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泥絮阁管淑珍 于 2010-4-24 07:30 编辑
九岁那年,暑期特别长,就到郊县的亲戚家居住。我从城中乍一奔向郊外,感觉小鸟嘀呖啼啭,格外动听,坐在马车上,总想跳下来,跟鸟儿亲近一下。马车一直不停,路过客栈时,要给人捎带东西,马车才略停一会,我急忙跑下车去找鸟儿,可是鸟儿总不理我,我一靠近,它们倏地飞起,一哄而散。鸟儿好不懂得人心,让我懊恼了半天。
下了马车,感觉处处有趣。因为地震刚过去,我们不是住在房子里,而是住在帐蓬中。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住帐蓬,新鲜的体验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阿姨说:“早点睡,明天早上咱们都要去割草。”早上一睁眼,我被清亮亮的晨光叫醒,是啊,因为地方宽敞,这里的光线比天津大杂院要明亮。
阿姨带着我出来时,各家的孩子们都已经到草地去了。我走得很慢,阿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是什么遮蔽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到阿姨她们了呢?是那树林里唱得极欢的蝉,就是小名儿叫“知了”的昆虫,一位叔叔教给我怎样捉知了,在树底下点一堆火,知了就会劈劈叭叭地掉下来。我牵挂着割草的事,急忙跑到阿姨身边,拎起一个小筐,手持一把小镰刀,开始工作。
然而,我总不能专心工作,草没割几下,就看见蚂蚱在吃草叶上的露珠,我特别喜欢蚂蚱,它那绿油油的小身体,跳起来,时隐时现,惹得我一直追着它们跑。回天津时我曾带回几只蚂蚱,将它们拴在花盆里,可是,它们太留恋野外了,居然逃跑了,我发现时,花盆里的花枝上只留下它们的一只只残腿儿,让我别扭了许多天,它们为什么要用自残的方式向我抗议呢?我正被蚂蚱逗得乱跑,又看见空中低低飞着一些蜻蜓,我找了一把小扫帚,一下一下抡着,希望有点收获,然而,大人们说蜻蜓是益虫,吃蚊子,让我别去捉它们。有一位叔叔问我:“二姑娘,人家都在割草,你怎么光是玩啊?”是啊,别的小朋友都割了满满一筐草,只有我的筐里没有几根草,只有几根野香菜和小豆荚。我自尊心极强,就说:“我割草时滑到沟里去了。看,我鞋上的泥。”我这并不高明的谎话,引起众人一阵哄然大笑,我害羞地跑了。
妇女儿童们割的草积攒了一车,就要给种畜场送去了。我被挑选当“押车”的,其实,叔叔阿姨是想让我看看马儿。我坐在马车高高的草垛上,舒服得只想睡觉,那感觉真美。到了种畜场,看到那么多可爱的马儿,简直让我目瞪口呆,我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多为马儿割点草。我的决心没有来得及化成行动,天气就渐渐转凉了,我要回天津上学了,我的锄草记只得暂告一段落,没想到,这个段落太长了,直到今日,我也没能再拿起镰刀去割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