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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四十不言 于 2009-11-11 08:59 编辑
老韩有两个妻子。
第一任妻子是小学教师,主要负责哺育祖国的花朵。十几年前一个秋天的下午,在校门口目送自己班上的男女小朋友放学以后,踏上回家之旅还没有五分钟,一辆逆行的小车一意孤行地把她撞飞了,随后自由落体在路边的花坛里,身卧在鲜花丛中,红红白白。老韩闻讯,就觉得空中爆了一颗原子弹。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医生说内脏脑干都出血了,正在抢救。老韩想找把菜刀跟那个马路杀手拼命,被同事们拦住了。
站着出去的,却是躺着进来的,老韩的首任妻子成了准植物人。孩子还在读中学,自己在单位还负责着一摊子事,没办法,老韩只得找人服侍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天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妻子。中介所介绍来的第一位保姆在屋里捂着鼻子站了三分钟,说对不起,你们找别人吧。第二位保姆倒是坐下来了,却提出月薪一千。老韩说能不能少点,你看我们家又不是高干大款。保姆说不行,这是最低心理价位。老韩说那你到别人家最低心理价位去吧。
在家与单位之间疲于奔波了一个月,老韩比较焦头烂额。单位同事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介绍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女人进屋就落泪了,老韩咬牙切齿地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楞给撞成这样。女人抹着眼泪说大哥你好歹还有这么个人呢,俺家那口子直接就走了。老韩叹了口气,女人说俺那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家里就俺一个人,以后嫂子就交给俺服侍吧,好赖您多担待。对了,俺叫刘美丽,您喊俺小刘吧。
几天下来,窗也明了,几了净了,小院收拾的规规矩矩,屋子里纤尘不染,老韩家蓬荜生辉了。无动于衷的妻子不感动,老韩感动了,说小刘,小刘,你真是个好人。小刘说好什么好,俺就是觉得有点事做,心里不空。
慢慢地,邻居们也和小刘熟了,给东邻的大姐捎捆菜,喊西邻的大哥过来搭把手,跟基层群众打成一片的小刘颇得人缘。有时候老韩经常把丰腴的小刘和床上破棉絮一样摊着的妻子作比较,有工作的人被撞成了傻子,身体健康的人却给人做保姆,看来老天爷也有糊涂的时候。有时候老韩不经意间瞥见小刘身体的某些部位,压抑在心里深处的小火苗禁不住燃起。然而妻子时而沉重的呼吸就象风,老韩的小火苗就象风中的蜡烛,摇几摇,灭了。
七年,整整七年,老韩和小刘的孩子成熟一个飞走一个,准植物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任俩人百般呵护,还是没有挽留住她迈往酆都城坚定的脚步。
小刘辞工的那天,老韩专门请假,两人合力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以供散伙之用。老韩别有用心地给小刘倒了杯酒,边说感谢话边劝小刘大吃大喝。一杯酒下去,小刘的脸白里透红了。老韩看机会差不多了,独自喝了杯酒壮壮胆,说小刘,你来这个家七年了吧,受了七年的累不说,挣了没多少钱不说,身体还累出了毛病。小刘说韩大哥,这些年俺也看出来了,您是个好人,嫂子她不冤。再说,俺干活挣钱,供孩子们上学,说不上什么累不累的。老韩心底的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刘吃完饭拎着行李走了。老韩看着妻子的遗像,问:你俩都走了,我怎么办?
从首任妻子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老韩用了半年的时间,刚过天命之年的老韩略显憔悴。同事劝他没事走两步,第二春,夕阳红。老韩冒险去了婚介所,见了这个说不如小刘白,见了那个说不如小刘说话好听。老韩有时心想,我都快成老流氓了。
退居二线已经是倒计时的事了,老韩加快了返青的步伐。他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名正言顺的理由利用业余时间造访小刘家,嘘寒问暖,倾听呼声,交流意见,加深感情。而胸有成竹的小刘总是热情待客,不走过场,不推诿扯皮,不露声色。老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怕太直白了伤了小刘,直到有一天,退居二线的通知到了,老韩心花怒放,心说他奶奶地,我这回终于可以专心致志啦!
晚上,老韩约小刘到一家风味餐厅。小刘说干嘛呀,花这冤枉钱?老韩色迷迷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刘乐了,说别说你套不住,就是套住了也是只老狼。
酒菜齐备,老韩举杯致辞,小刘,我终于二线了,祝贺一下吧。小刘说别人二线了都是恋恋不舍,你怎么倒高兴起来啦。老韩说二线了我就有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小刘问你想做什么?老韩还是先喝酒壮胆,说小刘,你看,我二线了,孩子不在身边,在家也是一个人。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搬过来一起住?小刘问:给你当保姆?
老韩不傻,笑着说小刘啊,到现在了你还跟我绕弯子?你放心,我会象疼你嫂子一样地疼你。怎么样,发表一下意见吧。
小刘害羞地低着头,过了许久,轻轻地说:结婚的时候可不许大操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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