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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亦泓 于 2010-12-29 00:56 编辑
从小生长在内陆城市,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对皑皑雪山、苍茫草原还有那落日长河、大漠孤烟有着一种原始的渴望。一切都源于我少年时的一个梦境:美丽的原野上,一个身着银甲的英俊少年骑着白马向我深情走来。从此我坚信自己的故事一定伴随着神秘的异域风情,接下来就是一年又一年的期盼。
去年深秋,我出差来到内蒙,去参加电力系统的一个培训,为期一个月。本来,这个培训上头点名是要主任去的,可是主任是个刚刚提拔的中层干部,没名没分的主持了大半年的工作,总算等来了组织部门的一纸任命,正想名正言顺的大干一场呢,别说出去一个月了,他现在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用来喝酒,另一半用来开会。而且,深秋并不是内蒙古最好的季节,以他的职务,以后有的是机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宣布了对我的赏赐:
“小伊啊,一年来你也挺辛苦,正好有个培训,我又脱不开身,你就代表我参加一下吧,你也知道,这种不疼不痒的培训说白了就是去放松放松,内蒙古虽然远点,可是远的地方更难得嘛。”
内蒙古?我的眼神一跳,难道我命中的真命天子就要现身了?接下来主任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草原、骏马、少年……
首先来到呼和浩特,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电力宾馆,两个人的标准间。同屋的闻雯来自北京,比我年纪稍长,干净利落、性格开朗,半天下来我们已经成为好姐妹了。
闻雯的父母虽然都是北京人,但年轻时到内蒙支边多年,她也跟着从小生长在内蒙,对重回故土渴望了很多年了,这次培训可是她哭着喊着争来的。但她这样一个身世却改变了我原有的生活轨迹,也让我将少年的梦幻永远抛在了异乡。
我是到呼市的当天认识凌大川的。他和闻雯从小一起长大,时隔多年,再见闻雯简直像见到了亲妹妹,早计划着为闻雯大摆宴席接风洗尘。凌大川是行伍出身,两年前转业到地方,三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干到了某机关单位的正处,所以他多少可以在职权范围内给我们安排一些招待。闻雯执意要拉上我,凌大川也在一边盛情相邀,我便不好再做推辞。
席间,我发现这位凌处长虽然貌不出众,但谈吐间却让人感到气宇非凡。他并不是那种喋喋不休的人,但是他很渊博,而且一张嘴就透着幽默——是那种一针见血、举重若轻的风格。我们时不时被他的话逗得前仰后合。更有趣的是,他叫了一桌子的菜,自己却未曾吃上几口,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俩在那里大快朵颐。他说他这一点特别象他的妈妈,他妈妈每次做好饭自己不吃,坐在桌边看着全家人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一下子就觉得他那么象一个邻家大哥哥。
那段日子,凌大川隔三差五就会带着我们去美美地吃上一顿。因为我没来过内蒙,每次他都变着花样带我们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然后唱歌跳舞玩儿到深夜,再送我们回宾馆。我是个草根丫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奢靡地过着慵懒的寄生生活,倒是觉得……满爽的。
一次,我们实在玩儿的太晚了,就在凌大川单位的宾馆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他特意跑过来过来陪我们吃早点。不管怎么说之前我们素昧平生,人家如此关照,自己的嘴巴还是放乖点的好,于是像个乡下丫头一边称赞饭菜好吃,一边大夸宾馆气派。忽然一抬头,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蝴蝶标本,哇!太美丽了!荧荧的宝石蓝颜色,配着浅浅的鹅黄色条纹,居然有手掌那么大。我吃惊地问道:“这蝴蝶标本是真的吗?”
“对呀。”凌大川面带自豪地肯定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蝴蝶标本,大自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杰作!”我由衷地赞叹着。
“你要是喜欢可以摘走,真的。”凌大川认真地说。
我差点被一口没咽下的米粥呛着,他竟说得这么轻松!难道这就是权利带给人的优越性吗?也许有时候权利与金钱可以相互转化,但一个男人如果只有金钱,他给人的感觉是身上永远带着铜臭。而一个男人拥有了权力的同时,却可以拥有魅力。都说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那是因为征服了世界便拥有了呼风唤雨的资本。并不是说女人都是拜权主义,然而权力的确可以让男人有资本慷慨,有资本大气、有资本潇洒、有资本挥霍、有资本文明、有资本高贵……如果这个男人还拥有文化、拥有气质、拥有人品,他一定所向披靡!
我当然没有取走蝴蝶标本,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在内心感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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