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君 于 2010-4-23 23:40 编辑
《小红袄》
文/文君
七岁那年的冬天,区武装部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小叔叔要结婚了。新娘是山东老家父母给定的。
新娘子一来,那个以前天天带着小文君出去掏鸟窝、摘野果子的小叔叔就再也不带小文君去玩了,文君心里那个堵啊,憋在心里真是难受,好几天看见小叔叔和阿姨都不理他们。
阿姨穿了件小红袄,鲜艳美丽,小巧合身,该鼓的鼓,该翘的翘,把个阿姨装扮的异常漂亮。小叔叔看阿姨时的眼神很特别,每当小叔叔一看阿姨,阿姨就红着脸娇媚地把头一低,把个小小的文君也看得傻傻的呆呆的,心想,一定是小红袄的魔力,要不,阿姨咋就像画上的人儿那么好看啊!
好几次小文君都跑到离小叔叔房屋不远的地方去偷偷看他们,小叔叔总是在没人的地方趁阿姨不注意,去亲她的小脸,而这时阿姨总是娇嗔地轻推一下,顺势依偎在小叔叔的怀里。每每看见他们这样,小文君就想哭。于是就痴痴地想,自己要有一件小红袄该多好啊!穿上小红袄,自己就会在雪地上飞快地旋转舞蹈,小叔叔一定会跑过来亲吻自己的小脸蛋。一想到这里,小文君的脸就发烫。
小叔叔结婚的那天晚上,喜欢热闹的小文君没有去礼堂,躲在家里边哭还边吃小叔叔送来的花生和喜糖,心里狠狠地想,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件小红袄,穿上小红袄的小文君一定比阿姨漂亮,那时,小叔叔一定会娶小文君的。
那一年的冬天,小红袄成了小文君心中最美的渴望。
开春了,姑娘们的衣服也随着花儿的开放鲜艳起来,薄薄的春衫换下了冬装,阿姨也脱下了小红袄。
没多久,小叔叔送阿姨回家乡去了,听妈妈说,小叔叔要做爸爸了。
小叔叔很马虎,人走了,却没关好窗户。邻家小哥哥跑来告诉小文君,可以翻窗到小叔叔的家里去,那里有很多子弹壳。记得小叔叔经常拿出来做钥匙挂扣上的装饰送给大伙。一听说可以进小叔叔家,阿姨那件小红袄就在文君眼前晃动,小文君就想去穿穿,感觉一下自己穿上小红袄是不是也像阿姨那样娇媚那样漂亮。
小文君和几个小朋友在小哥哥的带领下一起翻窗而入。房里东西不多,小哥哥在抽屉里找到弹壳就坐地上和小朋友分赃了。文君打开没上锁的木箱。翻出小红袄,激动地穿了起来。衣服太大,袖子太长,配在穿着有补丁的蓝咔叽布裤子的身上,活像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文君扭头问道:“小哥哥,你看我像新娘吗?”“像。”小哥哥玩着弹壳头也没抬。“那你会娶我吗?”“我要娶阿姨。”小哥哥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脱口而出。一听这话,气的文君口吐白沫,不再理他。之后找来镜子一照,哈哈,只见小文君那流着鼻涕的小脸蛋上尽是灰尘,都是翻窗时给蹭的。那蓬乱的辫子歪歪扭扭地拖在脑后,将小红袄也衬得难看死了,原来小红袄也不过如此。
小叔叔回来一看家里翻得一塌糊涂,非常气愤。当即检查没丢失贵重物品,便知是这帮孩子干的。一查有文君在其中,告诉了家里,自然免不了饱餐一顿竹笋炒肉。文君委屈地想,是小哥哥带自己去的,不就是想试穿一下小红袄吗?竟然遭受如此酷刑。再一想,都怪那小红袄,是这小红袄让小叔叔不再喜欢自己,是这小红袄让自己挨揍,真是可恨之极。至此以后,小文君再也不想小红袄了。
随着岁月的流失,文君忘记了很多儿时的趣事,唯独忘不了那件又爱又恨的小红袄,偶尔也想为自己做一件小红袄或者做一件红色的衣服,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适合自己而且已经穿出自己特色的黑白两色衣服。因为文君明白,小红袄不管有多美丽,不管自己有多喜欢,多想要,它都不适合自己。也明白了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自己只能欣赏。
从此,小红袄成了记忆中最美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