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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江中牡丹 于 2010-3-7 01:01 编辑
这几天看了一本“王朔文集”之《随笔集》,不用说应该是盗版。以“云南人民出版社”名义,分别以《过把瘾就死》、《顽主》、《我是你爸爸》、《玩的就是心跳》、《篇外篇》、《橡皮人》、《随笔集》、《千万别把我当人》等8个单集组成。王朔的小说我大部分看过,而且感觉不错。可是随笔看得很少,而且这个可疑的《文集》的操盘手很有眼光,比如说他选的《橡皮人》是王朔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所以我马上就掏钱把它居为己有。
这部《随笔集》收录了包括梁左悼词、给几个作家朋友出书时写的序、答记者问,当然还有一度引起文坛官司的《我看金庸》等52篇文章。
看了这部《随笔集》,心中颇多感慨。忍不住想说点什么,题目也有了,就借用王朔的《我看……》,也是图省事。
王朔其人
相信我和大多数喜欢读书的人一样,对王朔没有更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高中毕业后当水兵。退伍后分配到北京的一个医疗商店当过几天伙计。后来发表《空中小姐》成为自由作家至今。我隐约觉得他好象还和朋友一起一度经商对缝,捣腾过彩电什么的。其太太是东方歌舞团的舞蹈演员,王朔在《浮出海面》一书中坦白了部分恋爱故事。后来王朔的作品连续被搬上银幕,甚至某年影坛将其誉为“王朔电影年”。再后来就是王朔的《我看金庸》引得一批金庸迷们的愤怒声讨。(当时想看看这篇文章可没找到,今天读来也觉得很有趣。)
王朔是真诚的
虽然王朔笔下的主人公大都无所事事(单立人除外),吊尔浪当,京腔滑调的。一见漂亮妞就开泡,王朔的文章也因此被人定义为“痞子”文学。这些都不能使我对王朔的真诚有所怀疑。
王朔对待读者是真城的。他曾说过:其实作家和建筑工人没有本质的区别。建筑工人练的是砖头、水泥砌墙盖房的工夫,作家练的是笔,是“码字”的工夫。我们小时候对作家的感觉神圣的不得了,没觉得作家是职业,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除了古代的除了四大名著没有可以称得上小说的东西,现代的除了鲁迅、巴金、老舍等为数不多的人以外没人可以获得作家的头衔。那时的语文教育中,一味提练中心思想的教法也妨碍了我们有自己的阅读和思考。我们甚至没敢想,没有教育意义的东西算不算文学作品吗?其实作家就是一种职业,一种谋生的手段。和农民不同的是,农民种出来的水稻、玉米、土豆、茄子包括瓜里梨桃是用来果腹的,而作家写出的作品是给我们这种衣食不愁的人充实所谓的精神生活的。可就是这一点,王朔以外的作家好象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至少没有这样告诉我们:作家是码字的。
王朔对待文学也是真诚的。王朔笔下的《空中小姐》、《过把瘾就死》写爱情写得不纯不美吗?只是这不是本文要说的重点,不想多说了。
王朔对待朋友也是真诚的。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王朔是如何对待朋友的。可媒体上炒得最多的是王朔和大师们,和假道学们的笔墨官司,还从未听说王朔和某友人为钱翻脸为说话大骂的。王朔在朋友们出书时应邀做序时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在《为海岩新作<海誓山盟>序》中,王朔直言了自己对小说人物的喜欢和不喜欢,而且坦白“真要评价一本书,我发现我很难胜任。”在《王海玲和<大校的女儿>》一文中,王朔用调侃的形式说了许多和王海玲在文学创伤中的分歧,并说“王海玲一定要我讲出对她这本书的中肯看法,我就是不说。我不认为自己有权用自己的观念来影响其他读者。更主要的,我无话可说。即使是看好,王朔也有自己的方式,他为艾丹的《<下个世纪见》序>中戏称“艾丹的<下个世纪见>正是这样一本开卷有益的书,它符合我喜欢的那类小说的全部条件:东拉西扯、言不及义、逮谁灭谁、相当刻薄。……尽管为人作序有义务吹捧,但也不能太过。艾丹这本书写得很好,但完全可以写得更好。
王朔曾经多次说过,自己不是个宽容的人。其实不宽容的人很多,但坦言说自己是不宽容的人。我认为他是真诚的。
王朔是成功的
这本不必多说。文化圈里或者说有点文化识点字喜欢看闲书的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王朔和他的作品的。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凭着一篇《空中小姐》杀入文坛,接着发表了《浮出海面》、《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顽主》、《过把瘾就死》、《动物凶猛》、《许爷》、《橡皮人》等多部作品。不仅有多部作品被同一年搬上了银幕,被影视界人称之为“王朔电影年“,甚至还因此走红了几名演员(好象江珊、王志文从中受益非浅)。而且王朔的作品也一直在进步,后期发表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比前期发表的《空中小姐》、《浮出海面》要好,笔下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作品的内涵也愈加深刻,叙事的风格也开始多变起来。至于《警官单立人的故事》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王朔为突破自己所做的一个有益的尝试。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的另一部中篇《橡皮人》,笔下的人物和朋友一起做着投机的生意,最后眼看着自己的躯体变成了一具橡皮人,很有卡夫卡的风格。王朔的语言也好,生动、自然,“新京味“很浓的口语,读起来很流畅。
王朔是另类的
这个观点相信许多人都会赞同。王朔的另类大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因这王朔笔下的人物大都玩世不恭,无所事事,既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也没有付之行动的行为。“那些看似花里胡哨的都市情景下流露出的极其陈腐庸俗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一些人不禁推尔论之,王朔也是此辈中人吧。二是王朔还没有学会国人一直推崇或者说要求的谦虚,“夹着尾巴做人”。先是发表什么《我看金庸》惹得“金迷们”从伤心走向愤怒,从维护自己对金庸作品的喜爱到抡着板砖对王朔进行人身攻击,认为王朔自己仅有的几本书本身就不怎么样,怎么有资格向金庸叫板(其实,王朔只是谈了自己对金庸作品的一点看法谈不上叫板)?在这里,我们这些不太喜欢凑热闹的人也很困惑,难道说评论家一定要在自己作品超过评论对象时才有进行评论?如果说鲁迅的作品无人可及,是不是我们都要在其作品前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显然这么说是不公平的。可王朔不思悔改,又发表什么《我看老舍》、《我看鲁迅》,对人们习惯的“新文化运动主将”和“人民艺术家”品头论足,当然惹得许多人不高兴了。
不过,王朔认为鲁迅写得最差的小说之一《一件小事》,我也真有同感,从行文到立意都是小学生作文水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鲁迅有那么多好文章不选,反倒选了这篇进入我们的语文课本。看到王朔“这个不会为缺点玷污逮谁跟谁急的战士形象对后代中国作家的影响远大于那个写小说的鲁迅”,我忍不住笑了,还别说王朔这话说得损点但说得还真是准确。有时想想,就因为他老人家一篇《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大陆差不多四十年没看到梁实秋的作品,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不仅散文小品写得好,而且还是个大翻译家,独自一人译完了莎士比亚全集。
且不论王朔的观点是否站得住脚,可他毕竟给了我们一个启发或者说以另一个角度而不是我们习惯的仰视看待那些大文学家和他们的作品。我们可能太习惯用仰视的角度看待那些文学大家和他们的作品了,即使是有了困惑也不敢明言。记得我中学时候看的某文学家的一篇作品(好象也是鲁迅的)写道:“……院子里有两棵树,第一棵是枣树,第二棵也是枣树。”至今我也没明白为什么老师说大师这么写是强调,如果我们自己那样写就是罗索。
另外,王朔对待一些批评文章的不冷静也让不喜欢他的人找到了口实,一边大叫:你看,王朔的痞子样露出来了吧?一边期待着王朔的更加激进的反应,为自己下一波次的攻击寻找破绽。
其实,对待批评者的态度,大体可分为三种:第一种人是大度的。对待批评只看其长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别人说得不对也不放在心上,一笑了之,象大哥象长者。第二种人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说得对心悦诚服,倒头便拜。说得不对加之对方有点人身攻击,不仅耻与为伍,而且恶言相向,板砖在手。凭什么你可以口无遮拦,不许我奋力反击?第三种人是小人。表面上亦能容得批评,可心里记得门儿清,表面上热情大度,可日后如果有机会(说不定盼着再来什么运动)一定会给你找回来,关键时刻放一冷箭,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朔是一个性情中人,虽没有长者之风,可比小人是光明磊落的。我们没有理由一定要求王朔对待批评必须象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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