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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交车上去医院的途中,突然想起来,我还未与家人一起照过全家福。
怎么会这样子呢?心里一个劲儿的拷问自己。
全家福应该是很简单的呀,一家人,站在一起,微微笑,喊茄子,于是,那一瞬间便定格下来了。
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恰如其分的夹在相簿里,任你什么时候翻阅,都可以喜滋滋的说:看,这是我们的全家福。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中间是女儿。
又或者:前边是爸爸妈妈,旁边是女儿和外甥,后边是我,老公,哥哥和嫂子。
多简单的一件事儿啊。
可是隔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照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记得小的时候,舅舅从外地回来,背着一个黑白的胶卷相机,吼一声,照像了。我们便齐齐整整的穿着新衣服,搬着高高低低的板凳,像过年似的,站在一起。
那个时候,舅舅神气的像一个乐队指挥似的,左指指,右调调,把我们的位置安排一番。而外婆,照例是搬着一张太师椅坐在正当中,双手放在膝盖上,微笑着露出两颗暴凸的牙齿,一脸的幸福洋溢,说:看我们这一家人,多齐整啊,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有缺陷的。
照片的记忆还在,只是照片,却怎么也翻不到了。
那些布鞋子踩在菜园土里的泥土清香,仿佛还在鼻端,那些站在油菜花当中的侷促微笑,仿佛还在眼前,而黑白双色的照片,却已经不知遗失在那一次的搬家途中了。
不得不说,这个愦憾在每一次翻相簿的时候,听别人晒老照片的时候,都在心里翻腾。
而今照像,已经太过寻常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也会拿出手机来,对着满桌的菜肴随手拍一张,出去游玩,手里的相机,IPAD,随时随地的都在捕捉着人物,镜头。
只是谁也没有想起来:来来来,我们站在一起,合个影吧。
女儿六岁了,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为她随手拍一些照片,偶尔,也会隆而重之的去到影楼,定一套童趣套餐。
看她在镜头面前扭扭捏捏,摄影棚里的哥哥姐姐急得不行,我只剩下捉弄所获得的巨大欢乐,肆意畅快的大笑。
临了临了,把合影这一事儿,忘了个精光。
回到家跌脚叹气,发狠的说:明年怎么着也要记着,我们一家三口,要照一个全家福。
只是到了的时候,忙忙乱乱的,又给忘记了。
翻开相册,里面全是女儿的照片,她玩耍的,她装怪的,她奔跑的,若是合影,也只是,和老公,或者和我,很难找出我们一家三口全出现在镜头里的。
平实也没有太在意,不觉得大家端端正正的坐在镜头里,到底有什么好。只是传统的习惯,少了一张全家福,这相册似乎就少了一些儿味道。
好在我与老公,都是比较随性的人儿,也就没有把这个问题上纲上线了。
有一次坐在车里,两人闲聊,聊到谁与谁有夫妻像,然后两人配不配之类的。
老公说:管他的呢,先把两人掇合到一块儿算了,到时候不行,大不了再离呗。
我说:那怎么行,结婚谁一开始不是想着奔着一辈子到头的。
说完一停顿,想起咱两当初来,当初结婚的时候都说,反正一个人一辈子结婚,不可能只结一次,咱两先结着,等到五六十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第二春了。
而今走呀走的,居然走了十多年,谁说一开头都是想着奔一辈子去的呢,也就咱两这奇葩了。
彼此相视着调笑一番,然后,我说:要不,咱俩找个时间,我们也去照一个全家福吧。
老公把嘴一憋,斜我一眼:你说你们婆娘家家的一天想什么呢,照那玩艺儿干嘛,能当饭吃不?
唉,我捂着胸口,装心疼的样子,不到三秒,自动放弃。
也是,这张欠着的全家福,就让他欠着吧,我们的心里,已经印着了彼此的身影,也就足够了,何必非要一张儿停顿在一瞬间的相片儿泛黄在岁月的河流中,生生的提醒我们:喂,你们老了,走着走着,就奔散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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