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电话响了,外甥女打来的,哭腔,说她妈早晨跳广场舞,中午打麻将,晚上跳交谊舞,忙得像朵交际花,别说给她爸做饭了,现在她有事急用,让她妈帮着打个款,人都无暇分身。
我这自诩家庭法官当即开庭,电被告,果然听到麻将“哗啦啦”搓得山响,“当老婆有个老婆样,老妈得有个老妈样,关心孩子不是母亲的天职么,你玩忽职守,擅离职守,渎职……”
老姐在深圳打了十来年工,甭说别的,光每年春运挤火车,上车时还是一枚150斤重的端方圆润的胖子,下车时愣能给挤成一张逼仄削薄的像片信吗?“俩闺女嫁出去了,老娘苦吃尽了,革命到底了,退休了,趁身子骨还健,正是玩的时候,谁也甭拦着,也拦不住。”姐几句话“嗒嗒嗒”扔过来,连珠炮般掷地有声,砸得话筒嗡嗡响,俺顿时哑口无言。
清官难断家务事呀。妈说妈有理,闺女说闺女有理,合辙你们都有理,就我这法官没理,行了吧?问清外甥女需要多少钱,我让老公把三个折子上的钱归拢,一并用网银转帐过去。哎,咋有点不对哩,哪有“打麻将的人赢了,边上观阵把风的看客输了”的理,凭啥我出钱呀?
又接到消息,二姑爹走了,享年85岁。与二姑爹多年不见了,长啥样都记不清了,还是黯然。父辈们一个个都渐行渐远不见,爹娘只有在梦中可得一见,而往往,大梦醒来一场空,那种你空有金钱千万,他们只是一毫不取,你空有牵念千转,他们只是一丝不领的空……
老公接到一个北京来的陌生电话,拒接,对方还打,接了。没曾想是闺女打来的,差点误了大事。她下地铁时手机给挤掉了,掉铁轨缝里了。工作人员告诉她,地铁二三分钟一趟,只有等到晚上12点以后,地铁停运,会派人下去巡查,让留个电话,找到手机会通知她的。她留的是她爸的电话。
听说过手机掉水里火里粥里马桶里,道上车上飞机上,掉铁轨缝里还是头次听说,我们家闺女果然做啥事都别具一格。
突然的,家里的WIFI连不上了,投稿网站打不开,俩星期时间炮制的一篇锦绣文章递不出去,就要截稿了。
寄快递,一拍脑袋,坏了,忘带身份证了,任凭我来了千百次,老熟脸了,对方坚决不肯饶过这一回。跑回家拿,所有的抽屉都底朝天,抄家一般,证哩,证哩。又返回去搜包,竟然在小夹层里摸出二张身份证,原来上次去邮局取汇款,单上是她爸的名字,拿二张身份证往包里这么一塞……白跑这一大趟。
跳个广场舞都让教练点着鼻子训了一顿,说俺不按常理出脚。
……
今天是啥天,诸事不宜,应了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可能发生的话,一定是朝最坏的方向。
23点半,给老姐打个电话,人还在麻将桌上鏖战;
她爹等北京来电,熬到晚上24点半,杳无音信;
既然改变不了世界,只好改变我自个——睡觉。
早晨醒来,她爹手机里有个未接电话,北京的。打过去,地铁站工作人员说手机找着了,来拿吧。她爹喜出望外,连连点赞“北京地铁好样的。”
又给老姐打了个电话,人正在银行里打款哩;
看看手机,微信和QQ都能上了,WIFI联上了;
路上,等绿灯的时候,旁边一辆手推车里的婴儿突然冲我一笑,粉嫩的脸蛋和迷人的小眼睛一尘不染,天真无邪,我心都溶化了,生命如此奇妙,此消彼长,万物方生方死。
生活就是进行一场万里长征,走着走着就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和地点遭遇塌方,凸现这样一个坎,凹出那样一个阱,绊个跟斗摔个仰八叉都是常事,真疼的话咱就别逞强了,原地躺下歇会吧,兴许一觉醒来,太阳出来了,阴霾烟消云散,又是一个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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