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泥絮阁管淑珍 于 2010-4-22 12:12 编辑
在所有的天灾中,我最怕地震,它距离每个人都很近。地震是幽灵,不知它在哪里,它却在暗处冷冷地看着我们人类,一旦它发威动怒,我们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每一次地震以后,看着那乌央央的人群,我都有一种惊悸之感。一片深色衣服,黑色的头颅,都是脆弱的生命呀,在天地之间,一群人的力量也抵不过造物主扳动一个小手指。
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我九岁,生活在天津。那时尚不懂十分恐惧,但是,夏夜里的无家可归和蚊虫叮咬还是给我留下了疙瘩不平的印象。我正浓睡着,被一阵剧烈的摇动惊醒,我以为是做错事被老师家长惩戒了,爬起来就去抓抹布擦桌子,后来,听到院中轰隆一声巨响,是邻居家的门檐震塌了。不知过了多久,街道委员会来人将我们疏散到一所小学,可是校园内已人满为患,我们只能在街上露宿。因为不放心家中的财物,我跟着母亲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那时看到家里家外一片狼藉,连墙头隔板上晾的西瓜子都洒了一地。街上的楼房更是损失巨大,一眼看去,已是一片废墟。那是我第一次经历地震。
那个夜晚躁动不安,闷热异常的夏夜人们很难入睡,刚睡熟,听到院中温姨饲养的鸡狂叫,温姨一面大声咳喘,一面说:“别是闹黄鼠狼吧?”后来,震动结束了,因为有的房子倒了,所以大杂院的一线天比以前宽阔了,我看到血红的云层时而有诡异的闪电掠过,像蛇一样让人恐惧。
2008年汶川地震,震惊于和平许久的这个世界的变故。在追思会上,心中一直说着这样的话:下午的第一节课刚开始,那些遇难的学生们,你们在那个世界好好地,好好地,最终大家都会在那里见面的。
2010年玉树地震,书写这样的文字,对遇难者进行薄奠:
祈福
抱怨生活的时候
将目光投向灾难最深重的地方
在逝者面前
我们永远是幸存者
通向天堂的路
布满洁白花朵
其中有一支
是我亲手为遇难者编织的
人的世界轰然崩溃
山水天空依然如旧 人的重要性充分体现在手拉手的互助行动上。
七十二小时黄金救援期内,在这个时刻,感觉生命迹象,至关重要,搜救犬、蛇眼以及其他探测设备都在关注至微至小的生命迹象。生命迹象成为一个高度重要的概念,平时都是芸芸众生,走在街上,不为人所侧重,而处于危险期的时候,生命迹象是反射在大脑皮层中的一个强大信号。
不知为何,我想起参加过一战和二战的海明威。战争与地震不是一个范畴,但是,带给人类的恐慌有相似点,人类的灾难使作家的心灵遭受过无数次强烈的震荡。一个写作着的人,无论是作家,写手,无论是体制内或体制外,无论生活状态是穷困还是富裕,面对人类的灾难都会产生精神上的震动,但是,达到伟大作家的高度则不容易,因为人毕竟有狭隘的一面。克服这种狭隘,就能写出震撼人心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