树蝉声的时候,它一直围着我。 在风过的树荫里,有小虫子从浓密的枝叶里落下,落在只有一盏茶的茶几上,它们绕着茶杯或我的手打转。我只当它是烦恼,用嘴吹开它,它偏爬来,用指弹开,它又爬来。 你问我为何一个人喝茶,我说:一个人喝茶,就象拜佛,求的是心静。 我想,心静了,自然无烦忧。于是,陪同天上徘徊的云和地上或紧或慢的风,我在午后独自喝茶。 随着太阳慢慢西移,那种感觉,它就象脚下班驳的叶影,一点点地在我身上游弋。一个钟头过去,两个钟头过去......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归去的时候,我才明白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就是寂寞。 寂寞从何处来?或许来自对岸山上的怀古楼,或许来自脚下不远处的汤汤流水,或许是来自天上一轮残阳。抑或,它只是来自一个迟来的问候、一句无心的戏语。 我几乎忘记了寂寞,寂寞却一直伴随着我。 我也不惧怕寂寞,因为多年以前,我就一直这样度过。 暮色四合。返回城时,又穿过那弯弯曲曲的巷子,老房子传来呜呜的叫声,沉默中我想起,那是已故之人唱过的那首《寂寞在唱歌》。 =2= 想把烦恼放下。在蜀南竹海,我将它放在幽静的竹林深处;在白塔山,我将它放在山间乖乖鸟的欢声里。 可一回到城市,我仍感到烦恼。 烦恼如影随形。当我一个人撑着伞独自站在戎州桥上的时候,它象弥漫全城的风雨,笼罩了一切;当我从天池艳丽的荷花侧畔经过,它象田田的荷叶,覆盖了整个荷塘。 于是我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烦恼其实就是心灵感冒,并无关紧要,不出几日自然好。 乘船游荡在雨后的马尔岩云台湖上,远眺两岸的苍翠松林,近看湖中的天光云影,站在高高的船头,任湖面迎面而来的风不停地吹拂,感觉自己如同不远处的白鹭,自由地在湖泊之上、青山之间展翅飞翔。 当落霞布满西天,我驾车飞驰在陌生的乡间,乡间小路是一道晚照的风景。此时虽然疲倦,我以为我是快乐的;当车穿出如幻境般的观斗山隧道,经过美丽的长江大桥,眼前呈现城市的万家灯火时,我觉得自己也是快乐的。但是,当我打开家门,烦恼不知从何处跟来,跟随我进了屋。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日日如旧的网页,心烦;我打开张爱铃的《小团圆》,心烦,丢下后拿起席慕容的《雨中的了悟》,也心烦。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到阳台,来来回回,我不知把自己放在何处才好。 我要有所行动,将烦恼抛弃,就象挣脱夜里的梦魇。 借着小区内淡淡的灯光,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心中默然数着幼儿园小朋友整天念叨的一二三四五。乏了,于是慢慢上楼,进屋躺在床上。可闭眼间,脑袋里全是前几晚的迷乱梦境。 自己把自己折腾够了,烦恼还象个调皮的娃娃,绕在身边死活不去。 我忽然想起以前对付顽皮儿子的办法。静下心来,任烦恼象孩子一样在跟前哭闹,它总会有累的时候,当它累了,困了,便会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待它睡了,我也可以安心地躺下。 且不管明天烦恼醒来,今夜,我静静地睡着时,烦恼一定也静静躺在我身旁。
2017.6.18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