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晏晏 于 2017-8-30 12:29 编辑
我知道自己该恨他的。所以我冲过去,照着他的脚就踹。他猛地醒了,顶着大脑袋,沙哑着叫我:倩……
土匪的声音,像被门挤过,咝咝啦啦的,带着疲惫和疼痛。
才一个星期,土匪便换了模样。嘴巴青乌乌的一片,不知几天没刮胡子了。刀子眼也没了威风,眼眶塌着,眼皮子都过界了,盖住了一半眼珠子,两个腮齐展展各少了一绺肉。脸色自然是更青更黑了。
我本来想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心想: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霸气十足的土匪吗?狭窄的过道里,没有风,也没有喧闹,只有我们俩傻愣愣地站着。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眼睛里雾气浮上来。
他站起来,悄没声地闪到一边。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土匪也跟进去。
屋里的空气沉闷,滞涩,那些被我养得半死不活的植物散发出荒原上的气味。
我们像两只斗鸡,站在灯光下。我们中间,隔着彼此深重的呼吸。两种呼吸在静止的空气里此消彼长,互相揣测。
我闻到了土匪身上浓烈的酒气。白酒,还有啤酒,还有……我想起刚看到的那段小视频。本来柔软的心忽然悲凉起来,有冰凉而尖锐的利器悄无声息地扎进去。
土匪忽然扑上来,狠狠地抱住我:倩,你真狠啊。
我没有动。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使我掉泪。我想好的一万种矜持在此刻都不见了,我只想躲进这个男人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心里那把无形的利器却扎得我心疼。
土匪说:倩,你喜欢生就生,我豁出去了。倩,没了你,我的心里是空的,空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现在才是真正喘不过气来。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那个打扮得火鸡一样的女人。她横亘在我跟土匪中间,罂粟一样的眼神诡异地看着我,血红的唇似蚌,一张一合:女人,记住一句话,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让他痛快了,他自然会爱上你。反之,你就是仙女,他也照样不睬你。
我不知道土匪这几天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但我却从她的身上闻到了那股莫名的味道,跟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我笑了,笑得也跟她一模一样。
土匪松开我。我仍旧不说话,低着头站在地板上,眼泪也吧嗒吧嗒滴到地板上。
土匪二话不说,抱起我,送到沙发上。他单膝着地,扬起头看着我的脸,说:倩,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滑稽着急的样子,我眼里含着泪,却忍不住笑了。伸出手,土匪拽着,放在嘴边亲一下,然后就势站起来,坐到沙发上拥着我。
土匪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懂得分寸,不无赖不撒泼,知道啥时候该收手。
我轻轻地说:做你的女人,必须要这样。真正喜欢一个人,要喜欢他的全部,包括脾气,包括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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