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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学时代一共只有两个同桌,都是男生。一个叫小小,另一个就是红军。
红军是上二年级转到我们班上的。他的爸爸是我们学校驻地的一个空军部队的军官,他和弟弟是跟着妈妈从山东随军过来的。
红军一到班上,老师就让他坐到我旁边了。这样一来,小小就被安排到别的位子了。我当时还有点不乐意,因为小小是班里唯一个子比我还矮的男生,我喜欢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最主要的,红军看上去有点憨头憨脑的,嘴唇厚厚,眼睛小小,不太灵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总象小兔子一样红红的,还动不动就要用手去揉。后来他总到我家去玩儿,我妈妈见他挺好玩儿的,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叫“红字号的”,即是说他名字中有个“红”字,又暗含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每次都是欢天喜地地答应着。
红军的学习成绩一般,但心地却很善良,因为家在部队,接触面比较广,家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他都会拿到班里跟大家共享,久而久之,人缘混的还不错。其实,本来我也很善良,但是不知为什么在红君面前却很霸道。大概身边守着一个老实巴交、憨憨厚厚的同桌,不欺负一下总觉得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我特别喜欢在课间跳皮筋、丢沙包,可是削完铅笔课间就过去了一半,就算出去也没人带你玩了。所以,我的铅笔一直都是红军替我削。可是那个笨蛋每次都把笔尖削的秃秃的,写起字来一点也不秀气。于是上课时,我就一边在课桌底下磨笔尖,一边恶声恶气地小声埋怨他。一天,我在下面的小动作终于被老师发现了,她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我:“下课就出去玩,还让别人削铅笔,上课想起磨笔尖了?”我只能很难堪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唉,那次真是弄得我好没有面子!
以上都是我们小学低年级的事了,到了高年级,我因为不和男生说话的原因,也就不再搭理红军了。但是说不说话完全由有我单方面掌控,他有事求我我是不理他的,但我有事的时候,还是照样会求他帮忙。简而言之就是:我想理他就理他,不想理他就不理他。对我这种恶劣的行径,红军竟然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抗拒的意思,面对这样一个同桌,有谁会不想欺负一下呢?
小学一毕业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再一次同学是在高二的时候,红君从一所普通中学转到我们这所重点中学了。据说因为他爸爸当了驻军部队的政委,学校给予了相应的照顾。
即使转到了重点中学,红军的学习成绩仍然没有什么起色。到最后,红军还没有毕业就去参军了。两年以后,大概又是托他老爹的福,红军竟然考取了武汉的一所军事院校,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帝国军官”。
那时候,我也已经上大学了。红军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我的信息,主动联系了了我,彼此还通过几封不咸不淡的书信,再后来,就听说他们居家搬迁到北京了。
其间有一次见到了红军的弟弟红杰,真是让我吃惊不已。当年那个圆头圆脑四五岁的小男孩,竟然长成了一个英俊倜傥的美少年了。听我妈妈说,红杰在学校里很有名,不但天资聪颖而且学习刻苦。这让我不得不概叹,同父同母的两兄弟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多年以后,一想到自己曾那样蛮不讲理的对待一个如此敦厚善良的人,就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有时,我也会设想,如果红军能有他弟弟一半的优秀基因,也许,这篇《同桌的你》就要改写了。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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