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之声·我们读诗”诗歌评点(6)
天真的诗篇
作者/朗诵者:张海龙(诗人、作家、影像评论家、《杭州日报》资深记者、“我们读诗”活动发起人。)
箱子里藏起灯火,纸片上写下智慧 一只夜鸟用声音代替身体并勾划出命运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桌子上摊开爱情,谜语里设下劫难 一只破碎的杯子里埋下隐忍的光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脑子里有一处内伤,夜晚有一次梦遗 一束不可能的闪电扑向矛盾的两极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马匹诞生于树下,光在大气中消逝 一位过早白发的青年体味着这两句诗的意义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羊皮包住一颗敏感的心,手帕裹着三枚占卜的石子 一条上岸的鱼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早晨碰见沾水的灵魂,麻雀在雨中反复歌唱 一个形而上的家伙误解着生活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捂住口袋里的神,捂住一只疼痛的胃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 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反抗生活 (1994.6)
评点——
天真的诱惑
张海龙先生的这首《天真的诗篇》,让我没来由地想起席勒的《论天真的诗与感伤的诗》。在席勒的文学批评里,“天真的诗”与“感伤的诗”是作为两种不同形态的诗歌呈现的,而在我的阅读体验中,天真的诗,则往往就是感伤的诗。
这首诗歌,写的是诗人作诗时的一次“走神”:面对摊开在桌上的诗稿,诗人思接千载。他像济慈笔下的那只夜莺一样,用啼血的歌喉,吟唱青春的理想与热血、爱情与躁动、磨难与创痛、执着与隐忍、脆弱与敏感、迷惘与追寻。“形而上”这一词汇是理解这首诗的核心语汇。正是因为有着“形而上”的追求,诗人脑海中那束思想的“闪电”,才能超越青春的种种困厄和疼痛;诗人的青春才能跃上骏马,风驰电掣地绝尘而去;诗人才能找回自己被风雨打湿的灵魂,才能超越物质的匮乏与生存的艰难。
诗歌中连续七次反复的“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开始生活”,像七记重锤,重重地砸在读者的心坎上。它是一个世纪之问,拷问着诗人自己,也拷问着社会。天真的人,都难以逃脱“在清水里洗三次,在血水里泡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的人生命运。然而,尽管天真的人命运如此多舛,尽管世俗正在加大对天真灵魂的腐蚀力度,诗人仍然没有举起白旗。“一个天真的人该怎样反抗生活”,诗歌在最后喊出了时代的最强音。
张海龙先生的《天真的诗篇》,不仅让我们领略了汉语修辞的迷人魅力,更让我们认识到:天真可能是悲剧的,然而,天真更是充满诱惑的。
——回应人:涂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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