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1-1-27 12:25 编辑
二十五元钱 我很不想打那里路过，通常情况下我绕路，那条窄窄长长的小街在我心里留下了影子，存留好几年了，老是挥之不去！ 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那个场景，不起眼的门头房三间，小而黑的窗口，支楞着的木格子有些残缺，颜色有些熏黄，中堂的屋门一圈的黑幽幽，漆皮翻卷斑驳，象老去的皮肤。门头房前用黑篷布搭起来敞篷，既可以稍微遮蔽一下阳光，也可以阻挡从天而落的灰尘和杂叶，摆着一张小木桌，旁边驾着几个火炉，火炉上蹲着几个大锅，大锅里热着羊杂汤，羊杂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碗的三块钱，小碗的两块钱，很实惠，一般人顶得住，来来往往的人就进了敞篷或者屋子里，叫上一碗，好点来瓶啤酒或一杯白酒，吃着满是舒服。 我就爱喝那羊杂汤，就喜欢那种油腻腻的膻味，那感觉比进饭店吃大餐来得简单和迅速。所以我隔三差五的去一次，一个大碗加一个小碗，再来瓶啤酒，吃两张烧饼，总共不到十元钱，吃饱喝足了再去忙活营生。来的次数多了，就对卖羊杂汤的熟悉起来，他们是四个人张罗，老大爷给你盛碗，老大娘收拾瓶瓶碗碗，那个小伙子可能是他们的儿子，跑来跑去的偶尔过来算账收钱，屋子里的那位负责把羊杂切成丝块，轻易见不到她的面，小伙子的媳妇长得可俊俏了。我每次来，老大爷离老远就给我打招呼，不用我多说什么，就给盛好了，肺头什么的少放点，羊肠子羊脑多来块，就满对得住我的肚子和面皮了。 忽然就走到了那一年，从来没有想过会到地税局充当协税员，恰巧安排到饮食服务科，全县城的大大小小的饭店和小吃摊都要管，跟着税务局正式在编的税务干部满大街转，县城的大街小巷叫什么名字全记住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自然而然的也就转到了老大爷的羊杂汤摊位前。 我是他的常客，他又不期然的归我们管，再喝羊杂汤的时候有一种味道加入了里边。老大爷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皱褶里挂着笑，真想把我们全部留下来吃一顿，因为我们手里的笔一高抬，他要缴的税立马也会水涨船高。老大爷偷偷的把我拽到一边，问，不会给加税吧？实在不行我请你们到大饭店搓一顿。你看看我这是小本生意，从来没有耽误过缴税，你常到我这里来你也看到了，你给他们说说啊！我也忽然觉得身份不再像从前，猛的觉到有用，这时眼睛就亮起来，跟说了就算一样的答应他，老大爷的皱褶里又挂满了笑，风一吹，飘得我满眼都是。 再来喝羊杂汤的时候，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老大爷有好几次不收钱，都被我挡住了他拒收的手，区区小钱，怎么可以白吃呢？我也是庄户人家出身，深知挣几个老钱不易！ 有一天一个好久不见的同学来找我，聊着聊着快中午了，应该我请客。可是摸摸兜子，居然没有钱垫底。哪能好意思问同学带钱没有？想想还是请同学到老大爷那里喝羊杂汤吧，同学同意了，他说他也爱这一口。 吃完了结账，二十五元钱，同学坐在屋子里喝茶水，我对老大爷说，今天忘记带钱了，哪天送过来。老大爷依然皱褶里挂着笑，说，没有关系，想着就送，想不着就拉倒。反正你常来，常来就什么都有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忘性也够快，路过那个小街的时候虽然扭头望望，可是二十五元钱始终没有掏出来。时间过得再快些，离开了税务局，回到原先的单位，就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慢慢的就不想再走那条小街。 我很不想打那里路过，通常情况下我绕路，那条窄窄长长的小街在我心里留下了影子，存留好几年了，老是挥之不去！ 再想喝羊杂汤的时候，就到其他摊位去，幸亏县城卖羊杂汤的不少，可是吃起来却没有了油腻腻的膻味。肺头占据了多半碗，卖羊杂汤的主人脸上不再挂着那种笑，收钱就理所当然了。 那一次不自觉的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水流动，我隐身于众，急匆匆的路过，眼睛却不听话的向南边一望，忽然发觉那铺面换了模样，敞篷不见了，小桌子不见了，热着羊杂汤的大锅不见了，那四个身影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果摊，苹果葡萄梨子满满当当。我忽然心里一松，不知道为什么轻松起来，而且身体似乎要飞，我眼前一花，当再睁开眼发觉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过往的人们好奇的观望我，就象大街上躺着一只死狗。我想站起来，脸却热乎乎的黏，用手一摸，看到了红艳艳的血，头破了，脸也摔破了，可能有一块肉皮翻卷着，我想把它拽下来，可揪心得疼。不会有人过来扶我，人们已经早早的失去了同情心和爱心，他们怕我拉住不放啊！ 身边的一切模糊起来，我只觉得与它格格不入，身子不是自己的，手脚不是自己的，连脑袋也不是自己的了，什么声音再也听不到，天也开始灰蒙蒙。 不知道怎么回得家？一推开家门，忽然就清醒了，感觉一股力量直冲脑门，罩住全身，那些僵化被扫除得无影无踪。老婆看到我的样子，很心疼，问我咋滴了，我居然会笑，完完本本的把我能想到的都说了，我说车子还在大门外，应该赶进来，她热好了毛巾在后边追上我，为我轻轻的擦拭，趴在我的耳边说，你做的事情你知道，心虚了吧？这是报应，时候到了，你还能躲开？你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就看她的脸，我发觉老婆的脸也有了皱褶，皱褶里也挂满了笑，她还很年轻，细皮嫩肉的怎么会有皱褶！而且她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说不清的幽光，直直的鄙视着我，让我浑身战抖！ 我再也不敢看，不敢接触她的眼光，闷头用力抓住车把往家赶，她尾随着我把自行车赶进屋门，只是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老婆的脸没有皱褶了，依旧是我平时爱看的那张脸。老婆说，走，到卫生室买张创可贴去，你的皮肤好，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好。说完拉上我就往外走，我还来不及反应。 刚刚出来大门，老婆猛然扭转身子，脸上又有了皱褶，皱褶里又挂满了笑，眼睛里幽幽的闪烁，直直的鄙视着我，你做的事情你知道，心虚了吧？这是报应，时候到了，你还能躲开？你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仔细一听，天呀，不是我老婆的声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模模糊糊中我有一种直觉，这是老大爷的声音，卖羊杂汤的老大爷的声音，他的声音怎么会通过我老婆的口说出？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家？你不是已经不卖了么？为什么你到我家来？ 小伙子，你这个人太不诚实了，你明明知道欠我二十五元钱，你为什么不还我？你以为我不想卖？我卖了二三十年，毁就毁到你手上了。你知不知道？啊，我回来就是找你讨要，二十五元钱你要还我，你还要下来陪我！ 大爷，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拖欠，一开始很想给你送去的，好几次想穿过小街，可是觉得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我，我，我，给你，现在就给。你要多少我都给！ 我已经心慌的不行，我忽然想起回家的时刻，我也曾经迷迷糊糊，为什么一推开家门就清醒？可能老大爷的灵魂有怕？倒不如赶紧回去。 我去抓老婆，她的力量大得出奇，死死的抓住门边不松手，我一个一个手指头的掰，拦腰抱住她往家门里拖，她嘴里喔喔哑哑的说着什么，我也顾不得了。真怪，刚刚来到厅堂的门前，老婆就全身松弛下来，发现被我抱着，挣脱了一下问，不是去给你拿创可贴么？怎么还没有走？你看看你的伤口，血又再流了，走，快去拿。 我拦住她，说，不用你去拿了，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吧，吃饭吃得香身体就棒，这点小伤难不住我。 老婆可能很累，她没有再争执，去生火了。我坐在客厅里发冷发愣，今天是什么日子，哦，十五了，应该给观音菩萨上香了，每逢初一十五就要上香，我怎么可以忘记呢？哎呀，怪不得呢，原来是观音菩萨保佑着我们，那些孤魂野鬼能不怕？我的家门他们就进不来！我匆忙的站起身，来到供奉观音菩萨的屋里，毕恭毕敬的燃起三柱香，虔诚得跪下去，请求观音菩萨保佑。 这时前院里有了声音，我仔细一听还是那个老大爷的声音，心想你为什么还不走？站在门口一看，是母亲站在大门外，在向我哭诉。 老婆也好奇的挤过来，看到这种阵势不由得紧靠着我，一脸的慌张，她悄悄的对我说，我们去请给咱们开光的五奶奶吧，她可能会有办法。 五奶奶和我们交情不错，在一个村里住，常常有来往，孩子吓着大人们得了“状克”（鬼魂附体）什么的到她那里，揉一揉肚腹，捏一捏手脖和脚脖，拍拍手，念叨几句，你就看一眼回家，再买三张烧纸，在灶台前、大门边或者屋门前烧，不过点着烧纸后有一点要格外注意，那就是不能回头。方圆几十里人们有这方面的事情都找她，没有不灵验的。那年请来观音菩萨还是她给开光呢！可是我们不敢走出去，怎么办？打电话吧。 真好，五奶奶在家，没有人叫出去，我把这些事情一说，五奶奶说，千万不要出去，他的怨气很重，这只是开始，闹不好会出人命的。我马上赶过去，他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答话。 五奶奶很快就来了，她很瘦，小小的脚，瘦瘦的脸，头发花白，眼睛却很亮。传说她可以过阴，能够看到凡人不能看到的，因此在别人的眼中她很特质。我和老婆紧靠在一起，手扶着门框望过去，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走进母亲，和她对视，一句话也不发，就直直的对视，像是要把对方望穿。安静的我们一口大气都不敢喘，都能听到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动。 终于听到老大爷通过母亲的口问道，你是谁？ 你不用问我是谁？五奶奶回答道，你知不知道有法则？这样你会被惩罚的！ 怎么？你想趟这浑水？就凭你，你管不了，我有苦难道不能申诉？这里没有你的事，今天我就是要把他带走！ 我知道你有怨气你有苦，阳世和阴间都能够讲理，只要理讲得清，是那么回事。你有什么要求就对我说。我来给你们评评理总可以吧！你这样子不行，赶快放过人家。 现在不行，没有达到我的目的，说什么我也不走。你想管，那好，你去问问他，想当年他是怎么做的，要不是他不遵守诺言，我就不会有今天！ 那你先等等，我给你调停调停。 去吧，你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等你回话！ 五奶奶神情庄重的走过来，我就一五一十的给她讲述了以往的经过。 她叹了口气，望望我，说，傻孩子，你就差那二十五元钱？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软，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要兑现，你说你是怎么回事？要是你早给了人家，还会有这么多事吗？唉，你呀，就是年轻不知道厉害。赶紧跟我过去给人家道歉，你可要诚心诚意，我看看有办法说服他么？你要再不认错不实诚，我可无法管了，你知道不？ 嗯，五奶奶，我听你的，你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这时我使劲捏了一下大腿，感到痛，才迈动两条腿，一步一步得走过去，天已经很晚了，夜色象被泼了墨汁一般黑透，邻居屋里的灯光亮得刺眼。 我挪到母亲面前，不自主得跪下来，老大爷，我对不住你，我应该早早的还你钱，二十五元钱不多，谁让我硬着心肠不给你？我有罪我有错，我这就还你，请你原谅我！ 母亲忽然哭起来，说，小伙子，你要是早还了，我也就不会这样了，你今天要不是路过那里，我怎么会找到你？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也没有问过你是哪里的人？事情总有个解决的那一天，你现在才认罪认错，不是已经晚三秋的了么？大爷我因为这二十五元钱赔进去一条命，你说这帐该怎么算？ 五奶奶在一边问，怎么？因为二十五元钱你就想不开？你把事情说清楚！ 母亲哭得更厉害了，他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那个时候你不是在地税局么？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就怕加税，你不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没有关系也没有人给我们说情，一个月就缴一百二十多元税，卖羊杂汤一碗才能挣三毛钱？所以我们起早贪黑的紧忙活，除去房租水电费等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多少钱！那时我不是请你照顾一下吗？也是我们有私心啊！别管怎么说，倒是一直没有加税，是不是你的原因我们就闹不清了。那次你和你的同学到我们那里喝羊杂汤，你说你身上没有带钱，我总不能逼你吧，何况你还管着我们？就不是这样，路过的人说没钱，我也得管他羊杂汤，我卖了多年遇到过这事情，都不会拖欠多久就给我送回来，我也以为你不会例外。就是真正不给了，也就当我丢失了，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谁成想你大娘不干，一天到晚的唠叨，怪我不找你要钱，穷大度死要面子，开门的时候唠叨，关门的时候唠叨，夜里睡觉也唠叨，闹得我脑子一片混乱，我也想到税务局找你，可我想你不是那种人，我再等等看，说不准你哪天就给我送来了。可是左等右等你不转过来，你大娘还是一个劲唠叨，她心里就是装不下事啊！其实她也是为我们家庭着想，多添几个钱日子就是好过。要都是这样这日子就没法混了。那一天她又唠叨我，实在把我闹烦了，我给她说我去找你把钱要回来，要是把事情惹翻了涨税可别怨我。我就骑车去找你，没有想到年纪大了，照料生意忙到夜里十点多，你大娘在睡前又唠叨了很长时间，我的精神头没了，注意力就不集中，没想到逆行，迎面撞过来一辆轿车，把我撞飞了，我才66啊！你说我为了这二十五元钱值得吗？ 大爷，我对不起你，要是知道因为这点钱发生这些事情，说什么我都不会欠你。我不能说你自己不小心不注意，可我也不愿意你这样啊！可能是命吧！ 什么？你要我认命？你要是早早给了我，我还能这样吗？说着，母亲冲我压过来，伸出双手来掐我的脖子！母亲的手往日那么温暖，今天却冰冷冰冷，我感觉到手指在向肉里钻，有些喘不过气。 五奶奶在一边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母亲的双手猛然松开了，向后倒退了几步。 你先不要动错，他不还你钱是他的错，有心也好无心也罢，罪不至死，你想凭空杀死人命，阴间也饶不了你。再说你出车祸也不是偶然，欠钱只是一个因素，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 我死了后，他们几次想找你，可是你不是直接原因，怎么说我都是因为车祸离世。当初你也没有打欠条，只是口头上的几句话，无凭无据的怎么找你？只能怨恨自己。煮制羊杂汤有秘方，我没有来得及传授给他们，再也出不了那个味道，再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没有心情再做下去了，唉，落败了，他们的生活可怎么过啊？！ 我就是怨恨你，一肚子怨气只能朝你发泄，你以为我想真的要你的命？活着多好，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得，要什么没什么。他们也忌恨我，逢上坟的日子也不给我多烧点，衣服没有几件，鞋子也破了没有几双新的，钱也没有多少，饥一顿饱一顿的，你知道有多难受？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 我一听有门，原来那些传言不假。说，那好，大爷，我想法补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烧什么，你说吧！ 五奶奶说，你看他有诚意了，错已经犯了，只要你不再有怨气，化解心里的仇恨，只要能办到，我叫他马上给你办！你说吧！ 算了，算了，小伙子今后你给我记住，再不要欠别人的钱，真要是欠了，手里有了赶紧还，免得再发生象我这样悲惨的事情，你记住了么？ 我赶快头点地，能听到“怦怦”的响。记住了我记住了，保险以后不再这样。 就快冬天了，你给我几身衣服几双鞋，给我烧些纸钱，以后我就不来找你了，要是你办不好，我知道你家，到时候我可不放过你！ 行了，你不白活几十年，能这样我佩服，象这样的事情我见过不少，你还是第一次。五奶奶说，那你回去吧，我叫他去办。先给你一些钱，那二十五元钱全买成烧纸给你，明年十月初一再给你衣服鞋和一些生活日用品，行不？ 好，相信他不敢不办，那我走了，我要他到小街那里去烧，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诚意有多少？！ 母亲忽然瘫坐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好半天才醒转过来。 你去办吧，家里有二十五元钱吧，全买成，你自己再按他的要求去。为防万一，我给你一个符，烧纸点着后你就回家走，千万不能回头，只要你回头，谁也救不了你。知道吗？五奶奶提着我的耳朵说。 我知道，我知道。 小铺里的烧纸全让我买空了都不够，又转到另一家才凑够了。我把五奶奶给我的符贴身放在胸前，趁着夜色往县城奔去。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那么多，车前灯刺眼的亮，呼啸着从身边疾驰而过，刮动车后的烧纸扑啦啦的响，像极了老大爷的哭泣，我夹着一百倍的小心，谨慎的前行，后背凉飕飕的，象老大爷在后边给我吹气。 小街怎么这么长？一点灯光也没有，两边的店铺早就关门打烊了，静静的出奇。我的腿说什么再也不用力蹬车了，只能一步步的推着车子走，慢慢的来到了那三间铺面前。黑黑的象无底洞，就像是把我吸进去。 我哆哆嗦嗦的说了声我来了，那声音却传不出去，就在耳边打转转。我蹲下身子，把烧纸铺放在地上，掏了几次才把打火机掏出来，啪的想打着，一阵风吹过，红火苗一闪就灭了，再次打，火苗却是蓝蓝的，我凑近烧纸，烧纸呼呼的着起来，火映红了小街，我能感觉到是这样的。因为我已经转过身，五奶奶嘱咐的话我一时也不敢忘记。心里默默的念叨，大爷，明年十月初一日我给你再给你烧纸。 忽然有一种苍老悲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小伙子，不要忘记你的诺言，明年我可等你了。到时我给你做羊杂汤喝，少放肺头，我多给你大肠、羊肝、羊肚，大爷我的羊杂汤最好喝！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27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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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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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7 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