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久已生意淡薄的呜泉山居里来了三个摄影师和一个书画家,估计都是奔山里秋景来的。
客人们来的太突然了,大秃来不及去山里捉石蛙了,只好去莱园子里扯了几把萝卜秧子,又把那只只会踩蛋不会生蛋的三尺高的骚鸡公给杀了。快开饭了,又听客人嚷嚷着要吃螃蟹,大秃只好去屋后小溪里,又是搬石头,又是挖沙子的忙活了半天,才捉了六只小螃蟹来放进大锅里蒸了。开锅时,一看,却只有四只了!大秃围着灶台转了两圈,只在锅边找到了一只已被柴火烤得金黄的小螃蟹,另一只却一直没见着踪影。
客人酒足饭饱,进客房睡了。大秃收拾好碗筷,洗了洗,也进了厨房隔壁的卧室。
上了床,大秃兴奋得难以入眠:哎呀!很久都没来客人了,山居里养的那条大黄狗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叫了,今天一下就来了四个客人,莫非是老爹在保佑我? 想到这里,大秃一磆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窗外洁白的月光,朝南墙上掛着的老爹遗像望去,老爹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他赶紧摸索着点了三柱香,跪下叩了三个大响头,热泪盈眶地道:"爹呀!孩儿不孝,也不才,只好来山里搞个农家乐哄点钱。平时忘了给您敬香,您老还这么庇护我,我、我有愧呀!"说着,大秃擤了把淸鼻涕,甩在地上,接着哼哼唧唧地说道:"爹呀!您光带几个客人来不行啊,您得托梦给我,告诉我今后怎么经营啊!今晚我等您托梦,啊?"说罢,打床角木箱里翻出老爹生前穿的一件白马甲来套在身上,上床睡了。
半夜,大秃被一阵缓慢的唦唦声惊醒:好熟悉的脚步声呀!莫非是老爹托梦来了?大秃睁眼起身,四下一看,哪有老爹的影子?又使劲捏了一把大腿,哎哟,生疼!分明又不是梦!他起身下床,想探个究竟,可那唦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上床躺下后,那唦唦声又骤然响起!大秃吓得不由汗毛直立。
过了一会儿,那缓慢的唦唦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唦唦!唦唦!唦唦唦!大秃咬咬牙,壮着胆子,端起油灯,光着赤脚,循声照去,哎哟喂!只见靠床头大木箱旁那墙角里,一只小螃蟹正走投无路地在唦唦的使劲蹬着小腿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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