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冉 于 2011-8-3 20:54 编辑
读书对于我来说,一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不至于像古人所说三日不读书“便觉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心中却也惶然。直至捧起书本,抚摸着光滑的封面和整齐的铅字、嗅到油墨的清香时,才顿感内心的宁静。一书一世界,我的世界就是在书里徜徉。
我正式的读书是从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开始。一次无意中翻看父亲带回来的初中课本,父亲也是好奇,见我看得津津有味,就挑选其中一个章节让我朗读,除了少数几个字不认识之外,竟然能流利的读完。父大惊,第二天就抱回了《牛虻》、《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大部头让我来读。从此,读书便成了我终生的爱好,再也没能丢下。
初中毕业那年,因为家里搬迁的缘故,父亲收拾出来许多旧书要卖掉。当时旧书报堆了整个一个阳台,我和妹妹就坐在一大堆废报纸上看那些残损的书,霉味冲鼻,有的还带着蛀虫。父母喊吃饭了,嘴里答应着,手里的书始终放不下,眼睛也离不开,直到妈妈吓唬我们说:“再看,再看明天统统卖掉!”吓得赶紧过去吃饭,生怕明天就再也看不到这些书了。那个暑假,我在1979年出版的《读书》杂志上认识了大仲马,又从大仲马认识了小仲马、巴尔扎克,郭沫若的《夜未央》让我掩卷叹息,《屈原》让我泪水涟涟,凡尔纳的奇思妙想让我忍俊不禁。在那个求知欲疯长的年代,我夜以继日读完了阳台上堆放的所有的旧书,在是是而非、囫囵吞枣的懵懂里向富如入海的书堆又跨了一大步。
在学习紧张的时候看课外书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好不容易借到一本书,后面还有好几名同学排着,可能在我手里的时间只有二三天,还要与妹妹分享,所以早早练就一目十行的本事。也是因为一目十行,养成了读书不求甚解的毛病,后来用了好长时间用逐字逐句朗读的方法才改正过来。
年轻时的读书是没有选择的,逮到什么就读什么,那时一半是为了喜欢,一半是为了炫耀,为了和同学朋友聊天的时候能故作高深、言之有物。记得读高二那年借到一本《百年孤独》,凌晨二点钟读完结尾,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诡异的夜色,心中充满孤独与恐惧。第二天同学问读书心得,只故作深邃地抛出一句话:“不可言说,看了你就知道。”当时不太理解,也真的说不出。直到多年以后看完马尔克斯的访谈录再重读此书,才领会其中含义——人生仿佛是一个孤寂而永恒的圆,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紧紧吸附在不可预见、却又始终存在的宿命之中,魔幻现实主义将家庭、社会与历史演绎得令人瞠目结舌,却又回味无穷。
为了能够读到更多的书,同学之间还经常互通有无。我就在这种互通的过程中弄丢了老爸的《聊斋》和线装本的《白香山诗集》。老爸有好几次戴着老花镜在家里乱找,每次都被我打岔过去。直到去年他才恍然大悟:敢情早就不在了吧?你到底弄丢了我多少书啊?
喜欢读书也并不是照单全收。一次看了某书店张贴的广告,介绍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全书共四册,定价68元。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终于一狠心花了压岁钱,可是回到家之后只翻了两页就再没往下看过。可能我悸动的心永远无法理解普鲁斯特的平淡,又或者普鲁斯特的在天之灵始终抚慰不了我孤寂的情怀。读者和作者之间缺少缘分,再好的作品也是枉然。
随着环境的改变,我再也不是那个坐在旧报纸堆上读书的小女孩了,读书时越来越讲究意境与情调,对于读书的选择也越来越挑剔,但是却再没有那时读书的快乐与惬意、畅然与满足。有一次妹妹问我最喜欢的意境是什么?我随口答道:“雪夜闭门读经书。”反问她,答道:“书香在手,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相视一笑,不禁莞尔,以前同睡一张床上偷偷熬夜看书的情景历历在目,但却再也不能重来了。
无事此静坐,有福方读书。我想,因为有书香陪伴,我们都是有福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