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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海拔五千 于 2010-7-21 13:51 编辑
古代之方家、术士们,拿其到今日,戴上一顶“知识分子”的帽子,那也是玩儿,你切莫小瞧之,但到底称不上“科学家”!“科学”是讲硬道理!“知识”那概念,总是以时代的需要作为其产生和发展的土壤,知识也是要随时代变迁而更新、而丰富的。知识可用来解释物质世界的现象,也可满足物质世界的需求!因而那些古代的方家、术士之流,极尽呕心沥血、苦心经营之能事,在炼丹炉前扇阴风,点鬼火;于八卦阵中求真谛,找方略,这于今人眼中虽不免有落后或愚昧之感,但也绝非一文不值!
一代国君秦始皇老了不想死,早早的就到处打探方术,寻觅仙丹,总想长命百岁。天下一流的方家、术士们,也耐不住寂寞,也莫不期望上项目、出成果,以圆皇上长命百岁之梦想。虽有仙丹妙方不断出炉,最后结果还是可想而知,秦始皇最终还是闷闷不乐地死在寻医问药的路上。只是那炼丹术和八卦图,虽限于时代思维的约束,缺少今天科学的思想和方法,但多少还是一种古旧意义上的“研究”,在那样的知识背景下,也让那些“知识分子”勉为其难了!方术是时代的产物,那些“知识分子”也是时代的产物!
历史上的汉武帝,比之秦始皇虽也有不遂心遂意之处,但汉武帝的心思不总在长生不老上,他看到了即使是皇帝,或早或迟,也都是要上黄泉那条路的,这说明汉武帝清楚圣上之龙体和凡夫之俗身于“死”,是分不出彼此的。武帝很现实,治国理朝之余,其心思多放在自己宠爱的“李夫人”身上。历史上直接以“夫人”相称而又广传者,真是凤毛麟角!那是一种多从意会中所能领会的具十二分之爱慕的称呼。
李夫人过世较早,曾经与李夫人卿卿我我的那些日子,总让武帝日思夜念。想到情甚处,甚至都想随李夫人而去了。惟不爱江山爱美人,对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主是万万使不得的!武帝也只好对李夫人情归深处,爱在梦中。但昔日里和李夫人之那般的恩爱情缘,终究是难以割舍的,没有李夫人的日子,武帝难熬难耐。
那时齐国之一术士,时称少翁,好不了得,是为那年那月之一个人杰!按现在的说法,作个“终身院士”也非瞎话戏语。身为“知识界”的名流,少翁当然有机会接近朝廷,当也知道汉武帝的喜乐、哀愁。为投汉武帝之悦,也算是为国分忧,以解汉武帝系于李夫人之一往痴情,一代名士之少翁先生,言之凿凿,说得有鼻子有眼,自称有法术能招到李夫人之魂儿!尽管那魂儿是没鼻子没眼的!但这一“思想”,无异于那日子里所放的一颗“人造卫星”!这不能不让武帝心动!遂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宫庭里张起帏帐,点起灯烛,一并陈设酒肉于武帝所坐的帏帐里,少翁自己则坐于另一帏帐中,上拜天国,下祈地府,郑重其事地为汉武帝招起李夫人之魂灵来。
始于东周的帏帐,历来都是被宫廷或皇室贵族用于诸如朝觐、祭祀、征伐和田猎等室内外的大事中,而用其专为一朝之皇帝招爱妾之魂儿,怕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少翁先生也称做了一件空前绝后之“划时代”的事儿。冥冥中,那装神弄鬼的鼓鼓捣捣,还很“凑效”!其实,也就是利用了光线之直线传播原理,将事先制作的各类剪影,于黑暗中投射到白色帏幕上,遂产生一种物理视觉效果罢。
因思念李夫人之心切,汉武帝几近身心憔悴、神魂颠倒。虽看见了若即若离的李夫人之美人儿影像,但又只能望之而不能相近相拥。武帝实在经不住那千般想念、万般回忆之折磨,继而又添新的悲伤。武帝竟情不自禁地站立起,来回于黑暗中悲泣,同时手舞足蹈地吟起戚戚切切的诗来:“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对李夫人之一往情深,流淌于武帝落落寞寞的字中。武帝当下吩咐朝廷乐师们把他的诗谱成乐曲,且又做了一篇情深意长的赋来悼念李夫人,这倒让术士少翁始料不及。
汉武帝痴心钟爱之“李夫人”,总是让世人浮想联翩,也留下美谈不尽。“李夫人”垂范两千多年中国之史册,写史者莫不怕是少花了笔墨,总是要重重的圈点几句的。那李夫人何以让一国之君王的汉武帝爱得死去活来?那李夫人何以让古往今来的人们仰慕和垂青?李夫人何许人也?
李夫人身世极平凡,本就是一个曾淹没在芸芸众生中的歌妓而已。她有一个精通音律,善长歌舞的哥哥李延年,其常出没于宫廷,一展其优异出众的歌舞,且常唱、常舞、常鲜。李延年的歌舞,其音节之缠绵婉转,歌词之娓娓动人,听来看来,余音绕梁,摄人魂魄。借今日话讲,舞出了一个没有变性之活脱脱的“人妖”!李延年的歌舞技,实在让朝中之大臣国相都生感概而留连,甚至让汉武帝也在一曲终了又一曲中爱叹不止!
一日,李延年又在汉武帝面前扭腰作态地舞蹈,奉献着才赋新辞的歌舞。“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曲终了,那充满无限诱惑之歌辞,洋溢甚多美妙之曲调,让武帝听见后幻觉连连,遐想纷纷,忍不住地说:“妙啊!妙!世上难道还真有这样妙丽的红尘佳人吗?”武帝之姐姐平阳公主乘机插嘴说:“李延年有个妹妹,就是这般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闻之,汉武帝夜不成寐,遂即刻下旨,将李延年的妹妹招进宫来。一见,果然美丽非凡,光艳照人,而且歌舞技堪与其哥比肩。汉武帝为“李夫人”之姿色所倾倒,喜不自禁不说。从此,汉武帝拜李夫人裙下之爱,李夫人享汉武帝怀中之幸。李夫人不仅歌舞出众,也聪慧出人,她尽心尽意地伺服皇上,不负皇恩,为武帝生下了一个皇儿,即后来之昌邑哀王。虽拥身为皇儿之母的尊贵,惟李夫人也不计东床西屋之说法。她心明如镜,不去操那些前宫后院的冤枉心。
有个天知地晓的“李夫人”身份,尽管皇上不能明媒正娶她(武帝去世以后,霍光仰体他的意思,追加李夫人皇后尊号,于武帝同列于祖庙。),李夫人也心满意足,心甘情愿地认了!能常偎于皇上的怀中得千般宠、万般爱,也足让其生出三生有幸之感,而这也是足让其她宫中贵人佳丽羡慕生妒的!李夫人不计名分,这很让汉武帝动容。无奈红颜命薄,自古以来,系于女人身上的那点宿命于李夫人不例外,李夫人年纪很轻就病死了。武帝深为怜惜,发旨对李夫人以皇后的规格厚葬,同时心中也埋留下了对李夫人难以释怀的情爱,虽甘泉宫里画了李夫人的遗像,但武帝还是终日郁郁寡欢而不能自已。
当李夫人病重临危的时候,武帝曾亲自下驾去看她,真谓皇恩浩荡。但李夫人把脸埋在被中,说:“皇上,我病久了,容貌很难看,不便见面了。但求我死后,多多照顾昌邑王和我的弟兄!”武帝说:“你之病重,恐难以痊愈,现在见我一面,当面把昌邑王和你兄弟的事交付我,岂不是更妥吗?”李夫人则说:“按照规矩,我辈女人不加妆饰,是不可以见皇上的,所以我不敢用随随便便的模样露面。”武帝又说:“我只要看你一眼,将加赐千金于你,并封你的兄弟为朝庭大官。”李夫人仍是坚持说:“封官在于皇上的恩惠,而不在乎见面不见面。”
武帝有些急了,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与生离死别的李夫人见上一面。而李夫人索性咸口不语,侧转身去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身为国君之武帝,还须保持龙颜之尊,虽有些微不悦,但面临最衷情厚爱的女人,汉武帝还是带着深深的遗憾道别李夫人而去,而此前李夫人在武帝眼中留下的天姿国色和般般美好,却永远地留在了武帝的心目中。能让一国之君魂不守舍,李夫人之魅力和聪颖真让世人概叹!而一位皇帝,就为一个女人而付之那般绵绵恩爱,也是足让古往今来的人们难以揣摩。
当然,汉武帝于李夫人生前身后之万般柔情,齐人术士少翁也永远揣摩不透!你是名士又如何?也还是汉武帝眼中之一介臣民。少翁当然也弄不出个真人儿来,他也是斗胆自荐,也不知道那影儿可否走进武帝的心中?可否博得武帝之欢颜?但是少翁先生努力了。他的“工作”,至少让武帝看到李夫人徐徐走来之活生生的影像,至少让武帝有了一个画饼充饥之片刻的解脱。
事实是,善于“捕风捉影”的少翁先生,颇有创意地独辟蹊径,用一种当时方术研究之“前沿成果”,一种很让人开眼的“创造性”的方式,将一国之君的汉武帝,引到一个让其欲罢不能的苦恋境地而鬼迷心窍,总幻想在那白色的帏帐外,与挚爱依依的李夫人温旧梦、理新枝。然而,欲携手、又不能,那“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感受让武帝是如何之刻骨铭心?你不能说少翁先生的“捕风捉影”就是名副其实的科学,但褪去其神神怪怪的“包装”,“光影技术”之蛛丝马迹,端倪毕现毕露。为李夫人招魂,其“艺术和科学”之强大魅力,也当可窥一斑!
今天,“艺术和科学”的含义与当初之“少翁招魂”的初衷,当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只是人类认识自然的实践活动走到今日,总是会思前想后,这一思一想不打紧,着实更让术士少翁九泉之下始料不及了!那些在帐幕上舞动的影儿,那些若隐若现之图像,竟然跟今日现代生活中的时尚影视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能说中华文化宝库中的皮影儿文化,与少翁招李夫人之魂儿没有丝毫儿关系?你能说皮影技术与电影技术没有一点儿瓜葛?就说上个世纪发展成熟的科学的宠儿——“概率论”,谁能料想,其最初竟然是从掷骰子赌博的生活陋习中发端的!而缘于“概率论”之“可靠性原理”、“运筹学理论”,如今皆已为现代人类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我一点也不怀疑,那天上之“神五”飞船和地下之“三峡”大坝,“可靠性”理论于它们是何等之重要!
看来少翁先生的那两手,还真作的不是萝卜小菜!以今日科学之概念视之,那晃来晃去之李夫人形象,非“光影”一说还不能解释!然而呼风唤雨、搬神弄法的“术士”终归是“术士”,术士可以写入文化,但术士“炼”不出科学!那日子中的术士总也是懂不得光线传播和物理投影的科学道理的,更懂不得生命的本质如何!方家炼出的返老还童之“仙丹”,当然还是留不住老了又不想死的“秦始皇”的性命,但人类确实是在生命科学中不懈的追求着!术士手下的那点儿光怪陆离的鬼影儿,也当然总是解不开汉武帝对李夫人那千回百转之万般柔肠!而人类呢,却切切实实在“光影”科学中奋力的前行着!
是的,要紧的是科学还要往前走!科学还需要更新的思想和理论,去继续支持和不断推动人类的文明和进步。人类也注意到了,前仆后继的方家术士们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的般般思想和殷殷苦心,尽管不能从本质上写下“科学”二字,但也在不断地刺激着人类文化知识的繁衍。人类许许多多的在今人看来货真价实的科学理论,最初也多是在一种落后的、宗教的甚或是愚昧的思想活动和市井生活中发端的。方家术士的“研究”对随后的某些科学概念的形成,也许还是存在一些不能忽略的影响作用。
只是在科学和技术突飞猛进的今天,你可以偶尔记起那些方家术士们,及其曾在历史的长河中生出的些许波澜,但切不可推波助澜!特别是那些拉着科学的大旗作虎皮,装出吓人的姿态,实则作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当代术士行当,那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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