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飘飘 于 2010-6-7 02:32 编辑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彼时周文亦不过二十五六。青春年少,桃花眼一双,油汪汪地望着熙熙攘攘的过往之人,从未见其有曾片刻停留过谁的身上,滑溜溜地凭谁也抓不牢。因此,你始终不曾了解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有人形容一个人花心说这个人的心是一幢老大的客房,今天住着个,明天住着个。可好歹也有常驻的房客。而且房客有天也会变成房东。而周文,在我看来,他的心犹如一个停车场,停着连他也数不清的他也不知道打哪来的车。也就是这样一个停车场的周文,让我第一次对浪子一词有了个非常清晰的概念。换句话说,浪子这个字眼一旦从什么地方跳脱出来,周文的那双致命桃花眼也就跟着飞出一个飘飘摇摇的眼风。
彼时我亦不过十八九岁。新入的一所二流非著名大学,混迹于一群菜色浓郁的无知小儿中敌我不分。新入学的新鲜劲一旦过去,就有种人生不过如此的倦怠感翩然而至。过去高中老师对我们吹嘘什么考上大学就翻天覆地云云,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精心设计的广告词一样的骗局。无非是让我们这些人卖命之余不知死活。放眼望去,诺大一个校区,与我相当的人充斥着各个角落。二逼一样的人物可谓是比比皆是。令人头痛脑热!
以现在的眼光和阅历来回望的话,周文也不过是稍具姿色之流,就是说,不过是长的稍微出众些。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特定条件下的特定情况特殊处理。在一群乌合之众的衬托下,周文唇红齿白的恰如一朵盛开的花朵,飘落到杂草丛生的荒芜的园子中。其与我等学腐风格迥然之态就此获得了一致的喝彩。有好几个晚上,在绕来绕去的几个话题之后,周文总是闪亮登场,成为整个卧谈会的中心思想。
直至周文再次出现,并将我众目睽睽之下约出,这个热闹非凡的议题才戛然而止。当晚谁也不肯再谈及此人。大概是憋了三四天后,寝室老大才貌似不经意地问我,周文找你出去什么事?我躺在她下铺,先是啊了下,然后故作神秘的沉默了半分钟,一个人在黑暗里偷偷憋着笑歪,等笑够了,说,找我出去吃饭睡觉。静默良久后,不知是谁在半空里怯怯地问来一声,睡觉啊?你们不是远亲么?我假装睡着过去,没有回答。心里话,憋不死你们才怪。
谁也不知道那天周文找我去做什么。我不说,憋死她们我也不说。我很享受那种背后有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喜欢听到有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一下子,自己就成了个那什么,从来没有过的刺激。好像自己怎么样了似的。但其实,并没有怎么样了。又好像又有点怎么样了。
我不说,谁也不知道周文其实是我二姐的笔友。那个时候网络还没普及。笔友就跟现在的网友一样,到处开花。遍布全国各地。厉害的,还有冲出国门的。当然,我二姐还没那个本事,她一手烂字儿见不得人,三两个笔友基本上都是她先写一份,我再誊抄一份,所以周文跟她的那点破事儿,我全知道。俩傻逼在信里卿卿我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山盟海誓。还互发照片。我二姐为了这照片还傻了吧唧地专门去影楼拍了套写真。就是那种现在看了笑掉大牙的写真。擦抹着一脸瓷粉,学着明星范儿,斜斜地摆了个侧脸。好在我二姐当年也算是个美人,愣是拍的美轮美奂,虽然笑掉大牙,也不能不承认她的模样是好。周文的照片上的样子跟他第一次出现在寝室门口的样子基本上没有多大区别。他站在门口,拍着门,找个叫谷闻的。有没有?那意思,就好像是到食堂打饭时问师傅,有包子卖没。
包子从一张床里探出脑袋,说,什么事?周文就走了进来,四下里环视了下,看够了才找到他要找的包子,你是谷闻?我说,啊。周文就哦了下。我看他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看到过。就使劲在脑海里搜索这张面孔的出处,等到刚想起来的时候,周文点点头说,今天就是认认门。还有事,先走了哈。未抬腿,屋里就有人接了句嘴,跟他客气,喝口水再走吧。周文眼波就地一个流转,笑容更深了,好的好的。美女让喝水我就喝。叫他喝水的显然没料到他居然会真的扭过脸来讨水喝,身子就在周文的笑容里害羞地退缩了一步,周文更来劲了,好像很口渴的样子,追着问,不倒杯水给哥喝么?另一个人就问,你谁啊?哥啊哥的。周文就哈哈一笑,说,问谷闻。她知道。说着就转身出门了。到门口忽又停住,又转过身来问我,哎,你知道我谁吧?我说知道。周文手指头朝我就点了点,意思说,不错!就走了。留下一片惊呼在身后。晚上她们问我来者何人。我说,是我一远房外甥。许久没走动的亲戚,家里托他们照顾下的。
其实我本来是想说暗恋我多年的同学哥哥,但是看周文那样子不像是暗恋我这种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的货色的人,愣是咬了牙把到嘴边的话变成堂而皇之的划清界限。谎话说的好也要看语境的。说的大,但是符合了语境,谎话就不是谎话了。而是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