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0-9-30 21:24 编辑
老张头是个残疾人,架双拐行走,住在某位远亲一座楼房的楼梯间里,靠补鞋为生。
远亲存着济世扶困的好心,特特的将楼梯屋造得比别处楼房的要高要大,顺便也想托赖他做名免费的门房,招呼下房客出入,房屋出租什么的。
楼梯屋再大也不到15平米。顶里面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对面斜角恰好能摆下一个三角柜,柜头上摆放着一台17寸的电视机,这是张师傅家里最值钱的物品了。临门处又按着一个水笼头,门边旮旯有一张矮凳,上面搁着一个小小的电饭堡。张师傅通常总是坐在门口一只木椅子上,戴着黑色的皮围裙,面前一台补鞋缝纫机,沿脚边一堆的各式皮鞋旅游鞋凉鞋,后边触手可及处又放着一小摞补鞋钉掌用的车胎皮。老张头仿佛从生下来就一直坐在那里似的,偶尔看到他架着拐,得得的拄着地,缓缓蹒跚前行……他简直就是小巷里固定的一幅木刻,背景阴暗,色彩沮丧,一地乱鞋仿佛是他潦倒凄凉人生的倒影,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异味来。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小巷四周,有脚就有穿鞋的,时代与日俱进的好,鞋是一茬一茬的水,脱胶断底崩线,钉掌缝边补洞,有多少双脚就有多少穿不完的鞋就有多少补不尽的洞,老张头总是笑咪咪的,补鞋的人和他有一句没一句搭讪着。补好了鞋,人们给钱时一般的都会多给点,也算是一种扶危济困吧。
老张头每回看到我路过都要大声喝问一句:到哪里去?如果看到我家小公主拖在身后,他总是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公主总是惊叫一声快步逃离,然后在老远的地方回过头来怯生生地偷望着……
那一天下雨,大街上湿漉漉的,行人们都埋着头匆匆赶路,仿佛被扯天扯地的雨丝鞭打着双脚。我打着一把伞从小巷里穿行,老张头照旧粗着嗓门问我去哪里,说去买菜。
“那给我带两块豆腐,一把小白菜吧”
“没问题。”我转了下伞柄,斜飞着甩出一串串晶莹水珠。
再从老张头门前路过时,我把带回来的菜放在他脚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远远的传来他厮哑的,透过雨幕带着几分郁闷的喊声——钱,钱。
又去给新买的皮鞋钉掌,老张头死活不肯收钱,我笑了笑,没有再坚持。
老张头有着自己的与常人无二的人格尊严,有时候接受也是一种善良,而我们做作的施舍反倒显得有些卑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