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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血泪封印了追梦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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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烟轨 于 2010-5-24 06:10 编辑
人皆有灵魂，所谓的灵魂，在我人生观里它是一种追求，一种对理想的执着和生命价值。 2006年，新历三月，正值春暖花开时节。 第二个学期开学了近半个月，可口袋里依然是空空如也，第一个月的伙食费欠条像血字般地印在我心里，使我睡不安宁、食不安心。 在高一时，宝哥就气势高昂地在班里凛声提醒我们：“如果你家里没有十万存款的，千万千万不要选艺术……” 保哥是我们学校里最牛B的化学老师，传奇一般的人物。关于他的故事，可以写成几本书。那时是高一的第二学期末，许多同学都心慌慌的不知所措，上高二就得选出一门专科，一但选得不理想，有可能毁掉一生的前途。 其实选专科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那么烦，喜欢哪科就选哪科呗，有什么好想的？打小我就对艺术情有独钟，选择艺术是毫无疑问。 但是在那堂课上听完保哥一席话，使我不禁迷茫起来。十万存款……这也只是我迷茫的原因之一，另外还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决择，艺术分音乐与美术，假如我选择艺术，应该选哪一种？ 人生最痛苦的立场莫过于选择，就像两个女人同时爱上自己的时候，不管选哪一个都必然伤害了另外一个。 对音乐我是从高中开始才疯狂，那时参加的歌唱比赛几乎每一次都拿一张废纸回来。所谓的这张废纸，其实是一张奖状，也许我这么说对它有点污辱吧，但除了虚荣之外，它并没有什么作用。 有时在班里捧着歌词薄哼上几首歌，往往引来一群少女左拥右抱，这更加激发了我对唱歌弹琴的热爱。 可当时另外一个隐情却让我放弃了选择音乐的冲动，而选了美术。若不是因为身体有点毛病，这该死的喉咙实在不争气，也许我后来会在音乐学院里度过大学生活。 进入高二第一学期以后，才发现美术生学的是西洋画，用来应付考试的垃圾。想当年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执毛笔磨墨水，随便一涂就是几座山峰，那时的国画已经具备了入门的水准。谁知到了今天，以前的天份派不上一点用场，整天不是素描就是水彩。其实国画也不是没有前途，只是得先过了考试这关，进入大学才能开始研究自己的爱好。 而且这些西洋画的材料真是价值千金，三十几块的颜料与炭笔，顶不过一个星期。单是一幅静物素描，就得削掉两支炭笔，而画室的学费也不容乐观。当时我就深深感受到保哥的用心良苦，艺术果然是个砸钱的学问。 可是既然选了，就得学下去，哪怕上了大学后我去兼职捡垃圾。 就那样痛苦地挨过了高二第一个学期，现在开学又是半个月的时光飘走了，我的天空已彻底阴暗。紧张地坐在教室里，等着班主任的宣判。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口袋里没钱，而班主任每到教室 ，都会先做一件事情然后才上课，那就是点一次没交学费的名单。学费可以让你拖几天，但伙食费可没那么好说话。 果然，终于还是指名把我请出了教室。与我同病相连的还有三人。 明天放你两天假，你先回家去，把那个伙食费带过来。他口气淡淡地说。 常言道君无戏言，在班里他就像个土黄帝，我根本就不必作多余的解释。虽然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其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说：如果钱没有带来，那你也不要来了，反正你连学费都还没交。 这一整天，我等于是像一个木偶一样坐完了四节课。下午的艺术课也没有去画室，而是在宿舍里睡得像死猪一样。 对于美术生的我们，画室是去不去都无所谓，连班主任都管不着你。艺术生，就像一个神圣的称号一般，学校一直以艺术高考上线之冠为荣。可这种荣燿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黄昏，这一觉睡到了下课，舍友一回来就是大吃一惊，问我乍不去画室。以前不去画室都是在班里进攻文化科，在宿舍里睡觉我是第一次，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 随随便便忽悠几句后就离开了宿舍，这一晚我没有去上自修，在街道上游荡起来。从小就有一种叛逆心理，经常想着如果自己没有亲人那该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世界各地流浪，哪怕是要饭我也活得逍遥，不必为其它事情烦恼。每看到街边那些眼神忧郁的乞丐，都有一种同是天涯伦落人的愁怅感。 理想对于年轻人来说，就是一切，就是生命的价值。曾经听到黄家驹唱《海阔天空》：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和我？ 但是我放弃理想后又将何从何去？有时问号就像乙醇一样，先把视线迷糊了，再将意识模糊。也有些时候，己人忧天也是一翻诗意，独自悲歌更是一种把忧愁升华致最高境界的艺术阶梯。所谓这个最高境界，就是有一天你能用淡淡的微笑去面对你最痛的伤痕；用最惨痛的泪水去讽刺你自己都认为是虚伪的笑容。 这一条路在这之前我走过无数遍，但以往我并不是孤身一个人，我旁边有最要好的朋友，和我的红颜知己，一起红尘做伴，笑谈风声…… 这个夜晚，彻底扭转了我以后的人生。这时的心情，是看破红尘，还是行尸走肉？我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黄昏落幕，街市渐渐热闹起来。徘徊在我身旁的人也必然各怀心事，也许每一天由此经过的人不同，人的心情也不同，但是璀璨的灯火是依旧的。 当我经过一家酒吧的门前时，突觉眼前一亮，一块指示牌上写着招收服务员的聘贴。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一间酒吧，虽然上面写着XIN XI YUE KTV几个大字，而且高一时一个邻居同学生日我也进过这里，但是这时我却没一点印象。不管是什么，我脑海里泛起了弃学打工的念头。我记下了应聘电话号码便继续往前走了，毕竟我暂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打工这个词，是第一次进入了我的现实生活，也使我第一次感到所谓“现实”的真正含义。再一次面临着痛苦的选择。在回宿舍睡觉的时候，时间还特别早，我尝试着拔了个电话，对方是一个女人，当时心情特别紧张，她叫我明天晚上7点去面试，我仍然有一点犹豫不决。 第二天早晨，我并没有依照班主任的指示回家。我家并不远，只需坐半个小时公交车，可是不必回去我也能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说到家庭生活，也还算过得去，要房有房，要土地有土地。做为一个艺术生，我每个月的开支都不超过300元，可这300百元的副作用已足够把我压跨。 在现代家庭的消费观里，什么都要成正比。由于我花的钱无法和分数成为正比，甚至是反比。一到回家拿钱的时候都要用尽全身的精神力量和勇气，就好像街上的乞丐，向行人伸手时，投去的那种渴求的眼神。可过路人又回复了什么样的眼神？我大姐就是那种眼神。事实上我的成绩并不差，心情好的时候，月考都能排在十名之内。心情不好时一般交白卷。这也许跟性格有关，特别是家里人斥骂自己的时候，她们骂得越凶，我就考得越差。我并不是分数的奴隶，用分数来衡量我的知识，对我是一种污辱。 说到我大姐，她算是一个铁超人。十几岁初中没毕业，就一个人闯世界。家里虽然开个书店，却不够我老爸赌博抽烟，连家庭生活费都还要我大姐定期补给。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一个人负起了照顾七口人的残酷使命。今年她岁数也不小了，已超过了结婚的年龄。 有时候想想那个男人，就是用精子制造了我的那个男人，他还不如死了的好。如果我活成他那种模样，我还不如去跳楼。可他偏偏活得逍遥自在，没有一点羞耻感。此等厚颜无耻，说句实话我非常佩服。在那时我也在妈妈的面前坦荡荡地立下誓言：我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当一个喝酒抽烟的男人，因为这是人渣的象征，是暴力与恶劣的罪刽祸首。 不知不觉，烧云又告别了黄昏。这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觉得过去十八年来，就像昨夜的一场梦境。 在去面试的路上，心里一直坎坷不安，每走一步，都如千斤之重。这意味着我在与自己的理想逆向而行，每走一步，我就离它越远。在理想的奋斗路途上，我只是刚刚起程，而今天我却已经停下了追寻的脚步。虽然我不一定能通过面试，内心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我连面试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在电视里看过一点点，大约知道那么回事。没有体面的衣服，刚才我把背包全翻了，才找出这一套勉强能见人的衣服，可是如果要跟“社会中人”扯上边，还差得老远。 黑夜渐渐送走了斜晖，我终于到了。但是胆怯得很，门口站着三位彩妆小姐，还有个身材极胖的白衣妇女，在打闹言笑。这些女人虽不是貌若天仙，但也有花容月貌，一个个性感到掉渣了。 这里是不是请人啊？我略带一点自信的微笑问。 白衣妇女看了看左右的人，像是在看她们反不反对，以证实自己说的没错，非常婉转地告诉我已经不缺人了。 呃……怎么昨晚打电话来还叫我来面试呢？我头上出了一滴冷汗，非常无奈地转了身。 这时白衣妇女恍然大悟：喔——原来上昨晚打电话来那位啊？那快请进…… 她的态度来了个90度的转变，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这里的行政经理，她用对讲机喊了几句，于是一个领班级的少妇就下来把我领上了二楼。 当年第一次来酒吧参加旭旭的生日PARTY，也没有见过酒吧的舞台，只是坐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叫做KTV厢房。但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地开了眼界，在现实中看到了疯狂夜总会那种场面。特别是舞台上那三个三点式的美女，扭着像蛇一样的身体，配合着震耳欲聋的舞曲，给人精神上的解放。 领班二话不说就带着我走遍了酒吧内的每个角落，二楼是厨房、巴台的舞厅，三四楼是KTV房间，五楼（最顶层）就是宿舍了。最后他把我带到三楼，给了我一本订菜单和一支笔，让我负责旁边那几个房间，有什么不懂就问其它服务员。 我彻底无语地怔在原地，这根本不是什么面试，他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知道我一定会干了？有可能是因为服务员太低贱了吧，随便呼唤你几句你就得干活了。好在自己在高中校园里读过一年半的书，否则还真的无法适应这种环境。跟陌生的同事们说话我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记得在学校里第一次上台演唱，我就紧张地发抖。后来有人问起我读了半个高中有什么用时，我觉得那半个高中，是把我领进社会的启蒙师。而且……那里还有我的初恋。 就这样子在酒吧里过了一个月，学校附近的宿舍我也把东西搬到了酒吧的五楼。男服务员加我一起才四个人，住一个房间。不过也经常有女服务员过来性骚扰，特别是那个女部长，看我长得老实，经常脱我裤子。甚至有一天趁我睡着了还把我内裤都脱了，以后天天都笑我那个长得小。这件事也是好心的舍友告诉我才知道的。自从长大以来我已经没被人脱过裤子了，我内心不知道有多么气愤。可是既然来了酒吧，就得适应这里的生活和人群，我都是一笑了之。其实她们也没有恶意，也不像外界人说的那么风骚，只是个性活拨开放了点。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媚了，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是问她，也是只有她最耐心给我解释。后来她感冒时我还帮她洗过内衣，回想起来都不知道我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帮女人洗内衣呢？在家里我亲人都没有这样的福份。可当时媚也算成了我半个姐姐，还记得大家都当我们是情侣来开玩笑，甚至是我们自己都老头子老婆子地招呼，毫无忌讳。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越过那条友谊的界限，后来也没有，她本来就比我大两岁。 在这一个月内玲也有来找过我三次，第三次是带着我家里人和大姐的男朋友一起来的。 玲就是我高中时那个初恋，对她我除了愧疚之外，什么都没有。记得她第一次来酒吧找我，是先打了电话。我本来很不想见她，毕竟我已经选择了独自闯荡的生活，虽然她跟我说过读完高二后她也没有书读了，但我跟她也不可能因为同时失学而走在一起，她有更大的梦想和更多的路要走。不过这只是我想跟她分手的一个借口，实际上我是真的厌倦了两个人的生活。 本来跟她约好了这天早上九点在门口见面，可那个白痴保安却不肯开门，原因是他不知道把钥匙弄去哪里了。当时跟他大吵了一架，大伤元气，我用石头来砸锁，他才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跟我吵。最后锁没砸开，找了一处墙壁爬进了隔避的网吧从后门钻了进去，才得以脱困。 一出去就看到了她，她今天穿着好另类，土得不能再土的宽软短裤，还是超短的那种，还夹一个夹子在刘海上。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不要穿成这个样子，我最讨厌这种造型的女人。可她打死不听，偏偏要这样，这也是我跟她分手的原因之一。在大家还是死党的时候，并没有在乎过她打扮成什么样，反正这是朋友的自由。可当升华为情侣时才知道我非常在乎她的穿着打扮。有时走在街上引来一双双异样的眼光，我非常不自然，想挖个洞钻进去。 西湖公园在我酒吧附近，一路上都是沉默着走到这里。“你是不是想背叛我呀？”看得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勇气，也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背叛？这个词也是第一次令我感到迷茫。我并没有爱上另外一个女人，我只是想恢复单身生活，这算不算背叛？我不知道，当时是尽量为自己寻找合理的借口来原谅自己。 自从在酒吧打工以后，我就性情大变，觉得社会上的朋友才能令我感到快乐和开心，家里的人不是污辱我就是想尽办法让我难堪，我早对家庭失去了信心，也没有了建立自己的家庭的憧憬。 这一天她是一路流着泪从西湖走到东湖，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突然转过头来，淌了一脸的脸水，哭得肝肠寸断，恨恨地吼了我一声：“想不到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这样……” 我也不能否认自己是一个贱男人，看到她的样子我更是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低着头，不忍去看她的眼睛。这一条路，身后的脚印是用她的眼泪铺成的，也同时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电视，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分手的理由：长痛不如短痛。她读政治，我读的是艺术，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何不趁早结束？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借口一点都不美丽，我的后半生中也为这一次犯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时候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有一点帅，但是一点都不酷，我没有高大的身材，体重不过90斤。随便去找一个女人都没有我这般的纤弱，我是没有资格交女朋友的，我并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一个人。如果说女孩子都欣赏特长多的男生，那也毕竟是欣赏，跟爱扯不上关系。 爱又是什么？我懂了没有？不知道。加上家庭上的压力和心理负担，我不得不尽早结束这段感情。在高一刚开始，看到足球场上那一对对情侣的时候，就对自己承诺过：我是来读书的，绝对不会早恋，绝对不会…… 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那一天晚上去参加歌唱比赛名单竟选，我跟我的吉他启蒙师，同时又是最佳搭当合唱了《冷酷到底》，有幸通过了竟选。她也去唱了段《挥之不去》，由于状态不佳，不幸落选了。但是她很开朗，而且坚强，也是笑笑地面对了这次失败。在回教室的路上，我轻轻哼着苏有朋唱的那首《我只要你爱我》，“他们说这样的梦想，太简单不实际，可是我们手牵手，誓言不放弃……”当时她走在我旁边，突然伸一只手过来，碰一下我说：“好啊来吧。”我没有接近过女性，除了家里人外从来没有牵过其它女孩子的手。她这只手伸过来，对我来说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我没有多想，非常自然地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一把牵住了她，一股甜丝丝的暖流从手心进入，流遍了我全身…… “他们说这样的爱，太幼稚多阻碍，可只有你能了解我伤痛永远不走开……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只要你爱我，痛苦快乐和伤心，我们一起度过……”一边唱着下面的歌词，一边愰动着紧紧握住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笼罩着我全身的知觉神经。 在宿舍里，当时也在场的同学都问我什么感觉。牵手什么感觉？我无法解释，总之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偷笑着。 自那时起，就有无数个夜晚，我们肩并肩地坐在草坪上数星星、赏月亮，她喜欢靠我的肩膀，我喜欢倚她的胸膛……只要一看到她的微笑，我的世界就升起了彩虹。 终于有一次在网吧通宵上网，她穿一条短裙，和我坐在情侣座里看韩剧。她最喜欢《蓝色生死恋》和《天国的阶梯》，看到哭了就找我要纸巾，看得累了，就在我旁边躺了下去，闭着眼睡起觉来。因为情侣座是沙发，她的睡姿导致裙子拉得老上，露出了白晳的大腿。这就是女人的身体啊，我对女性的好奇心就像对人体艺术的痴迷一样，总是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放在她腿上，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因为她喜欢我。当然，后者只是因为我当时还幼稚而已。 次数多了，我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一次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沙发，我们都累了，搂着她的的腰时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在海堤边她第一次要求抱我一下，帮她完成一个任务时要求她用KISS来报答我，还有我们的第一次接吻，几年以后历历在目。 跟玲的回忆，我是深深埋藏在心里，在分手时我并没有想起这些回忆，就像是铁了心。 这条路是漫长的，如同长征一般漫长。街上的人都用同情和惊讶的眼光看着她，她却丝毫不在意，像疯了一样哭着，走着……我还是默默跟在她背后。到了东湖公园时，她又回过头来赶我走，叫我别跟着她。但我怕她出事，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走去哪里。 最后她找了块石凳，躺了下去，自始自终，她也没有停止过哭泣。她拼命地喊我走，我想让她自己安静一下也许更好，反正我帮不上任何忙。于是我真的走了…… 曾经走过的风风雨雨，一段真挚的情谊，就从此烟消云散…… 后来她还去过我家，坐在我床边缠着我问：“你是不是真真正正，确确实实能够忘记我？”她的语气固执，也很坚强。可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想多余的事，把她轰出了房间。从那时开始也等于把她彻底赶出了我的世界。 跟玲分手后，还在酒吧工作了半个月，那时跟上层闹出了意见，斗争了半个月后，我们全体辞职。但是总经理并不让我走，只批准了两位同事。因为被扣压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如果他不批准，那半个月工钱我就等于泡汤了。总经理也算是一个好人了，对待员工没有一点架子。但为了公司的发展，一下子这么多的人全部辞工，他也确实是挺为难的。 那时候在酒吧当服务员的月薪是600元，半个月就是300。当时300对我来说就是读书时一个月的全部费用，可我还是丢掉了它，跟着同事们抗议辞工了。 在那一个半月时间里我晚上“为人民服务”，白天也没有闲着，去一家琴行交了两百块学费学钢琴。可当时没上三节课，我就休了那个老师。交钱的时候他跟我说一个星期上一节课，每节上一个小时。可交了钱以后，才知道上课不到十分钟，就忙着其他事去了。而且我叫他弹一首流行歌给我听他都弹不出来。实际上他教的知识都是我在学校里上音乐课时学过的，等于是白教。 6月，我回到家里过着吃软饭的生活。跟酒吧里的同事仍保持着联系，还成群结伴去梅家吃过年例，也去媚家打过牌。特别是去梅家玩的那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约新历7月，中午，晴。 到水东车站找到了媚她们，在这群酒吧同事里还有艺、星、娣等，星和娣是一对，我们就三五成群去了梅家，还是打了的士。梅家在坡心，有个小院，种了好多水果，具体景物就不做更多描写了，只记得后来回家时还送了一个菠萝给我。本来我不想要的，可媚在坚持要我带个回家，说什么我家难得吃顿水果。可实际上我家就在镇中心，要吃什么走出门口就是一大堆，只不过要花点钱。最后推托不掉，只好把它带回了家。 黄昏，我提着菠萝回到家的时候，老爸正坐在大厅看电视。我冷漠地从他前面走过，他也有看到我带着个袋子，好像问候了我一声，可我没有搭理他。 对于他的问候，我是能当没听到就当没听到，有时候跟他说话也觉得是一种污辱。可有时却没办法当作没听到，明明就发过一千次毒誓，永远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可一但他问我的时候，就是忍不住答应几句。而这次我是彻底冷落了他，连看我都懒得看他一眼，同时也结下了我永远也打不开的心结，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应该说是活着的他。 在梅家玩了一天，又坐了几次公车实在是累得不行，我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睡得天昏地暗，不醒人事。 深夜12点，迷糊中仿佛有人在耳边呼唤，像是妹妹的生音。我半睁着双眼望向门口，果然是妹妹站在那里，她木然地站着，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认为是历史上最恐怖的话：“爸爸断气了。”说完她就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仍躺在床上，但睡意是完全的清醒了。 我不断地问自己：是谁断气了？现实告诉我：你爹断气了。 断气是什么意思？常识告诉我：断气就是死了。那死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就是死了，死了没有意思。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在睡着之前还见到他在厅上看电视，他还问了我一句，我冷漠地擦身而过……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突然断气了？可我记得他没有病，就算突然发了病也不可能会死得这么快的，除非是车祸。但是妹妹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绝对不会…… 我用指甲扎自己的肉，我总觉得这一定是作梦，觉得痛了，我就会醒的。 痛，的确是很痛，但是我没有醒。或者说我一直是醒着的，只是还不能面对现实罢了。 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我想去找妹妹，希望她告诉我，她在梦游。可是我不必去找她就知道她没有梦游，因为我听到奶奶的哭声。 她的哭声像鬼嚎般凄厉，从一楼传上来，我当时是睡在三楼。 顺着声音的来源，我脚步轻飘飘地向楼下走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才走进奶奶的房门，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才终于流出来。一直以为这是只有在电视里才会看到的情景，看到别人的凄惨经历，明知道是演戏的我也曾偷偷地哭过几次。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看到别人的不幸只是伤心流泪，可看到自己的不幸时，更多的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奶奶年近90岁，很小的时候妈妈为生计早出夜归，我跟妹妹都是奶奶用心良苦拉扯大的。在过去我曾因拿不到钱买糖吃而缠着她哭过上千次，可这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哭得那么狼狈。 我第一次对她讲哲学，她并没失去所有，她还有我……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平息她的痛哭，对于她的心情，我也是能深切地理解。最终她力竭哭昏了过去。 当夜我坐在饭桌旁哭了一个多小时，我不停地问不停地问：我不是最希望他死吗？反正他活着只会吃喝嫖赌，现在他终于死了，为什么我还会为他流泪？这是为什么呢？ 大约凌晨三点，妈妈回来了。她不是哭着回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我也是一样。我本来以为她看到我会惊讶地问：“这么晚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可是她没有，我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残酷地扼杀掉。我没有问她，这是血写的事实，毋庸置疑。 事发的第二天两位姐姐也从广州回到家，大家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谁也不想说一句话。 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又在家度过了近半年。这半年时间里，我就像杀了人一样，除了恐惧就是不安。常常会想起那天去接尸的情景，当时舅舅和姨妈们还有两位姑姑都在，他的尸体被四个人从冰库里抬了出来，在这一刻，我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亲人死的样子，他被胶纸拖着被那四个人随随便便地丢在地上，所有人的哭声在这一瞬间如海啸一样爆发。二姐情绪最为失常，我拼尽全力才把她拉住，而姑姑就直接昏死在旁边。 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我们四姐妹在他的尸体周围转了一圈，看他最后一眼。他的表情看起来还算安祥，并没有死时那样狰狞。他的啤酒肚也依然那么大那么圆，就跟活着一样，只是外表多了一层霜。 丧事进行了一个星期，什么头、尾、中七的加一起差不多忙了一个月。在丧事上最数伤心的就是两位姑姑了，如果生命可以交换，她们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命去换回我父亲。 在事后妈妈的口述中，我才知道那天我上楼睡觉以后发生的事。 原来在我回家之前他就在外面喝了酒，回到家还向我妈唠叨，说刚才吃那两块煎瓶真是要了他的命。在傍晚六点多的时候，他开始说胸口郁闷，继而是呕吐，最终实在受不了了，我妈把他送去了镇里的卫生院打点滴。可病情并没有缓解，反而是更加严重，妈妈又找来他的朋友帮忙将他抬上了救护车送去了县中心的人民医院。 在电梯上的时候，妈妈就安慰他说：“没事的，不要担心，做完手术就会好了……”可刚一推入手述室，他就已经无法呼吸，脸上的青筋爆涨，一双眼珠子几乎也瞪得掉了出来，用尽他最后一口气对妈妈说：“看来我是不行了……那些孩子……就靠你了……”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传回了他气绝的消息。对妹妹的草率行动我当时很气愤，她本来不应该告诉奶奶，至少应该等天亮了才能对她说，让她睡个安稳的觉…… 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后我在家沉伦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里我学会了抽烟和喝酒，在母亲面前立下的誓言，就像曾经对女友说过的承诺一样，烟消云散。原来在生活的面前，一切的承诺与尊严都显得那么龌龊低贱。对于梦想，也从追求与上进变成睥睨或是亵渎。 所有的时间都是放在网上，也第一次接触写作。那时感觉到文字是非常奇妙的东西，把一个个伤感的词组成句，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自我陶醉一番，就好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在倾听自己的心事。 自从坠学后，所有人都骂我是人渣，包括我家里人。特别是我大姐那种眼神，她辛辛苦苦为我交了那么多学费，最终我还是没有读成。但我觉得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也是她。 对于背弃了理想，事实上我也是后悔莫及，可那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我读完高中，我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而读大学，我只想为自己活着。 2008年3月，我毫不客气地从家庭存款里打出了三千五元，去投靠了新科电脑学校。当时的想法就是改行学些电脑技术，可后来才知道，不是像我想像中那么简单，单是学一个维修，就用去我近两千，而且教师基本上等于不跟你讲课，一般都是觉得无聊了才跟我说一点基本知识。两个月下来，我没上完一半课程，而生活费却已经见了底。 在学校的宣传单上是承诺两个月内包学会，而且推荐工作，但事实又是刚好相反。尽管如此，我也没觉得浪费，至少我这三千五百元使我看清了这个世界上真面目，也看穿了不少虚假的面具后那些垃圾的嘴脸。 可怜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和校长还有老师成了半个朋友，但他们连毕业证都没有发给我，可能是要我继续学，可是我不想再被他忽悠了。 就是如此在电脑学校又度过了两个多月，其间也有去找过阿媚，发现有一个年轻人跟她混在一起，看起来感情不错，我打从内心地祝福她，希望她会幸福。不过我看情况知道那小伙子正在追求中，我们的媚公主不知道会不会接受呢？拭目以待。 在县中心流浪的时候，我对写诗产生了兴趣。从西湖到东湖，不知道抒发过多少感慨，其中是眼泪居多。 某天，依然是呆呆地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屏幕上看些什么。不知何时我学会了与孤独为伴，往往在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没有见过外面的太阳。 在不小心打开高一时的同学Q群时，突然看到玲在说话。当时吃惊不小，我几乎忘了曾经还有过一个女朋友，始终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她一个微笑可以让我忘掉所有忧愁。可是我却抛弃了她。 常常感觉自己很能适应孤独与寂寞，只有当人感到绝望与无助时才有更多的创作灵感。但心灵空虚的感觉，也不好受，我总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也许是良知的发现，我忍不住进入了她的QQ空间。这一进去，也把我后面的人生埋下了更深的坟墓之中。 在里面我看到她在我家时写的日志，阐述了她最近的生活，我知道她在广州那边工作，还换了好几家公司，其中也有关于我的故事。在读懂了她的心情时，也许是加上我之前已看破了红尘，这一瞬间感慨甚多。我很清楚地记得，她曾是我高中时代最好的死党，我们一起唱过歌，当过同桌，后来也不需要任何示爱的语言，成为了令人羡慕的一对。看到她肚子饿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地请她去吃饭。又是什么原因让我抛弃了这段感情？在女人的口中，世界上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本来我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那个，在很小时看到爸爸打妈妈时，我就发誓要当一个好男人。可事实证明，原来我不是好人。 此时此刻，是多想再把她抱在我怀里，再吻她一次。可这一切已经被我亲手扼杀。 经常有人问，友情与爱情哪个伟大？一但开了口，朋友变成情人，是感情的升华还是凝结？ 朋友，不会因为你跟谁亲蜜而发脾气；朋友，不会因为家庭岐意，对你说永别。当你独自悲伤的时候，他总是能面带微笑地把你的眼泪擦干。你想笑的时候，他陪你笑，哭的时候，安慰你：别哭。无论你犯了什么错误，他用最宽阔的心胸去包容你。逛街的时候你们不必牵手，夜下观星的时候，你们不必拥抱，星空下依偎着肩膀的时候，不需要热吻……这一切的一切，依旧浪漫。也许当你们享受着这种浪漫的时候，各自的心里会牵挂着另外一个人，你们之间，纯碎是贞洁的友谊。又或许你们心里牵挂着的是对方的脸，可是你们从来没有超越过那条神圣的界线，依然是纯洁的友谊。 久而久之，是什么原因让人们不再甘心这种浪漫？是什么欲念让我们要开始探索异性的奥秘？可能是朋友或者同学的煽嗦，可能是因为你不甘于寂寞，你们开始好奇恋爱的感觉是什么……甚至你们的感情不必说，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我们是相爱的。某天他也许不愿再这样耗下去：我爱你，当我的女朋友好吗？一句突如其来的表白，本来已经粘得紧紧的两颗心，彻底地粘上了一起。又或许他不会把这些对白用语言表达出来，有一天他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们视线交碰，然后他慢慢靠近，把他的嘴唇贴着你的嘴唇，你没有拒绝，是因为这是你期待已久的情景。经过种种波折，你们终于相爱了。 情侣，每在你跟某个异性稍有亲蜜动作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有一次你去了他家的时候，他家人开始在你背后窃窃私语，然后你可能隔天就会接到他她提出分手的请求。你笑的时候他说你花痴，你哭的时候，他骂你脆弱。只要你犯一个小小的错误，他就会给你看好几天的脸色。从此逛街你们会紧紧地拉着手，搂着腰；月下观星的时候，你们紧紧拥抱，吸吮着对方的气息；星空下，你把头依偎在他的胸膛，感受彼此的温度，你们的吻是甜蜜的，你们的唇，你们的舌，都是香的。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幸福。你们心里面想到的全是对方的脸、身体，享受着异性激素带来的快感……你们已经不再是朋友，是名正言顺的情侣。 时间流逝，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之间出现了冷漠？得到过了，满足了，他已经不再好奇你身上的奥秘。可能是厌倦了两个人的生活，可能是他怀念单身时的自由，他已经知道了恋爱的感觉是什么，不必继续期待下去。你心里很清楚：他已经不再爱我了。某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对你说：“我们分手吧，我已经不爱你了……”一句突如其来的对白，一阵割心的绞痛，陪伴你的是两行亮晶晶的泪水。又或许他不会直接地说出来，但他已经失去了以前对你的关心，他不再说浪漫的蜜语。那时候你会主动问他是否准备背叛你，他会用冷漠默认了你的猜疑。然后是冷酷的转身，不顾你的悲痛欲绝，他走得无忧无虑、毫不留情，留下的是空气的叹息……你们分手了。 几天后，几个月后，或者几年后，你们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偶然重逢，把你抛弃之后，可能他会对你说：“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吗？希望下次看到你还是以前那个你……”可能他不了解你心中的恨，你受过的伤，你承受的折磨，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没有用心体会过。所以你用嘲讽的目光告别了他的无知与幼稚。又或者你会用宽容的胸襟去遗忘那些所谓的过去，可以假装成什么都不在乎，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回从前的沌洁，只有令人心寒的隔膜，隔着那道冷冷的膜……一切只剩下冷漠…… 恋人昔辞东湖畔， 不见桥边君泪流， 烈日凄风， 唯独心醉冷。 深秋转逝心已残， 寒冬回眸泪如殇， 潸雨萧霜， 颓剩灭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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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5-24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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