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里寒花 于 2010-4-24 18:48 编辑
小时候家里养了许多兔子。假日里,吃过早饭,刚高过篮子的我便提着竹篮子出门,临走,总要和父亲打个招呼:“爸,我去拔草。” “去吧,早点回家。”“嗯。”我一口应承着,心里对能不能早回家却没底。
我和伙伴们拔兔草,走得忒远,河边、小镇周围的山上以及农场都留下我们的足迹。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镇子里穿流而过的小溪和溪边的农场。
农场里那条凶悍的老黑狗和人称“老福秋”的花痴守林老汉,是我们这些女孩的最怕。只是,怕归怕,那农场自有迷人的魅力,令我们铤而走险。
春天,农场里桃花红、杏花白,梨花香。草儿吸足了水分,欣欣然从土里钻出来,伸展着翠绿的胳膊。“春欲暮,满地落花红带雨。”待桃儿李儿出尽了风头,地上的小草也不甘示弱,著一袭碎碎的花裙子,把春天的浪漫装点得淋漓尽致。那时,置身花丛的我,总相信自己就是小人书里那个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就藏在草丛里。不过,我的白雪公主梦,仅限于此。桃子熟时,街上那些男孩负责上树摘果子,我们这些小妞在树下站岗。偶尔,女哨兵们也会使坏,待篮子里桃子装得差不多时,故意喊:“‘老福秋’来了!”吓得树上的“猴子”们,急得跳的跳,溜的溜,看着他们惶惶然四下乱窜的样子,我们便会轰然大笑,有时也会惹毛那些“英雄”们,挥舞着拳头想要揍人的样子,只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就让他们松了紧握的拳头。夏天,桃树的树干里会流出黄褐色的桃胶,透明的,好吃。我总相信桃树也是怕热的,那桃胶是桃树禁不住炎热时流的香汗。河边的枸杞也怕热,入夏,小小的果实便红透了脸,急着让我们捎它们回家,好在屋檐下享受难得的清凉。
拔草是出门的幌子,但在我们,却永远是副业,半天过去,拔的草只有大半篮子,拎到清清的河水里去洗,顺便再用装草的篮子或土箕在河里摸鱼捞虾。回家的路上,看着还没装满篮的草,方觉羞愧,快到家时,赶紧把那些草儿抓一抓,让它们蓬松起来,再装着底气十足的样子回家。有时,父亲见我,也会问:“拔草回来啦,路上抓胖的吧?”我抿嘴一笑,怕他再追问,赶紧开溜。其实,父亲知道,草篮子未满,女儿的快乐是满的。
许多年后的一天下午,侄儿因为停电,闹着要点蜡烛看电视,于是想起那个农场来。带着侄儿来到河边,农场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民房。小河的水乌黑发臭,河面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侄儿问:“那白的是什么?”我只好悻悻地说:“鸭子。”面对东去的流水,我明白,我的童年以及童年里那些美丽的田园风光已离我远去。或许,美丽的故乡在别处,可我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