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瓶红酒
文/昊哥
通讯员报告:上面来人了,肖参谋。 我立刻吩咐食堂,加四个菜,抬一箱酒。 本来“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可肖参谋不是外人,就是我们营里出去的,和我又是同乡,亲如兄弟,自然不能怠慢。 刚好十二点,随着吉普车声,戴着大墨镜的肖参谋一行驾到。 “这是干嘛?想杀人呀?换红的!换红的!”老肖看到那箱二锅头就指着嚷起来。 老肖能喝酒,祖籍保定府,老爹参加八路,征战华北,后随十九兵团到西北,打下兰州后转地方当父母官,当地娶的婆姨,生下老肖,喝黄河水长大的,四方大脸,黑红脸膛,络腮胡子,一口西北普通话,好似李逵再世。就是从小捣蛋,不让他娘省心。 这小子也就是个当兵的材料,从战士、副班长、班长、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到军作训处参谋,一级没拉,受过七次嘉奖、两个三等功;三次警告、两个记过处分。基本算是六四开,功大于过。 我当副营长的时候,他是一连长,我当营长的时候,他是副营长,我俩都是急脾气,都喜欢喝酒,都喜欢打猎,急了都爱骂人。不过我比他脾气好一些,文化高一些,皮肤白一些,更主要的是,我就受过两次警告,一个记过处分,比他少。 所以别人都说我们俩是绝配,一文一武,一白一黑,赞扬的话:“绝代双雄”;贬低的话:“黑白无常”。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喝白酒都是人加一,像今天他们来了三个人,我们四个人作陪,就该喝八瓶白酒。 看到我眼里的疑问,老肖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说:“枪械检查,走哪喝那,不行了,昨天在三团喝多了,难受了一晚上。今天不喝白的,换红的!” 我看看他的脸,讥讽说:“老肖也喝红酒了,那可是老娘们儿喝的东西呀!” “别扯淡!什么爷们儿、娘们儿的,今天就喝红的!司务长,把你们家底翻出来,拿几瓶好的!” 看看老肖执意喝红的,我冲司务长摆一下手,司务长忙去仓库搬来一箱红葡萄酒,给我们每人倒了满满一碗。 那时候的葡萄酒都是勾兑的,记得是黄泛区一家葡萄酒厂生产的,高瓶子,细长脖,一瓶倒三碗。 菜就对付了,除了肉还是肉,炸了一盘花生米,凉拌一盘西红柿,说些扯淡事,主要是灌酒。 教导员是书生,一碗下去就怂了,借驴下坡,溜了。 新提的副营长原来是二连长,和老肖竞争半辈子了,喝酒更是叫板,我就仗着他了。 老肖的酒量本来是全营第一,只是他连续作战,疲惫不堪,副营长逮住这个机会,和他较上了劲。 陪老肖来的两个是基层抽上来帮忙的干部,新兵蛋子,比较拉稀。 可这老肖的确不含糊,轻伤不下火线,愣是和我们俩打个平手,一箱红酒喝完了! 司务长凑到我身边请示,那还用说,再抬一箱!顺便把书记、勤杂班长、炊事班长叫来车轮战。 那一天真是喝得痛快,两箱红酒喝的只剩两瓶,天黑老肖走的时候,两个人架着他,步履踉跄,还带着那副大墨镜。一边走,一边嚷:“这酒不错,给我带一箱!” 我没去送他,勤务兵扶我躺下,在床前放好脸盆,床头柜放好茶杯,毛巾放在枕头边,几分钟,我就呼呼了。 老肖的吉普车还在崎岖的山路上盘旋,他歪倒在后座呼噜着。 那天我喝了三瓶红葡萄酒,晚上爬起来三次,呕吐的一塌糊涂。 现在想想,那时年轻,二百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