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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梦见了你,梦中的你眉眼带笑,面朝我,背后是望不到尽头的山水,那里只有我和你,再没有别人。那个梦真好。可是我知道,在真实的世界里,你不会那么信任并喜爱我。
醒来的时候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摸索到手机,4点21分,我翻看手机,那里面有你的相片,那些我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拍下的你,你发呆你微笑你得意的神情,真像个孩子。我放下手机,睁眼看着黑暗,我想这是爱情。
但是我曾经那么厌恶你,厌恶你一贯的自高自大不可一世,那次见到你,我没想到你会那样不修边幅,斜挎着包,衬衣一角扎在皮带里一角耷拉在外面,印堂发黑、无精打采,活像一个熬通宵看黄片的民工大叔,你和你上传的头像不怎么像,头像上的你就很不咋地,但你的真身比头像更丑。我没法把你那外形和你写的诗歌联系在一起,那会亵渎那些美妙的文字!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对那个爱恋你的小姑娘颐指气使,而她还真的屁颠屁颠的为你鞍前马后的跑腿,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我真想对你骂一句:去吃屎吧,死胖子!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你走在我前面,突然回头谄笑:“清香,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一些?”我惊讶地看着你,觉得你的神情又淫荡又愚蠢,心里想:你那样子,胖瘦都不好看。一辆的士停下来,以我对你人品的估计我笃信你会抢占那个好不容易等到的车,我疾步上前挡住车门“我先走一步,你们等下一辆。”然后不客气地钻进车。那时候我觉得我俩是没有任何牵绊和恩情的人,不会有任何故事。我有惊人的直觉,我有预感会离开或是亲近某个人,然后有一天就真的会发生。我一直相信自己的预感,你是唯一一个令我怀疑自己预感的人。
我有个小号,放着几张漂亮的假相片和忧伤的文章,对男人很具杀伤力。对那个虚幻的美女,你先是极尽谄媚之能事,后来的谈话简直就色胆包天打情骂俏无所不至,你那天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之余,居然得意忘形的蹦出一句“切,我会去泡清香吗?我某某人再不济也要泡些二八佳人吧。”我当时真是当头一棒啊,我又没说要你泡我,你怎么就对着天下人宣布你要泡的不会是我这种年老色衰的女人?你说我丑说我老说我装逼你说我什么都算了,但你不能以践踏我来彰显你的高度啊。我气得要晕过去,但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强作笑颜的奉承你,还跟着你骂了清香几句。那句聊天记录我一直没删去,在以后很多被你感动的时候我就去看这段话,马上就让自己醍醐醒脑、迅速收回对你的喜爱。
其实那时我们那样也很好,各自有自己的情人,不断寻欢作乐偶尔黯自神伤,没有割舍不去的爱恋也没有深刻的痛苦。
直到那一天,看到你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闪烁着的明亮目光,那种脆弱和冷漠交织的柔情,方使我感觉到措手不及的暧昧。 在SOMETEA我真渴,一口气喝完自己的水,然后端过你的茶喝个精光,你的沙发靠背的吧台上放着咖啡厅添茶的水壶,我站到那儿一杯接一杯的续水迅速地灌进自己的胃里。也许我的内心是个巨大的缺水的河床,龟裂成一块一块,要用很多的水来润湿那些浮躁或是虚妄。那夜的路灯很亮,风很大,雨也很凉,出了SOMETEA,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我知道你不会和我抢的士,不会再嘲笑我。我是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女人,从来没有过满足或安全感,但那时候,我内心有着很久没有过的安宁和平静。
我一直在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就像,就像是要找一个同类。我渴望有人懂我,我想要拥抱,想要恋爱,我想要正常的生活,我想要有人陪着我,告诉我不要害怕未知的将来。这些无声的哀求总是把我的心脏顶的破碎。你并不是我的同类,你那么热爱追名逐利,你那么鄙视仰人鼻息,你那么需要膜拜和欢呼,这一切都跟我是相反的,我根本就是站在你人生对岸的,但是在内心世界里,我们又是相似的,在很多时候,我们何尝不是一样孤独无助,没有依靠,只能不停寻找,一边往前走一边内心怅惘,用极端的方式来抵抗生命的虚空。
我曾经为自己不堪的过去找到无数宽恕自己的理由,从一个男人流浪到另一个男人,始终只能生活在寂静的绝望中。后来,我想,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于是生活一直以这种单调而纯粹的状态维持着,要活着,即使是百无聊赖,即使是心怀恐惧和疑虑,即使等的人也许不会出现,诺言转眼成空。
我依然活着。
我知道你爱过很多女人,有过一些混乱的往事,当我经过长沙街头看到那些林立的酒店时,我就会想,你是否曾经和谁在这里开房厮混过。这个念头让我的心瞬间疼痛难忍。
在陵园的那个上午,越过密密麻麻的墓碑,看到你和我最好的姐妹站在不远处,阳光照射在眼睛里,有些刺痛,我感觉昏眩中有温暖的眼泪,我屏住呼吸,不让它流下来。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哭。是啊,为什么不哭出来呢?如果心里藏着一些眼泪,为什么不感觉一下它的流动,而情愿让它们最后在时光里干涸。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在半夜惊醒的时刻,看到窗外的天空灰黑,远处的街灯闪烁,然后感觉自己命如草芥。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睁着眼睛满心寂寥的等着天色渐渐发白。从没指望过生命有多长,也许是漫漫数十年,也许随时就死掉,这样一个对未来没有一点期许的人,怎么会把悲欢表现得那么彻底呢?在不同的租住房里流离失所,睡着它们提供的不属于自己的床,从不爱惜自己。我想这是我的宿命,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荒唐的、受伤的、漠然的。一直走到无路可走。
你送给我的书有一句话——“很多时候,我都这样去想,生而为人的全部幸福,皆在眺望里。”我曾经那样眺望过想要的一切幸福,最终放弃了所有的信仰。而你,亦只能眺望不能泅渡。但你给予过我的一切,已然让我真切地感受过幸福。
苏仙岭上的飓风日日穿过墨色的松林,棋盘石上的鞭痕清晰可见,我们在半山亭上写那行字的时候,那时侯的天空湛蓝得像一块柔软明亮的丝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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