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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四月天
这个春天是萧瑟的。一月的严寒,二月的料峭,三月的倒春寒,让春天冷成一团,到处都是冷飕飕的风和阴森森的雨,我还没来不及见到柳絮怎样由白转黄,桃杏怎样由红转白,这个春天就在一夜间抵达了四月的岸。还是那样的凄风凉雨,似乎带着阵阵凌厉的痛,把四月的肋骨刺得起了烟雾。一团团一朵朵,好像生命里的花,踩着这春天的末梢,发放最后的回声,更像那千年绝唱似的,残音尽绕,丝丝余恨。
风其实不大,还是可以将树叶吹得啪啪地响,也可以将忘记合上的窗子吹得一开一合。前天略露一线阳光,我打开窗子将它放进来,记得当时还有几只蜜蜂也跟着进来了。那时心情舒畅,以为可以放进这个四月所以有美丽,虫鸣、花香、阳光。而现在,风进来了,雨也进来了。是不是所有的美丽都无法完整和延续,包括心情包括天气甚至包括人生。我关上窗户,企图将风雨拒之门外,可终究不是平淡的人,我可以拒绝一窗风雨,却无法制止心棂窗台上那无边的落寞疯狂闯进。
站在四月的堤岸,天很低,云也很低,仿佛一伸手可以扯到一块。云是铅色的,扯下来不宜做窗帘不宜剪花朵,与那种遥远年代的淄衣,倒是很般配。还可以覆盖一些画,不用铅笔勾勒,就是一幅地道的素描,云下面的脸是灰色,脚步是灰色,我还可以看见稀蔬的油菜黄也蒙上灰色,飘摇的柳枝那原本的青绿也变得朦胧与晃惚,春天里流动的雨,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灰色。
雨声永远不大,淅淅沥沥,总是带着一种可无奈何的冷漠,我行我素地下。地面一直是湿的,乡间小路上的泥泞一层又一层,纵然是穿双雨鞋走出去,也像在跳探戈,扭来扭去。水田里的蓑衣多起来,赤脚也多起来,固然冷得发抖,但春种的希望像脚趾逢里的小泥丸,一脚踩下去,小顽童似的脑袋便俏生生地探出来,将一张张暗黄的脸,在刹那间照得生动,精神。叨在嘴上的烟单明明灭灭,像一些居家的不息的话题,像一些手中不停的农活,那是季节的寒冷和雨水扑不灭的。也许,心头的温暖才是真正的温暖,心灵的平淡也才是真正的平淡,无关季节无关风雨罢。
于我来说,这个四月的日子,象挂在枝头的花瓣,我亲眼看见那些瓣儿凋零,消逝,如电影里女子瞬间的芳华和豪客最后的眼泪,只有一朵叫做寂寞的花,依附在四月的枝头,尽情盛开,开到哀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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