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到宽版
北斗六星!·百事通·查看新帖·设为首页·手机版

北斗六星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小说原创】绵绵细雨
查看: 7151|回复: 54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小说原创】绵绵细雨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主楼
发表于 2009-11-29 20: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搜索本主题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1:12 编辑

    上个世纪。北国冰城哈尔滨,美丽的松花江畔,广阔的哈医大校园内环境古朴典雅,幽兰浮香,仿故式建筑群掩映在茂林修木之中。 中午,金灿灿的太阳挂在蓝盈盈的天上;几朵白白的云朵漂浮着,如同盛开的白莲花。正门内,欢快的乐曲正热烈地亲吻着校园内临近正门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棵树、每一枝花、每一株草。树叶、花儿、青草仿佛醉了,一动不动;一张大大的红色横幅挂在花墙边,上面写着:热烈欢迎88届新生入学!

  一辆接站的校车缓缓地驶进学校正门。车刚一停下,从各个角落里的树荫下,立即奔出一群高年级的男女生,他们个个面带着笑容涌向校车。顿时,车上车下围满了人。车上,入学的新生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车下走,一律扛着行李拎着大包小包,如同刚出壳的小鸟怯生生的。高年级的男女生热情友好地穿梭在新生间,如同迎接远方的亲人般,这个说:“欢迎你!”那个喊:“我帮你拿!”后面的人惟恐失去帮助新生的机会,垫着脚尖伸着脖子嚷:“给我,给我!”……“刚出壳的小鸟”们被这热烈而友好的场面感染了,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中间就有了昔日校园里的欢声笑语。

  正门外,两个男生正往大门里走,一个高个子,一个矮胖子。突然,矮胖子男生望着人群,用手捅了一下高个子男生的胳膊,“哎,白宁,新生来了。”他喊完用手指向人群。

  白宁穿着白色的体恤衫、藏蓝色的休闲裤,体恤衫的下摆藏在裤子里,给人朴素、整洁的感觉。他大约21岁,戴着一副近视镜;他的身高超过180厘米,身材极匀称;他黝黑的国字脸上,有着宽阔的额头,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睛。那眼睛是藏在深深的眉弓下的,仿佛隐藏着思想。此时,他紧抿着嘴,深邃的目光正不慌不忙地投向矮胖子所指的人群。从这面孔可以看出他是个正直、聪慧、执着的人。

  “大个儿!伟哥!”人群里一个胖乎乎的高年级女生朝白宁他们喊, “来,帮这个高个子女生抬行李。”胖乎乎的女生校干部一般指挥着。矮胖子男生抢先抓住行李,但他没往起拎,他弯着腰在等白宁来抬。胖女生站着,也等着白宁来抬,大家好一起走。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白宁没有来抬行李,他站在高个子女生面前,正直瞪瞪地望着她。白宁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纯、如此美丽、如此让他心疼的女孩儿!他的心“咚咚”地猛烈地跳着,全身没有一处不发热。他想跟她说说话,可脑袋里空空的找不到一句话。白宁就那么傻站着,仿佛被施了什么魔法。

  见白宁没有行动,他的两个同学同时看向他,转而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高个子女生。她大约18岁,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拎着墨绿色背包;她静静地站在行李旁,漫不经心地望着校园。她的个子有175厘米!这个头在女生里算是比较高的了,而她瘦弱的身子显得她的身材更加地高挑;她的头发浓密而黑亮、长而直地越过隆起的胸垂到腰间。那头发,真是叫太阳的光芒都要嫉妒的;最惹眼的是她那瓜子脸上那双略大的眼睛,忧忧郁郁的透着单纯、执着。她的眉重重的弯而远,正微微地蹙着,浓密的长睫毛弯弯地翘着,眼皮一眨忽闪忽闪的;她的下巴偏右处有颗黑痣,黄豆大。三个人看着她,而她却把眼光埋下去,看她的行李,仿佛大家看的不是她,并且她一句话没说。此时,她伸出手,好像要拿她的行李。



这之前胖女生和胖男生只盯着行李,这会儿才发现人的美丽。矮胖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哇塞,郁美人啊!”胖女生问她:“你叫啥名?”


  “张碧莹。”

  张碧莹收回目光不以为然地答道。矮胖子邪邪地笑着,用手狠狠地捅了一下白宁,白宁这才如梦初醒地抓起张碧莹的行李迅速地往前走去。他的动作之快差点没把胖男生带倒。他的脚步很大,胖男生不得不小跑着。胖女生和张碧莹在两个男生之后紧紧地跟着。“以后我们要在一个校园里学习了!”胖女生好像为此感到很幸运似的,她说完接过张碧莹的包,一边走一边不断地指引着宿舍的方向。

  头顶上,太阳慷慨地把火辣辣的光芒大把大把洒向大地,风儿无影无踪,不知道此时他们在哪儿嬉戏。没走多远,矮胖子男生已经满脸是汗,不断地嚷嚷要歇会儿。而白宁把行李一下甩到自己的肩上,独自扛着往前走,一直扛到张碧莹的寝室。到了寝室,白宁已经满脸是汗,那个胖乎乎的女生爱怜地对白宁说:“走,我请你吃牛肉面,犒劳犒劳你。”那个矮胖子一定要陪同,并极力劝说带上张碧莹。本来白宁不想去,后来见张碧莹也同意去,才答应去吃牛肉面。

  那顿牛肉面是什么味,白宁后来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只记得张碧莹迷人而忧伤的大眼睛,还有,她说她爱吃牛肉面。自见了张碧莹后,白宁如湖水一样的心田,不再像这之前的每一个日子那样平静,时常兴起波澜,搅得他食无味,寝不安;也是自见了张碧莹后,他的心里被她塞的满满的,再也装不进任何一个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从不接近女生宿舍的他,自见了张碧莹后,只要有空,他就跑到女生寝室前张望。他希望与她相遇!希望她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一次次盼望,一次次失望,可白宁并没有灰心,他坚信一定能再次见到她。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可他还没有见到让他心仪的人,他的心里焦急万分。白宁往女生宿舍跑的频率越来越紧了。

   五月,校园里春光处处,而白宁无意欣赏那些美丽的景色,他只想见到张碧莹。那日,天灰蒙蒙的,细雨正飘飘洒洒地扑向大地。树叶上、花瓣上、小草上已经铺满了雨滴,地上如同喷了一层水湿湿的。此时,正是学生从寝室去教室自习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女生从楼里一走出,就立即叽叽喳喳起来,活跃得如枝头上的麻雀,“哎呀,下雨了!”“天,我没带雨伞!”“我也没带!”“怎么办呢?”

  她们站在楼口,望着雨丝,夸张地喊着、叫着,最后还是顶着书本跑进雨中。白宁站在女生寝室前,他的目光送走一批又一批女生,“也许,在我来之前,她就出去了。”想到此,白宁就要转身回去。这时候,宿舍楼口明亮起来,仿佛点起了灯——那发光体就是张碧莹。

白宁用右手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把目光一丝不漏地投向张碧莹。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牛仔衣裤,照例是长发披肩,青春的年龄把她蕴藏的美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白宁的目光一触到她,心跳立即猛烈起来。白宁被她的美激动得有些眩晕了。但当张碧莹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她的眼里有一种深深绝望的感情,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快乐。他很想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他多么希望她快乐啊!想着,趁着没人,白宁决定走过去。突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摩登的男生,他几步奔到张碧莹面前,把手里的雨伞撑在她的头上方。白宁的心里立即泛起酸酸的波浪,他沮丧地皱紧了浓眉并闭上他的黑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张碧莹已经甩开那个男生,独自消失在雨中。


  望着远去的张碧莹,猛地一种惆怅爬上白宁的心头。他有千言万语还没对她说,他想问问她是否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接下来仅有的几天时间里,白宁去过图书馆、阅览室、张碧莹听课的教室,每次都是只见了她的身影不见其面。白宁离校那天,他仍然抱着希望去找张碧莹。在去找她前,他决定,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一定要把自己心里的话儿告诉她。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

  学校大门前,白宁望着校园,“看来今生无缘……”想到这,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并模糊了他的双眼……
分享到: QQ好友和群QQ好友和群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沙发
发表于 2009-11-29 2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1:18 编辑

                           二

   三年后。

  七月,流火般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上,蓝色的天空中有一群鸽子快乐地飞来飞去。路右边的饭店里正播放着火热的歌曲:《众人划桨开大船》,这是本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歌曲。其曲调坚定有力,豪情激昂,令人振奋。

  张碧莹背着行李,拎着背包,迈着沉重的脚步,自顾自地走过此饭店,向医院的方向走去。她依然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只是那裙子已经洗得发白。此时,她的大眼里隐藏着压抑的光,这使得她具有一种忧郁的美。这种气质常常惹起男人的关注。这是不经意的,如果知道有这样的作用,她一定会感到非常羞愧。她的心中从来没有丝毫卖弄风情,或是装腔作势的想法。其实她是单纯、执着的姑娘。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人说张碧英像“飘”里面的斯嘉丽,她为此还特意买了这本书看。张碧莹很佩服斯嘉丽的勇敢、坚强,而自己却很脆弱,这让她暗暗地自己鄙视自己。

  此时,张碧莹闷闷地走着,她眼里没有蓝天、没有快乐的鸽子,火爆的流行歌也不能让她快乐起来反而让她更加心烦。兰州这个狭长的城市,张碧莹还是头一次来。在没来这里之前,她用耳朵了解了西北少雨干旱,今天亲眼目睹后果然相传不差。这里的绿色明显少于东北——张碧莹的家乡。街道边的树木都很矮小,这不免让她本来忧烦的心又多了几分凄凉,而街上的行人却是那样从容、坦然,就像走在其他城市满目翠绿的街上。张碧莹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唇,望着眼前的医院大门。

  兰州×××医院,这正是张碧莹要找的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医院的外貌。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医院,大门朝北;医院占地面积约40000平方米,在大门两侧各有一三层的楼房,对着大门是主楼。张碧莹看着主楼,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又添了几丝悲伤,那神情让人看了不免要心酸。张碧莹在大门外踌躇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走进这所医院。

  走进主楼,一楼是挂号、收款的大厅。穿过大厅,越过南北方向的长长走廊,最后经过普外科病房和电梯间,张碧莹出了主楼来到后面的行政楼。在二楼的院长室门前,“笃笃!”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张碧英探身看向临近的门,门上挂着副院长的牌子,门也关着。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到副院长室的门前,敲了两下后也没有动静。“怎么都没人?”张碧莹有点懊恼。

  就在张碧莹转身要走的时候,出乎意料地门开了!这倒让她楞了一下。“你,找谁?”开门的男人一边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张碧莹一边问,那眼神仿佛在说:“嗬!这么高!”对于他夸张的表情,张碧莹并不理会,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这个男人。

  他站在张碧莹的眼前,比她的个子略低了七八厘米,这个“海拔”对于男人来说,确实矮了点。不知道为什么,矮的人总是奇怪高的人咋长得那么高。这个人没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件藏蓝色的半袖衬衫、黑色的西裤。他大约40岁出头。他的胡须很特别——两唇角上各一撇,下巴中央有一点,好像挂着一个醮了墨的毛笔头。张碧莹见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人,猜他是副院长。张碧莹向他投去应该给于领导的尊敬目光。

  虽然,这个人的语言有些缓慢,可他看张碧莹时的目光却很锐利,还闪着兴奋的光,好像他是一只狗而她是他期待已久的肉骨头。张碧莹在他的目光下,很是不舒服,好像自己没穿衣服赤裸着似的。她恨不得一下离开这里,于是她说:“我是来报道的毕业生,我叫张碧莹,您是?”


  开门人听完了张碧莹的话,他的思维从惊讶状态中苏醒过来,这会儿他的眼睛越发地亮了,仿佛她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似的。他“哦”了一声后笑着说:“我姓葛,是这里的副院长。非常欢迎你来我们医院啊!”葛院长慢条斯理地说完这番话,热情地伸出双手。出于礼貌,张碧莹把右手伸出去。葛副院长热情地用双手握住,说着什么你主动申请来西北,境界高尚,精神可嘉,值得青年一代学习等等。张碧莹极力否定着,葛副院长说她太谦虚。她只好笑着,那笑容泛着苦味。

  葛副院长好像高兴过了头,说了很多客套话后依然握着张碧莹的手,她不得不看看他的手后又看看他的眼睛,这时葛副院长才如梦方醒地放开她的手,然后去拿水杯倒水。“来,喝水,坐下说话。”葛副院长谦和地把水杯放在张碧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进挨着南窗的办公桌边的椅子里。张碧莹放下行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端起水杯,这会儿她真的想喝水了。

  趁张碧莹喝水的空儿,葛副院长凝目端看着她,眼里有不尽的热情。张碧莹放下杯子,抬起头,他立即赶在与她的目光相撞前收回他热烈的目光。“葛院长,以后还请你多指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张碧莹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别客气,一会儿我通知有关部门给你办相关事宜。以后有问题尽管来找我好了。”葛副院长一副亲切的面容。

  “太好了!”这会儿,张碧莹感觉这个说话频率总是慢一倍的葛副院长不那么招人烦了,不过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在这耽误太多的时间,因而她感激地点着头站起身想告辞。葛副院长亲切热情地帮张碧莹拿起行李,说要带她去办理一些手续,他的盛情让她的心里热乎乎的。在楼道里,葛院长一边走一边爱怜地看着张碧莹及腰的长发惋惜地说:“这一头长发,以后要藏在白帽子里了。”张碧莹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头发,她苦笑了一下。

  应该办的手续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还真不少,葛院长一直陪着张碧莹,直到一切都办妥当,他才回他的办公室。张碧莹望着他的背影,庆幸自己遇到了宽厚仁慈和蔼可亲的好领导,这让她低落的心情渐次地舒展了些。

  匆匆忙忙地,太阳已经西沉。此刻,天空铺满厚厚的阴云,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可及,真的令人担心在某一刻它会掉下来。张碧莹背着行李拎着背包走出医院主楼,她要去宿舍楼。这会儿肩上的行李仿佛增加了重量,勒得肩疼。宿舍楼就是大门左侧的那个三层楼。张碧莹从葛院长那里知道住宿的人很少,每个人一个房间。她走到应该进的第二个房间门前,掏出刚刚领到的钥匙打开门。“天啊!”她叫出了声。

  屋子里乱哄哄的,到处是沙土,看来很久没人住了。张碧莹从背包里找出一张报纸,铺在床上的草垫子上,然后把行李背包放在上面。她是个洁净惯了的人,哪里忍受得了这样脏乱的环境!张碧莹一放下东西,就立即戴上白帽子着手打扫房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清理,房间终于亮堂起来。张碧莹解开行李,把被褥床单铺好后,屋子里顿时有了几分温暖。经过三天的旅程、半天在医院里楼上楼下地跑、一晚上打扫房间,张碧莹几乎精疲力竭了,但是她还是把剩下的一点力气用来使自己忧伤。

  她摘掉头上的白帽子,一下倒在干净的床铺上。她的心里马上有个声音喊着:“这里就是我的家了!”随即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枕头上。这时,外面刮起风来,很快又下起雨,雨点像铁砂似的霹雳啪啦地敲打着木框的玻璃窗,张碧莹的心隐隐地发痛,仿佛那些雨点敲打的不是玻璃窗而是她的心房……

使用道具 举报

板凳
发表于 2009-11-29 2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1:31 编辑


                                            三


  早,6点钟。窗外马路边的树木经过昨夜一阵急雨的沐浴青翠而耀眼;不知名的小鸟唱着歌在枝头间欢快地蹿来蹿去;地上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雨痕,仿佛那雨不曾来过。阳光老早就踏上窗台,这会儿已经跳到床上,正调皮地掀动张碧莹的眼皮。张碧莹的脸颊泛着红晕。她从睡梦中睁开肿胀的眼睛,旋即又闭上,她是希望那梦能够连续。可那梦已远去。但那梦遗留下来的感觉还在,张碧莹羞赫地摩挲了一下肿胀的乳房,“腾”地一下,仿佛一股电流,四处散开。那感觉,改变了她的呼吸。很快,她感觉到一股潮湿正从体内向外流淌……

  张碧莹不敢再躺,不敢再回味,那如同玩火。她迅速地下了床,昏昏沉沉地走到窗前。张碧莹对着窗台上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哀怨地把忧郁的眼睛移向窗外。窗外美好的晨景不仅没有让她心情愉快,反而使她更加忧伤,她又叹了口气。

  7:40医院主楼的北门,葛副院长穿了一件粉色的衬衣,外面罩着白大褂,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站在雨搭下。医生、病人匆匆地在他身边走过,他不毫留意,他的眼睛只殷切地望着一个方向——宿舍。

  终于,张碧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宿舍门口。今天,张碧莹穿了条蓝色的牛仔裤,黄色的体恤衫。T恤衫下摆被藏在牛仔裤里。她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一荡一荡的。这样的打扮使她具有一种淳朴自然的气质,一举一动里透出青春的活力。这种充满纯洁和生气的、天真无邪的美煞是惹人爱。“这样的美本该有一双热情欢快的眼睛,可在她的眼里找不到一丝快乐。真是难以捉摸。”葛副院长看着张碧莹,心里胡乱地想。

  这时候张碧莹也看到了葛副院长,她紧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一如他头一天的态度和他特有的说话频率,葛副院长对走到自己身边的张碧莹说:“走,我带你去普外科病房,以后,你就是我们院普外科的主力了!”张碧莹听了他的这番话,心里竟生出一丝骄傲,仿佛她真的成了医术名家。

  普外病房里,护士们穿梭在护士站和各个病房间;医生们忙着查房;走廊里,有几个人在慢慢地走动,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一个老妇女双手捧着肚子,脚步很艰难,仿佛腿上绑了很重的沙袋。忽然,人们发现了葛副院长和张碧莹,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而更多被关注的是张碧莹。有几个小护士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眼睛里完全是好奇的、羡慕的、赞叹的神情。张碧莹只是木然地跟在葛副院长后面,情绪丝毫没被人们搅动。

  病房里右边第一个办公室是医生办公室,然后是主任办公室,与主任办公室相对的是护士站,其他都是病房。葛副院长走在前面,张碧莹跟在他身后,他们越过医生办公室走进主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里,办公桌边,一个戴着近视镜,身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男人,正听取一个男医生分析病情。他两只手分别插在白大褂的两个兜里,正侧对着门严肃地站着,门没关,葛院长已经站在他身边了他还没察觉。

  “白宁,我给你送新兵来了。”葛副院长慢条斯理地对戴眼镜的男人说。戴眼镜的男人猛地转过身来,他,正是白宁。白宁毕业后来到兰州这家医院,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这里有他唯一的亲人——母亲。三年来,他从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而是把精力都用在医术上。他的心里装的都是病人。

   白宁在转过身的一霎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推了一下眼镜后,突然睁大了他的黑眼睛,惊喜地喊:“碧莹!”白宁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兴奋和喜悦的光芒!他一步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两个肩膀,“碧莹”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睛也红了。此刻,他心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塞着,可竟一句也理不出来。他隔着满眼的雾气凝视着张碧莹,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么漂亮,而且多了几分妩媚。

  张碧莹轻轻地耸了一下肩,愣愣地看着白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找不到一点与他有关的痕迹。张碧莹一点不理解白宁为什么会这样,她更看不出他内心汹涌的激情, “也许跟葛副院长一样,他发现我的个子比较高吧。”张碧莹静静地看着白宁想。这时,另一个男医生趁没人注意他,悄悄地走出办公室。

  白宁尴尬地收回自己的双手,退回他的办公桌前,而他的嘴依然半开着,快乐地幸福地笑着。因为过度兴奋白宁有些站立不安,与刚才冷静沉稳的他决然不同。葛院长在一旁看着,白宁的举动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他相信这事儿他会搞清楚的。

  “这是白主任,”葛副院长把张碧莹拉到他的身边对她说。白宁这时才想起葛副院长的存在,他恢复了原有的镇定。白宁伸出右手,他伸手的时候,露出洗得很洁净的白色袖口,他一边与张碧莹握手一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又见面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张碧莹品味着他那种浑厚的声音,那种透着男人魅力的声音,但她完全不懂他指的是什么。“他认错人了吧?”张碧莹在心里猜测着。

  “她叫张碧莹,哈医大毕业的,不过她可是自愿来我们医院的,你要好好给予栽培啊!”葛副院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宁。白宁把深邃的目光投向葛副院长,那目光好像已经穿透对方的脑子正审视着那里的思想。“他跟张碧莹是什么关系呢?”白宁想到这又看向张碧莹,“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既然是自愿的,为什么不高兴?”他疑惑重重地在心里反复地琢磨这些问题,葛副院长说完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地朝张碧莹点了下头。葛副院长好像不放心似的又看了一眼张碧莹,然后又对白宁交代了一番才回他的办公室去。


葛副院长一走出白宁的办公室,白宁就满心欢喜地向张碧莹挪近了一步,“碧莹,”他刚要说什么,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白宁立即收回眼里刚刚出发的喜悦之光,去接电话……片刻后,他心事重重地放下电话,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对着对面护士站说:“刘岚,给新来的张医生领白大褂、帽子口罩及诊查器具。”他的话音刚落,从护士站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唉!”白宁转回头温和地对张碧莹说:“我带你去医生办公室,然后得去手术室。”他说完出了门,张碧莹怯生生地跟在后面。他们没几步就到了隔壁的医生办公室。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白宁指着最里面的桌子说:“你用那个办公桌吧。其他三位医生查房去了,一会回来我给你们介绍。”说完,不等张碧莹说话,他就急匆匆地出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张碧莹走到里边那个桌子旁。此时,屋子里极安静,她环顾了一下她将要在此工作的地方。在与门相对的北墙边,两两相对地放着四个办公桌;靠门东侧的南墙边放了一张长条椅子,椅子东边是病例柜。高大的屋子里再没有其他陈设,空荡荡的。



张碧莹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站了一会儿,她走向病例柜。张碧莹拿出几个病例,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开始,她的精力很分散,她强迫自己认真地一个一个地看,渐渐地,病例的内容清晰起来。当看到第二十七个的时候,门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说:“张医生,东西领来了!”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办公室。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矮了点,好像还不到160cm。但她的皮肤特白,眉宇间透着干练,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她的眼瞳通往她心灵的道路极深极远。她头顶前部的头发高高的像搭了个蓬,这是用发胶固定着。当时,街上的年轻女人都这样对待刘海,这给人一种很时尚的印象。


  这个人就是白宁喊的那个叫刘岚的。张碧莹已经听出她的声音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知道了她是护士长。张碧莹谦逊地站起来看向刘岚。刘岚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这笑容让张碧莹找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刘岚走进医生办公室后又说:“张医生,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请直说,别客气。”她一边往屋里边走一边说着,最后她把东西放在了张碧莹的办公桌上。

  张碧莹从办公桌上拿起白大褂说:“谢谢你,以后还请多关照。”

  “别客气,我还有事,回见。”说完刘岚匆匆地出去了。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张碧莹穿上白大褂,大小正好。她把帽子也戴在头上,可堆在帽子里边的头发不听话地跑了出来,于是她把头发用鬓卡盘好,这样再戴帽子的时候,头发就再也没有掉出来。张碧莹正对着镜子端看自己的帽子,白宁推门而入。他穿着手术衣,看来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换。

  还没等白宁的脚步站稳,门又开了,“张医生,你知道食堂在哪儿不?”刘岚站在门外探身问最里边的张碧莹,而她的眼睛却不住地看白宁。白宁已经习惯了刘岚放肆的盯看习惯,也习惯性地不予理睬。他抬头看着张碧莹,那眼神在问着与刘岚相同的问题。

  “哦,我还没有去过。”

  “我现在要去食堂,你跟我去吗?”刘岚问完,又用眼睛把白宁高大的身影扫了一遍。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张碧莹一边脱白大褂一边说,转眼她就走到了门口,然后跟刘岚一起消失在走廊里。白宁很无奈地看着张碧莹走出办公室,缕缕强烈的失落情绪由心底生出……

使用道具 举报

地板
发表于 2009-11-29 2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1:52 编辑

                                       四

  普外科走廊里,刘岚热情地挽着张碧莹胳膊向前走着。通常走路的时候,张碧莹的思维便异常活跃,此时她的思绪又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起来......很快她们越过电梯间走出主楼的南门。这期间,与几个不知道是哪科的医生护士擦肩而过,刘岚微笑着与他们一一点头,他们走过去了还不住地回头张望。他们用好奇、询问的目光扫描着与众不同的张碧莹,但她正专心致志地与她的心事纠缠,毫不在意匆匆而过的人们,好像他们不曾相遇。

  出主楼的时候,刘岚依然挽着张碧莹,像亲姐妹似的。忽然,她歪着脸很亲热地问张碧莹,“张医生,你多大了?”她的脸上堆满友好的笑容。

  “23岁。”

  “有对象没呢?”刘岚知道张碧莹和白宁是校友,而张碧莹又是主动申请来这所医院的,她希望张碧莹的回答与她的猜测相反。想到此,刘岚有点紧张,真怕自己担心的事儿是事实,但她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依然亲切地看着张碧莹。

  “哦,”张碧莹从她的心事里走出来,神色突然变得暗淡,“我还没有对象。”她说完这句话,心里充满无限的忧伤。


刘岚心里立即像开了一扇窗似的亮堂起来,可她没有表现出她的这种快乐,而是继续探寻,让信息更加牢靠。刘岚故作难以相信的神情,说:“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对象?怕是排着队呢吧!”她说完,竟顽皮地忍着笑睨着眼瞧张碧莹。



  “真的没有。”张碧莹诚恳地对刘岚说。刘岚看了张碧莹的表情,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可她却用了忧伤的口气说:“我都26岁了,也没对象呢。”刘岚发现张碧莹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在听,又说:“矮的,我看不上,高的,眼前就有,可他不搭理我。”

  “你说的是白主任?”张碧莹知道,白主任个子很高。刘岚点点头,突然她意思到,这个新来的张碧莹虽然不是奔白宁来的,但她对自己仍然有潜在的威胁。想到此,刘岚真的担心起来,心事重重地不再问这问那,只是默默地走路,一直走到主楼东南角的一个红砖瓦房前她才开口说:“到了,你有饭卡吗?”

  “哦,我还没办呢。”

  “那中午你用我的吧,吃完再办。”

  医院食堂的布局跟学校的差不多。大大的饭厅里横竖有序地摆放着白色的餐桌,每个餐桌围着四个固定的凳子。靠北侧,敞开着一溜窗口,里面摆放着各种饭菜。刘岚拿过一个托盘递给张碧莹,然后又拿一个给自己。她们选好饭菜后,发现饭厅里的桌子大部分被占了,有的一个人,有的两个人,只有靠西墙第二桌子上还没有人。刘岚端着饭菜走过去,张碧莹也跟了过去。坐在饭桌前,刘岚匆忙地吃着,张碧莹看着饭菜一点食欲也找不到。饭厅里,很多人发现了张碧莹这个新人儿,询问的眼神从不同的角落聚集在张碧莹身上。更有好奇者互相询问,但没人知道这个高个子美女的来历。

  对于人们的好奇,张碧莹置若罔闻。虽然她一点食欲没有,还是强行自己把那份饭吃下去,然后跟刘岚走出食堂。刘岚这会儿神奇地恢复了她的热情,她又挽住张碧莹的胳膊,声称要给她找个最好的对象。热情的刘岚给张碧莹留下了友好、大方的印象,她渐渐地喜欢起这个刘岚来。可刘岚提到的对象问题,却勾起她无限的心事,往日的记忆像大海的波涛似的不断地翻滚。那是痛苦的记忆、悲伤的记忆,是刚刚结痂的伤疤!好不容易捱到与刘岚分手,张碧莹独自回到寝室,慵懒地躺在床上。这时寝室里、走廊里都很安静,她的思绪便无阻碍地奔跑起来……

  普外科主任办公室里,白宁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却怎么也不能集中精力看下去。分别三年多了,他又见到张碧莹,心里怎么能不激动!他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看看电话,一会儿看看外面,他啊,总是希望张碧莹立即出现在自己注意力所及的范围内,总是希望看到她,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此时,上午见到张碧莹时的那股激流,依然冲击着白宁的心。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还做梦似的以为她是奔自己而来,可接下来的观察表明她的到来与自己毫无关系,“也许她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那她为什么来这么偏远艰苦的地方呢?不管怎样,既然老天把她降临到了我的身边,我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份幸福的!”白宁拿定了主意,走出主任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三位男医生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通常,他们都是上午忙,而下午基本上没事儿。这会儿,他们正在聊天。门开了,他们纷纷扭头看向门口,——白宁走了进来,他们都习惯地自觉地停止闲聊,看自己分管的病例。白宁直接走到病例柜边,抽出一份病例坐在长条椅子上看。他翻了一遍脑袋里什么也没留下,又翻。他听到有人偷笑。他意识到,自己如此心神不宁,让他们看出来了。

  突然门口有人说:“大家好。”话音刚落,白宁第一个望向门口,张碧莹正忐忑不安地立在门口。望着她的人都面带笑容,只有白宁还是那么严肃。她哪里知道啊,其实白宁此时正压抑着看到她的那种快乐。白宁站起来,深邃的眼睛望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张碧莹也跟着望了一眼,14:30,她只等着白主任来尅她一顿了。不曾想,白宁和缓地对张碧莹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浑厚,仿佛铜钟被撞击后发出的遥远的嗡嗡声。他说完,转向其他三位,他们也站了起来,“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哈医大毕业生——张碧莹,”白宁告诉那三位医生,他们都微笑着朝张碧莹点点头,然后又都坐下。这会儿她大方地看着他们。

  “他叫金辉,”白宁指了一下坐在张碧莹办公桌对面的男医生。金辉像孩子似的朝张碧莹眨了下眼睛。张碧莹发现他就是早上见的那个男医生。白宁又指着门对面的两个男医生说:“他是张力宏,他是孙聪。”然后,他匆匆地对大家说:“我还有个小手术,你们互相多了解了解。我四点钟回来。”说完,白宁那严肃的面容离开医生办公室,消失在走廊里。张碧莹紧张的心落了地。

  白宁一走,另三个男医生立即活跃起来,他们轮流向张碧莹问这问那。他们年龄相仿,其中金医生稍大点,可他最活泼,话也多;孙聪稍小点,他最安静,象个姑娘似的;张力宏好像心里很不平衡,说出来的话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经过一阵轮番轰炸似的讯问后,金医生嬉笑着说:“你来了,我们科就结束了品种单一的历史了。”

  “别逗人家青春少女,不论性别你能死咋地?”张力宏不客气地给了金医生一句。张碧莹真担心他们吵起来,金医生却爽朗地笑起来。也许他们习惯了这样的交谈方式,张碧莹默不作声地听着。突然金医生笑着对张碧莹说:“你也是哈医大毕业的,原来你跟白宁是校友啊!”

  “真的?我还不知道呢!”此时,张碧莹是快乐的,她的大眼睛里充分地洋溢着少女般的天真。三个男医生被她这般单纯给逗笑了,笑声刚一落地,他们就异口同声地说:“你太可爱了。”张碧莹白净的脸立即红了起来。

  独自来到这个城市后,一直有种感觉围绕张碧莹,这种感觉让她本就忧郁的心更加忧郁。金医生说白宁是张碧莹的校友,这消息着实让她兴奋了一下。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一直围绕她的那种感觉叫孤独。而知道白宁是她的校友后,她发现孤独的感觉顿时去了大半,这个办公室也不再那么空旷了。

  这时张力宏用他独特的口吻说:“现在的校友,他妈的遍天下都是。哼,不认识也不奇怪。对了,黄河你看了吗?”张立宏转而问张碧莹。

  “还没有。”

  “晚上我们带你去!”金医生有点激动地抢着说。黄河,张碧莹在小学时就听到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它是伟大的母亲河,她真想去看看了。

使用道具 举报

5
发表于 2009-11-29 2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2:14 编辑

                               五

  医生办公室里,大家正聊的热闹,金医生突然往墙上看了一眼:“哎,四点了啊,白主任要回来了。”他的话音刚落,白宁便走了进来。白宁让张碧莹跟他去病房看看。她忙不迭地穿上白大褂,跟他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白宁说:“我们从1号开始吧,这个病房都是术后的患者。1到3号由张力宏负责,4到6号金医生负责,7到9号孙聪负责。”

  白宁带着张碧莹走进1号病房,一个老女人正站在病房地中央,张碧莹发现,她就是早晨在走廊里走的那个老女人。老女人看见白宁进来,立即现出怯弱的讨好的笑容说:“白主任来了?”

  “赶紧上床躺着,小心肠子淌出来。”白宁故作严肃地恐吓着那老女人。她像一条害怕挨棍子,才勉强服从的小狗那样,低着头奔西边靠南的病床去。在她的病床北边,还有三张病床。白宁走到东边第一张床前,床上躺着一个老头,“他是肠梗阻。一会儿,你看看他的病例,”他看着张碧莹说,她很认真地点点头。“他的症状和体征都不很明显,险些没了命。”这时,白宁已经不像在办公室那么严肃,完全是一位温和、负责的医生。

  第二床是个小男孩,刚刚进行完阑尾炎手术,还没有清醒。第三床胰腺手术术后八天,出去散步去了。这时,西边那个老女人等不及了,“白主任,快给我看看,我能出院不?”

  “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嘛,刀口还没愈合好。你再不老实儿地躺着,整天在地上溜达,你就别想出院了。”

  “我刚下地,你就来了。”老女人亏心地吐吐舌头,张碧莹被她逗乐了。

  “姑娘,你给我看看,我着急回家带孙子呢。”

  张碧莹看看白宁,他朝老女人扬了一下头,示意她去看看她的刀口。老女人乖乖地早把衣服掀到胸上,在左肋弓下,露出一大块纱布蒙着的刀口。白宁掀开纱布,露出长长的一条刀口,刀口上是间隔一厘米的一排缝合线。中间那段的皮肤已经呈暗紫色,刀口没合上,还有少许脓血样的东西。“一会儿,你给她换药。”白宁交代着。

  “大娘,你的刀口确实没好,安心养吧。”张碧莹劝着老女人。

  “哎,姑娘,我听你的。”老女人乐呵呵地看着张碧莹说。

  “你是不是看她比我白净,眼睛比我大?你就听她的?你还好色啊?”白宁说完自己并没有笑,可病房里已经笑成一片。张碧莹的脸上飞上红霞,白宁停住与老女人的对话,带她走出4号病房。后来的两个病房也都是术后的病号,白宁又让张碧莹动手给6号病房的两个阑尾炎术后的病人拆掉了缝合线、换了药后,他们结束了查房。

  白宁走在前面,看了一眼走廊里的电子钟,16:45,他边走边脱他的白大褂,还没到办公室门口,门里就传出“铃铃铃!”的电话声。白宁快走了两步,推门进去。张碧莹往办公室走。这时,6号病房里传出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喊声:“来人!来人!给我‘打针’,我快难受死了!”

  听到喊声,张碧莹停下脚步,这时白宁也走出主任办公室。他停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满脸无奈地走进6号病房,张碧莹也跟着他进了去。白宁走到西边第二床边,床上躺着一个憔悴的青年。张碧莹看了一眼他床头上的标签:葛晓明  男  22岁  甲状腺瘤术后。这时白宁正用葛晓明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喊什么?不是睡之前打的针吗?怎么睡醒还要打?就算这医院是你家的,你也要为自己着想着想吧?那针是随便打的吗?按说,你已经不必打了,为什么没有给你停药,你懂?”

  年轻人安静下来,白宁转身往外走。还没等白主任走出病房,年轻人又喊:“我要打,我要打,我要死了!”他喊完号啕大哭,鼻涕眼泪横流。白主任不再搭理他,带我出了病房。白宁边走边告诉我,那年轻人是葛院长的儿子,杜冷丁成了瘾,葛院长和老婆头几年离婚,他儿子住在医院没人照顾。张碧莹发现,白宁内心里在可怜这个年轻人。


白宁没有进办公室,而是奔护士站里的一个小护士去了。“一会儿他再喊,就给他注射点用水。”小护士立即准备去了。白宁转身意味深长地说:“今天就这样了,我得回家去,我母亲刚来电话说她不舒服。”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护士站,张碧莹往办公室走。这时,果然不出白宁所料,6号病房里那年轻人又喊起来,“来人!人都他妈地死哪儿去了啊?我快他妈死了也不来救!”小护士动作迅速地走进6号病房,片刻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医生办公室里,孙聪已经不在,张力宏正脱白大褂。见碧莹进来张力宏一边脱一边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社会!就依仗他老子是个破院长还是副的,就这么嚣张。还有,不说了,慢慢你就知道了。”张力宏说完,把脱下来的白大褂往桌子上一摔,就往外走。这时金医生风风火火地往办公室里走,与张力宏撞了个满怀。

  “你总是只拉车不看路!”张力宏一把推开金医生,说。金医生笑着把白大褂放在长条椅子上,说:“你总是这么投怀送抱的,小心我老婆挠你!哈哈,老婆大人来电话,吩咐立即回家。”他毫无难堪姿色,反以此大为骄傲。“我也得走了,我们改天再带张医生去看黄河吧。”张力宏说完,没等张碧莹说啥就和金医生一同走出办公室。办公室里突然静了下来,这时张碧莹才发现一天匆匆地过去了,几年来这是过得最快的日子。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了,一缕孤寂悄悄地涌上心来。

  17:00主楼里,脱了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纷纷从各科室涌向一楼大厅,大厅里便如那人头攒动的市场了。张碧莹夹在人流离,心事重重地往北门走着。与她相隔三四个人、距离大约五米的前方有个护士模样的少妇,偶然一个回头,发现其后走着的张碧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她伸手去拉她身边的医生模样的高个子。她们边走边回头回脑地看向张碧莹,高个子说完“郁美人”三个字不再回头。那个少妇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说:“自闭症”;在张碧莹的后面,两个男医生不住啧啧地赞叹,脚步不自主地增加了速度,想必是要拉近距离细睹芳容,无奈人流如织挡在前面。

  张碧莹并没有留意周围都有什么人,他们都在想什么,他们都在说什么,她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越是沉默寡言,人们对她的兴趣越浓。直到张碧莹走到宿舍楼门口,人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走他们的路去了。

使用道具 举报

6
发表于 2009-11-29 2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2:28 编辑


                                         六


  寝室里。张碧莹泡了碗方便面简单地打发了自己的胃,而她的思绪可怎么打发呢?张碧莹孤寂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楼顶板。白天,在办公室里,时间的两只脚就像奔跑的兔子似的特别快;而夜晚,在寝室里,时间的两只脚如同蜗牛在爬走是特别缓慢,慢得让人直想跳。往往在这寂静的时间和空间里,思绪便如脱缰的野马,散乱开来,难以控制。张碧莹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又去想那些已成烟云的往事,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应该走向新生活!忽然张碧莹想起黄昏,听说兰州的黄昏很美,她打起精神走出自己的寝室。

  外面,天灰蒙蒙的,夕阳藏在厚厚的乌云后面不肯出来,笼罩在青色天幕下的万物皆染上一层青色。没有想象中的黄昏,张碧莹随意地在主楼附近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主楼的西边三角地。那里有几棵柳树,还有几片青草、几朵不知名的正在开放的小花。张碧莹喜欢上了那里,那以后她经常独自去那里散步。

  一棵高大的柳树下,张碧莹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随即长长地呼了口气,心头的分量仿佛被气体带走了一些,顿觉轻松许多。可这份轻松的感觉只停留了一会儿,渐渐地,心头的重量又悄悄地增加到原来的模样,思绪又恣意地奔跑起来,——高中校园里那棵柳树、那摇荡的柳丝、那飘动的衣袂、那悠扬的笛声……张碧莹想到这些时,心里是快乐的骄傲的;随即她想起村南那片草地,脸上满是羞赫……

  三角地里,空气越来越闷,没有一丝风穿过。树上,几只蝉“热了热了”地嚷嚷,那声音又长又沙连成一片,像有个人正用破铁锹铲着破铁锅让人心烦;真不知道,它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热情,就那么一个劲儿地吵嚷也不歇口气儿。

  张碧莹不再往下想。事实上,是她不敢往下想。她强迫自己立即停止回忆。忽地,半空中旋起风来,接着雨点就唰唰地落在树冠上、草地上、水泥路面上。张碧莹的身上也散落着一层雨点。她望着纷纷飘落的雨滴,那雨滴带来清凉,那清凉沁入心脾。她情不自禁地仰起脸来,让雨点尽情地洒落,洒落……让自己的心渐渐地平静,平静……

  大约8点钟,张碧莹回到自己的寝室。她把湿漉漉的长发洗了洗,用毛巾把湿头发包上,换上睡衣睡裤,然后上床上。窗外的雨还在下,室内的燥热被雨水驱逐一空,空气中也有了潮湿的味道。张碧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神经放松、肌肉放松,希望今夜能睡个好觉……
  
  “笃笃”冷不丁地传来敲门声。张碧莹想不出是谁,但医院里还是绝对安全的,不会是什么坏人。她不紧不慢地翻身下床。“咔嗒”一声,她打开了房门。

  一个胖乎乎的姑娘站在张碧莹的面前,“呵呵”地笑着,柔和的眼睛溢满了温暖,好像全世界的善良都集中在她的眼波里。那姑娘见张碧莹发愣,一边往室内走一边说道:“哎,我住进你隔壁宿舍了,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萧红,25岁,估计比你大。”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和嘴角一直笑着,说出的话儿如冰块撞冰块奇查咔嚓。

  “哦,我叫张碧莹,23了,我该叫你姐姐。”张碧莹的情绪被爽快的萧红感染了,心情顿时疏朗大半。

  “呵呵,你的床也靠东边的墙上了?”张碧莹点了下头。“哎,你这屋里还有一张木桌呢,我那屋里就一张床。哎,听说你也是东北的,咱俩是老乡呢!”萧红兴奋地拉住张碧莹的手,坐到床上哇啦哇啦地说开了。她所哇啦的内容无非是医院里的各种新闻,张碧莹没有半点心思听。她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但还是硬撑着,摆出感兴趣的样子。最后,萧红说:“你们科里,白宁是恃才而傲,你是恃貌而傲,哎,你们都成了咱们医院的一道风景了。哈哈。”

  萧红不间断地说着,寝室里弥漫着她爽朗的笑声。这个寂寞的夜晚,因她的到来倒是不再漫长。趁萧红停歇的时候,张碧莹才插上话:“坐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在哪科呢?”

  “哦,神经内科。”

  这时,疲劳突然袭上张碧莹的心头,“今天晚了,明天我们再聊好不?”

  萧红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哈哈,已经半夜了,晚安!”她说完就奔门去,在关门前又回头说她明天再来。这以后萧红便常来哇啦哇啦一阵子,她给张碧莹留下了友好、可爱的印象。

  第二天,也就是张碧莹到医院的第三天上午,医院开全体医护人员大会,会议由葛院长主持。张碧莹仍旧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白大褂。她坐在宽大的会议室的最后一排第一个座位上,里边是刘岚、金辉、张力宏、孙聪,前排有科里的几个小护士,白宁没来,刘岚说他去手术室了。“刘岚,院长怎么没来?”张碧莹问。她来了这几天没有见过院长。

  “齐院长休病假呢,目前是葛院长负责工作。”刘岚刚说完,麦克风里就想起了葛院长的声音。首先,他总结了全院上半年的工作,指出了一些医术问题,也批评了一些医德败坏的现象。其次,他对下半年工作做了细致的安排。全院医护人员都很认真地听葛院的讲话,有很多人在低头记录。张碧莹眼睛盯着前方,好像正在认真地听葛副院长的讲话,其实,她的思想早就开小差了。有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葛院长讲的是啥。

  “哎,张医生,快听,说你呢。”刘岚用胳膊肘碰了碰张碧莹的胳膊。张碧莹立即放下所有的心思,全身心地听葛院长讲话:“她是哈医大的毕业生,她能够申请来我们西北,是对我们西北建设的极大支持,也是有着乐于奉献的爱心,我们大家要向她学习,学习她勇于舍弃优越的环境而投入西北这偏远而贫困地区的坚强决心。同时,我们要尽力帮助她,无论是生活和工作我们都要给予关照。我们院后备干部的培养还要加大力度,要倾斜于像张碧莹这样的进步大学生。”

  “哎,恭喜你!”刘岚把手伸到张碧莹面前,这时,很多人都回过头来看张碧莹,看这个自愿来西北的大学生。张碧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为什么来到这里,葛副院长这样夸大其词,让她心里很是不安也很愧疚。她按下刘岚的伸过来的手:“刘姐,我没有这么高尚。”

  “恐怕不那么简单。”刘岚站起来,“散会了,走吧。”

  这以后的几次大会小会上,每次葛院长都提到张碧莹,对她的各方面给于最大限度的肯定。其实,张碧莹并不把这当作骄傲,她倒想求葛副院长别老提到她,她不想出众,她想平凡。

使用道具 举报

7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2:44 编辑


                                        七


  太阳已经偏西。金医生、张力宏、孙聪先后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女人有了姿色就是本钱啊。你们看刚来一个多月,就得到领导的重视。”金医生在走廊里,对另两个同事说。


“哼,还不是遇到馋嘴的猫了?”张力宏走在金医生右侧说。



“天,小点声吧。”孙医生跟在他俩后面说。张力宏不以为然地扬扬下巴。三人渐渐走远……


  医生办公室里,白宁依然坐在病例柜边看病例,张碧莹每次下班都是等别人都走了她才走,她不爱回寝室,那里实在是太冷清。今天捱到这会儿,见白宁还没有走的意思,她决定不再等了。张碧莹脱了白大褂、摘掉白帽子及头发上的鬓卡。黑发挣脱开鬓卡的束缚,立即“唰”地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并齐刷刷地垂到她的腰间。这很平常的一幕,吸引了白宁的目光,那是另一种眼神——安静、温暖、爱惜,与这之前完全不同。


“碧莹,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黄河呢吧?”终于等到只有他们俩个人了,白宁温和地说看着张碧莹说,他的语气仿佛亲人般。张碧莹感觉到了他语气的不同,她一边点着头,一边奇怪他今天的态度。这时白宁又说:“黄河很值得看一看,今晚我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说完,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他真担心她会拒绝。“好,几点走?”张碧莹很爽快地说。她很想看看黄河,因而她的情绪不自觉地融入他的情绪里。一见她同意了,白宁心里格外高兴,“现在就走。那里有你爱吃的东西。”


  “我喜欢吃的东西?”张碧莹惊讶地望着白宁,他只神秘地笑而不答。张碧莹想了又想,仍然没有想出他说的是什么,索性不去想。她脱下白大衣,露出里边的白色连衣裙。望着一身洁白的张碧莹,白宁失了神,他完全是凭借经验或感觉把白大褂扔到长条椅子上的。现在可以看到他穿的是白色半袖衬衣,深米色的休闲裤子。不穿白大褂的白宁多了些青春朝气,也更显英俊。

  走到医院大门时,白宁看着前方问张碧莹:“昨天中午怎么来晚了?”张碧莹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事儿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着。张碧莹只好实话实说是睡过头了,白宁依然看着前方说:“偶尔一次谁都会理解,我想以后你会严格要求自己的。”他的话柔中带刚,让张碧莹感到非常愧疚同时也非常敬佩他。

  那晚西边的天上铺满了彩霞,大地赤 裸于橘红色的阳光里。兰州和其他城市一样,有高楼大厦,有汽车和出租车;南方有的水果和蔬菜兰州全都有,有的南方没有的兰州也有。张碧莹默默地与白宁并肩走着,似乎在努力地记住这个城市……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白宁心里又发起慌来。张碧莹就在他身旁,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握住她的手,但是,他没有。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他不时给张碧莹介绍城市景物,张碧莹开始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后来她渐渐地融入城市的景色里。

  远远地,张碧莹看到了宽宽的黄河及沿岸裸露的黄土,她兴奋地撇下白宁急匆匆地奔黄河边去。当她走近黄河看清那颜色时,嘴里不住地喊:“天啊!”“真是黄的!”“咋这么黄啊!”

  张碧莹面对黄河站着,被黄河的颜色彻底地震撼了,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惊诧,只有连连地感叹。她被天地的神奇深深地折服着。没多久,白宁赶到黄河边。张碧莹此刻已经忘记自己的过去,好像她从来没有过那过去,也似乎她从来没有快乐过。此刻,她的眼睛既活泼又动人,闪着单纯无邪而快乐的光芒,再也看不到半点忧伤。她转过头感激地看着白宁,静静地,好像一说话那快乐就会跑掉似的。白宁欢喜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他发现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美丽,连她下巴上的黑痣也变得十分动人,这种美丽正是他要用一生来寻找的美丽。这会儿,白宁突然意识到,他的生命已经与她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这种意识非常清晰。在学校时并没有这样的意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会儿白宁的心反倒不慌了。快乐让他们的心有了共鸣,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向河水,面对着浑浊的黄河静静地伫立。黄河在他们面前平缓安静地流淌着,流淌着,像夜一样安静像母亲一样温柔。

   
“碧莹,头一次看到你露出笑容。五年来,从第一次见到你,你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忧郁。”白宁浑厚的声音首先打破宁静的气氛,让自己的心声像这黄河水一样自由流淌。


“五年前?”这震惊仅次于黄河的黄给她的震惊,虽然金辉已经说他们是校友,但张碧莹还是睁大了眼。 “你五年前就认识我?”还没等白宁回答,张碧莹又问。



    “是的,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白宁沮丧地看着地面,片刻又猛地抬起头,习惯地推了一下眼镜。他的眼里又重新充满了希望,“还记得你进哈医大的第一天吗?”


  “第一天?”张碧莹把思绪深深地放回入校那天,——下车、去寝室、吃牛肉面,这期间遇到两个男生,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啊!是你,你就是那个大个子!那时你没戴眼镜。”张碧莹惊喜地端看她身边的白宁,他比那时候瘦了很多,眼睛明显比那时候大,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憔悴。

   
“是的,我老了,不怪你认不出。”白宁说完,为自己的夸张先笑了。


    “你多大?哪年毕业的?我只见过你那么一次怎么能记住呢!”


  “我比你大三届,今年26岁。你不记得我,但我一直记得你。”白宁说到这,把头低沉下去,而后又扭向一边,“葛院长把带你来的那天,我就认出了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高兴!”他把幸福的脸转向张碧莹,“毕业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了!”白宁很想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冲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现在他反倒不急于表白了。

  张碧莹并没有理解白宁的心思,她认为他是珍惜校友的情谊。在异地他乡遇到校友,让张碧莹感到亲切、安稳,就像遇到老乡那样。

  “碧莹,要不是葛副院长那天对你的暧昧态度,我差点叫出你的名字。”白宁的眼前浮现了那天的葛副院长。

  “暧昧?”张碧莹惊讶地看着他。


    “对!暧昧。”白宁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通常,新来的毕业生跟院长沟通好后自己到科里来,只有院长的亲属或特殊关系院长才亲自送来。”张碧莹哦了一声,对自己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正常程序呢。”过了一会儿白宁又说:“我总想找机会告诉你,我们是校友,我们曾经一起吃过牛肉面,……可是,这些天手术太多,几次想说都没说成。


  “我根本就不认识葛副院长,也没有特殊关系。”张碧莹一说完,白宁兴奋地拉住她的手,他眼里充满快乐。张碧莹本能地把手缩了回去,见她缩手他宽厚地笑了两声,然后一扬手说:“走,吃牛肉面去!”

使用道具 举报

8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2:54 编辑

                                        八

  晚上,黄河边仍然有游人。有在船上喝啤酒吃烧烤的,有在岸上唱歌跳舞的,有在沙难上打排球的,有在柳树下牵手散步的。白宁带张碧莹进了一家牛肉面馆,很快大碗牛肉面就端到他们面前,清的汤白的面红的辣椒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更何况那迷人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呢。虽然张碧莹不饿,但也吃了一大碗牛肉面。“辣不?”白宁像大哥哥似的递给她一块面巾纸,“擦擦,鼻子上有汗了。”

  张碧莹一边擦汗,一边回味着牛肉面的味道,“真爽!”她感激地看向白宁,眼波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缕柔情。一接触到张碧莹这样的眼神,白宁全身的血液立即沸腾起来!他感觉浑身发热,心里有一股久被压抑的火苗腾地窜出来。真想立即揽她入怀!理智突然降临,白宁慌忙移开自己的眼睛,用力压抑着那股火苗,匆忙地往外走。张碧莹完全不知白宁正被大火煎熬着,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招惹了他,她跟在他后面走出饭店。

  天空已经黯淡下来,南边被绿意覆盖的皋兰山,此时朦朦胧胧的如一片墨色的剪影。白宁慌乱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张碧莹与他并肩缓慢地走着。他们一起感受着落日中的浪漫,夏风的清爽。忽然张碧莹想起刘岚,问:“白主任,”还没等她往下说,他有点不高兴地说:“碧莹,你怎么还叫我白主任?不说别的,单凭我们是校友的情分上,你也该叫我的名字啊!”


“哈哈!”张碧莹一边走一边乐起来,可白宁并没有乐,而是满脸沮丧地走着在她的身边。张碧莹想了想,感觉他刚说的话蛮在理的,“好了好了,白宁大哥!”从这以后,她就直呼其名了。


  “怎么我又成了大哥?我真的那么老吗?”白宁故作委屈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告诉你,有人爱上你了!”



“谁?”白宁激动地立住脚,以为张碧莹要对自己吐露芳心,心猛烈地跳着,他自己都听到了心瓣开启的声音。他的眼睛放着幸福的光彩。


  “刘岚啊!人家等着你呢!”张碧莹也停下来。


“碧莹,别闹了。”白宁迈开步子继续走起来,步子明显比刚才快。他眼里的光彩也立即不见了,犹如一缕青烟被突然吹来的风给吹散了。



“白宁,刘岚多可爱啊!你还想找啥样的?”张碧莹紧走了几步赶上他。



“碧莹!”白宁又一次停下脚步,猛地抓住张碧莹的双肩,“我就想找你这样的。”他凝视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让她感到好笑,可她忍住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后,我就没发现过可爱的女孩,但,我发誓,遇不到你这样的女孩,我宁可独身一辈子!让我想不到是,老天让你又出现在我的面前。”白宁放开张碧莹,因激动他不住地仰头看天。片刻后,他们又迈动了脚步,突然白宁说:“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申请来兰州?”他把“兰州”两个字读的特别重,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张碧莹的脸色立即沉下来,牛肉面给她带来的快乐顿时烟消云散。“怎么了,碧莹?是我吓着你了吗?”白宁有点慌乱地问。张碧莹摇摇头,然后迎风而立。她多么希望晚风能驱散心头刚刚浮起的雾霭,让自己融入到这美好的人群里,可是她失望了,心头还是那么沉重。“你也以为我是自愿的吗?我告诉你,不是。”

  从张碧莹凝重而痛苦的脸可以看出,她的内心藏着巨大的痛苦,白宁很想分担她的痛苦,“在学校的时候,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个样子。究竟为什么总是这样忧伤,又为什么来兰州呢?告诉我!”白宁握着张碧莹的双肩,情不自禁地摇晃了她一下,他恨不得伸手把藏在她心里的痛苦给掏出来。

  也许,张碧莹觉得白宁是那种可以信赖的人,也许,她心里积压的苦闷太多太久需要释放,张碧莹决定向白宁敞开自己的心扉:“我,”她的鼻中满是酸楚之音。她走到一棵柳树下,他跟着也到了柳树下,她说:“我在高三的时候,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张碧莹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树上,思绪便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回从前。

  张碧莹出生在偏远的山村,邻家有个男孩儿——家浩,比她晚半年出生。五六岁起,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从记事儿起,张碧莹就经常听家浩的妈妈说,一定要自己做她的儿媳妇,妈妈也夸家浩老实,大了也不会错。慢慢地乡邻们都叫张碧莹为家浩媳妇。他们在一起很是和气,玩得也开心,直到长大,男女生有了避讳才不舍地隔墙相望。

  一天傍晚,家浩像往常那样站在自己门口,望着邻家,盼望张碧莹快点出现,他要告诉她一个消息。家浩一边张望一边乱想。一方面怕她难过,另一方面怕她变心。他的脸上透出淡淡的忧烦。“碧莹!”碧莹刚一出屋,家浩就喊她。


    张碧莹纳闷,这几年只是隔墙望着,今天怎么敢喊起来?“碧莹!”家浩以为她没听到,又喊一声,喊完,用手指向村南。那里有片河塘,有片草地。他们小的时候常去那里玩,那里很安静。张碧莹懂得他的手势,默默地走出大门,刚好家浩也走出他家大门。当他们走到村南河边的草地,趁着夜色,家浩抓住张碧莹的手。张碧莹感到,他的手在抖。“家浩,你今天是怎么了?”



    “碧莹,告诉你,我要到城里的重点高中读书去了。”


  张碧莹脱口而出,“那你还要我吗?”


    “要!我倒担心你爱上别人。”



    “我要怎样,你才相信我的心呢?”



   “碧莹,你是属于我的吗?”



    张碧莹重重地点了下头,同时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说:“一辈子!”家浩猛地把张碧莹抱住,狂热地吻起她来。此刻,青春的激情,如火一般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呼吸变得粗糙而颤抖。



    那晚,大部分片段张碧莹都没有记住,只记得,当时她很恐惧。她的两条腿下意识地不肯分开,家浩跪在她身旁,发誓道:“碧莹,快给我,我会一辈子爱你!”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得到一个姑娘的芳心呢!张碧莹欣然接受了。家浩疯狂起来,一边不住地吻着她,一边胡乱地寻求着,不知道是慌乱还是急切,他怎么也找不到切入点,急得汗都躺下来了。最后还是张碧莹含羞指给了他方向。当那种如蚌割般的疼痛,让张碧莹哭喊着留下眼泪时,家浩一边喘息着一边说:“我要跟你白头到老!”


  第二天,家浩去了城里。在重点高中内,家浩以优异的成绩被同学们崇拜着,而其他方面,他没有什么出奇的。他个子170cm,眼睛不算大,刚比细篾儿拉的口子宽点。但他的性格比较柔和,没说话脸先红,这使得他有些女孩子气,也深得一些女孩的芳心。

  有一天,也就是高二开学的头一天,家浩正往教学大楼里走,后面有人冷不丁地喊他的名字。家浩回头见身后只有一个人——雨姗。雨姗也算是校花之一,她的脾气跟她的人气一样火爆。她是市里领导家的千金,做事有我行我素的作风。“叫我啊?”他看着她明知故问。


    “你要不是家浩我就没叫你,”雨姗公主般昂着头(她的个头比他矮了一头),两只高贵的手一直背在后面,脸上满是玩世不恭加调皮的笑,见家浩的脸又红了,说:“瞧你,一个大男孩动不动就脸红,给,”说完,把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她的手里放着一封信。家浩低微地接过来,欲动手展开,雨姗立即制止道:“回去再看。”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隐含着暧昧和不容置否的分量。也许是雨姗的大胆,也许是她头顶上的光环,家浩受宠若惊地遵旨而去。

使用道具 举报

9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3:16 编辑


                                         九


  雨姗给家浩的是一封伟大的情书。家浩怎么也搞不懂,她为什么爱上自己这样一个农民的儿子。而且,他貌不如潘安才不及李白,未来也可能跟父亲一样修理地球,再未来她要嫁给自己生的孩子也难逃农民的户籍;况且,与自己的容貌相比,雨姗简直就是西施再世;与自己的社会身份相比,她是高傲的吃商品粮的城市人,还有个名声显赫的爸爸,简直没法比。

  可雨姗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偏偏就相中了家浩。那种坚决,就像叮在腿上的蚂蟥,越是甩它叮的越牢。那股热情,真是不可遏止死不改悔十头黄牛拉不回。最终,家浩屈服了,但他是经过一番现实与浪漫的比较的。屈服雨姗就意味着将来大学毕业不必哪来哪去,而爱着张碧莹就意味着大学毕业后哪来哪去。家浩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物质世界的吸引,而把最初的誓言当作粪土。

  一经认可,家浩和雨姗之间的热度迅猛增高,他们经常相约在月光之下,情意缠绵,如漆似胶。在高二那个暑假,在与雨姗欣赏N个夜色后的一个黄昏,家浩英勇地结束了自己坚持17年的男孩身份,而把自己变为莫种意义上的男人。当然,雨姗已经不再完整,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张碧莹很自然地被家浩遗忘。他一味地憧憬着他与雨姗的未来……

  88年三月末,经过多方努力,张碧莹也转入市重点高中。上学的头一天,她完全处于兴奋、快乐之中。一切都不同了!太阳格外明朗,辽阔的蓝天一望无际,那蓝色澄清如洗,惹得鸟儿快乐地嬉戏、盘旋;风,甜润润地吻过清新的嫩草,轻悠悠地掠过碧叶,在山间歌唱;山脚下一弯河水,绿波牵着树木的倒影翩翩起舞。高中就在这里。多么美好的地方啊!就要见到他了!

  高三一班教室里,笑声、口哨声、嬉戏声和谐地回荡着,偶尔可闻一两阵噼啪的文具盒声和出出进进挤撞座椅的声音。张碧莹跟在班主任孙老师的身后正走到门前。这些声音在张碧莹的耳朵里也变得欢快,她真希望老师不要进去,好让这愉快的时刻一直延续下去。显然,来到新学校产生的兴奋、快乐,快把张碧莹醉倒了。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张碧莹跟在班主任——孙老师后面走进教室。教室里顿时出现空前的安静。同学们的目光好像受到统一指令似的,同时聚集到亭亭玉立的张碧莹身上。那天她穿了一套蓝色牛仔服,长发过肩,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她活泼动人的眼睛在教室里只溜了一遍,便找到了她想见到的人——家浩。两年不见他变了很多,像个大男人似的长出黑黑的胡须。


家浩满脸的惊讶地看着张碧莹,他怎么也想不到,张碧莹会来重点高中,而且还跟他一个班。此刻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也许是被同学们审视着,张碧莹白净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这样比她刚迈进教室时多了几分俏丽。同学们被张碧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住了,教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两分钟后,那种安静便自动结束,切切的私语在班级里此起彼伏,孙老师不满地敲了两下黑板擦,“大家安静,”她的话音刚落,私语嘎然而止,她说:“这是新来的同学——张碧莹,大家欢迎她进入我们的班级!”掌声响过之后,孙老师面对碧莹说:“你坐左趟后面那个空座吧。”

  坐定后,张碧莹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漂向家浩,而他一次也没有转过头来。虽然家浩的脸上没有如张碧莹所想象的惊喜,但她并没有怨恨他,反而看到他专心地听课心里感到高兴。“这样用心学习,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她这样想过,自己也镇定下来。高三的学习气氛非常紧张,像躺在战壕里的战士似的丝毫不敢松懈。碧莹也曾想跟家浩说说话,但一直没见他单独出去过。除了在寝室、餐厅,他始终埋头于书本,无暇搭理她,即使下课也不出去。她不忍心打扰他,把自己的心思都写了下来,“高考结束我再给他吧。”张碧莹这样想着,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不知道家浩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在春风摆柳的日子,他常常迎风伫立柳树下吹出悠扬动听的音符。正是他的笛声,给张碧莹紧张的高三生活增添了轻松、愉快、浪漫,也正是他的笛声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高考终于结束那天,张碧莹看家浩走出考场,她赶紧跟了出去。到了教学楼门口,张碧莹赶上家浩,并截住他,说:“怎么不搭理我?”家浩尴尬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张碧莹,眼里只有幸福,对家浩没有丝毫怀疑。见他发窘,她“噗哧”一声笑出来,“我有点东西交给你。”


家浩迟疑了一会儿,问:“啥东西?”



“你跟我来。”碧莹羞怯地走在前面,向北越过公路走上上山的路,家浩很盲从地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走。一直到了树木茂密的山间小路上,她才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在距她两步远处,家浩站住,慌张地说:“别吓唬我,快说是啥东西。”碧莹红着脸,站在山坡上。此时,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山坡上的树不可求要地稠密,密不透风。树上的知了“热拉热拉”地吵个不停。家浩的白色体恤衫不一会儿就湿漉漉的了。


  家浩神不守舍地看着张碧莹。终于,她从裤袋里掏出折成三角的信签,向前走了两步把那信签递给他。家浩急切地打开信签。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张碧莹给他的是情书,她在等他娶她,可他……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告诉她这两三年间发生的事情呢?可事情终归要大白天下的,想到此,他惭愧地说:“碧莹,你很可爱,也很优秀,可是我......”说到此他低下头。张碧莹原本羞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聪明的张碧莹已经猜到事情的结局,但她仍心不死地颤声问:“你怎么?”

  忽然有水滴落在脸上,接着身上、草地上、树上都湿了,山坡上一片唰唰的雨声。家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已经——有了——别人。”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完这句话。张碧莹脑袋“嗡”的一声,她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猛地,张碧莹丢下尴尬的家浩向山坡下跑去。她的双手交替地在眼前抹着,脚步慌乱地踩在湿滑的山路上。猛然,一个踉跄,她的身体向后倾了一下,瞬间她挣扎着站稳又继续奔跑起来,转眼张碧莹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中......

  虽然回忆停止了,但张碧莹的心里仍充满着委屈、怨恨、悲痛。她感觉憋闷的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慌忙地将头离开柳树,大口地喘着气儿,同时睁开眼睛。眼泪“哗”的一下流出张碧莹的眼窝,白宁看着满脸泪水的张碧莹,牙咬得咯嘣响,双手攥成拳头,“这个混蛋!”他闷声骂着,同时狠狠地挥动了一下右拳,仿佛他面前的空气就是那个可恨的家浩。

  正在愤怒的白宁听到张碧莹说:“啊,美丽的梦,破碎了,我的心也跟着破碎了,彻底地碎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快乐过,我发誓再也不恋爱!”此时,她已经停止流泪:“毕业的时候,本来我的舅舅已经把我安排在市医院了,可那个城市处处都惹我伤心。我必须摆脱那个城市才能摆脱忧伤。”

  直到这时,白宁才知道张碧莹为什么忧伤,才知道她为什么来兰州,也知道了她为什么不处对象。“碧莹,你还有我,我爱你,碧莹!”白宁伸出手想抱住张碧莹,可张碧莹推开了他的手,“不!我不能欺骗你!虽然梦碎了,可他还占据着我的心,我怎么也走不出那破碎的梦!”张碧莹说完,痛苦万分地把头扭向一旁。此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揪着疼得乱抖。


“一个梦破碎了可以再为自己编织一个,干嘛总是活在那个破碎的梦里呢?忘记过去吧,啊?”白宁无限温存地劝着,张碧莹无力地摇摇头。


  “碧莹!你让我好心疼。”白宁在原地一边转来转去一边使劲儿地搓着自己的两只大手,最后他停下来又伸出两臂朝着张碧莹,并果敢说:“来,碧莹,让我抱抱你。”张碧莹摇摇头,她想依偎的不是白宁,这跟白宁一点关系都没有。白宁见她摇头,焦急而恳切地说:“碧莹,你就当我是你的哥哥还不行吗?”


“哥哥?”张碧莹猛地把头转向白宁,本来已经停止的泪水又冲出眼眶,她隔着泪眼望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她的眼睛,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张碧莹一扑,跌进白宁的怀里,立即放声痛哭起来。白宁抱住张碧莹,不去制止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这是张碧莹第一次与别人分担自己的痛苦,也是第一次放声大哭。张碧莹依在白宁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听着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心里得到很大慰籍也生出丝丝温暖。他真是个好哥哥!张碧莹在心里默默感激着白宁。渐渐地,她止住了哭声。



“怪不得所有追求她的男同学都失去了信心,原来她是一座无法穿越的冰山!”白宁对自己说,“哀莫大于心死,我该怎样才能让她的心起死回生呢?怎样才能捂热她冰冷的心呢?”这时,张碧莹离开白宁,羞愧地看着他的白衬衣,衣服前胸右侧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白宁毫不理会那个,而是一边帮张碧莹整理弄皱的白色连衣裙,一边说:“看来,你被伤的很重,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让我来帮助你。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从旧梦中醒来的,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白宁信心十足地拍了一下张碧莹的肩膀。



“不,别等,我今生不再爱任何人了。”张碧莹悲哀地说。


  白宁没有说什么,他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移向远处的皋兰山,心里暗暗地拿定了主意,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白宁抬头望望天空,夜色已浓,他转身引领着张碧莹走向回去的路。路上他说:“碧莹,你能独自来兰州就说明你想忘记过去,想开始新的生活,对吗?”张碧莹坦诚地点了下头。“这也说明你很勇敢,勇敢的人是可以面对现实的,我相信你完全可以走出那个破碎的梦境。”白宁没有忘记她需要鼓励。张碧莹苦笑了一下。

  不知怎么,白宁想起葛副院长,他用手推了一下眼睛,说:“葛院长那人比较阴险,表面很难看明白,你得小心。”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张碧莹。她疑惑地看着他,感觉他是多疑、多虑。白宁沉思了一会儿又说:“碧莹,我有个预感,不出一年你会取代我。”张碧莹疑惑重重地看着白宁深邃的眼,她无法理解他的说法。

使用道具 举报

10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33 编辑

                                      十

  十月,收获的季节。大地由一色的碧绿变成五彩缤纷的世界。红的叶、绿的果、金黄的玉米……农民悠闲地背着手,不慌不忙地迈着轻松的步子,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眼里、脸上、嘴角挂着满足的喜悦。他们怎么能不快乐呢,他们春天播种下的希望,今天如愿地看到了。张碧莹曾经也播下了希望,但她没有得到收获,这让她太伤心,从此她不再播种希望。

  张碧莹和白宁一起看了黄河后这两个月里,她尽力把精力都用在医术的学习上,就连休息日也泡在办公室。白宁一成不变地尽力让张碧莹多接触病人、天天带她去手术室。开始进手术室那些日子,白宁让张碧莹在他身后看着,后来他就让她做他的助手。每天他们除了去手术室,就是进病房观察患者术后恢复情况,几乎形影不离。有些事情,常常是当事者谜,旁观者清。他们没有想到刘岚一直注视着他们,就像天上的星星似的静静地时时在冷眼观察着大地。

  周末,办公室里,像每个休息日那样,张碧莹依然坐在病例柜边看病例。“张医生,你自己在啊?”张碧莹抬起头,看见刘岚已经进了办公室。

  “哦,我再看看几个手术过程。今天你不休息?”


“我昨天休的。”刘岚说完很随意地坐到张碧莹的身边,“哎呀,你来这三个多月,我们科里的变化可不小。”她的笑有些怪怪地,张碧莹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岚完全没有顾及张碧莹的感受,独自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变化最大的要数白宁了。”张碧莹更是不解,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天都那么精神,衣服干净利索,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刘岚表面很兴奋的样子,可她的眼睛却不住地盯着张碧莹的眼睛,好像要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破绽,以得到她要的证实。


  听刘岚这么一说,张碧莹沉思起来。她把这三个月的时光,像放幻灯似的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轮放。每个镜头她都仔细地检查白宁的变化,结果,正如刘岚所说,白宁真的有所改变。她不得不佩服刘岚的细心的观察能力。可张碧莹并不关心白宁的变化,她倒觉得不可思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刘岚并没有回避问题的实质,她富有深意地笑笑,“真的跟你没关系?”她的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光,张碧莹这时想起白宁在黄河边说他爱她,但她已表明自己决不再恋爱,因此她说:“我不会抢劫你的爱情。我知道你爱白宁,他也知道。”她想起白宁的态度,替刘岚担忧,“加油吧,祝你成功!”

  看着张碧莹坦诚的态度,刘岚欣喜异常地向她保证,一定要给她找个满意的对象。张碧莹一听给她介绍对象,立即声明:“别,我还没有过够独身的日子,让我清静点儿吧。”张碧莹说完继续看病例,她盼望刘岚尽快离开,她不喜欢谈论这方面的事情。张碧莹希望刘岚不要来打扰自己。

  两天后的中午,张碧莹走出办公室正要去食堂,被迎面走来的刘岚拉住,“张医生,你来。”她说完,拉着张碧莹进了护士值班室。里面,一个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见张碧莹进来,立即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有180厘米,相貌出众,风流倜傥。他站起来的时候,也许有点慌乱,把椅子惊动得吱嘎叮当乱响。刘岚站在张碧莹的左侧,她的热情十足,“这是张碧莹——张医生,”刘岚对那男人说。

  那男人慌忙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左军。”张碧莹把手伸过去,手指刚触到他的手指,她就缩回手,她转头问刘岚:“你把我拉来有事儿吗?”


“傻姑娘,给你介绍对象啊!”


  张碧莹“哦”了一声,她以为他是来看病的,原来是“审查”自己来的,或者说是来让她“审查”他。张碧莹不但不喜欢这样的活动,而且从心里往外烦,“我还有事,改日再说吧。”她说完就往外走,张碧莹把她拉住,左军很知趣儿地说:“我也有事,先走了,再见。”他说完开门出去。刘岚追在后面,走到门口时嗔怪地瞪了张碧莹一眼说:“在这等我两分钟。”两分钟后,刘岚急匆匆地回来了,“哎,你也太傲慢了吧?他哪里不好?”张碧莹笑笑,她不知道他哪里不好,她根本就没去关心他如何。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心里还装着家浩,可她不想告诉刘岚,只好说不喜欢左军。

  一次失败,并没有挫败刘岚做红娘的信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凭着她好像发烧的心,变着法儿地给张碧莹介绍对象,大有不把她推销出去不罢休的劲头。这样断断续续地刘岚给张碧莹介绍了十多个对象,每次都是刘岚逼着张碧莹看的,可看也白看,没戏,直到刘岚自己有对象,她做红娘的狂热才结束。

  这期间,白宁还是很负责地带张碧莹进手术室,进病房,可他的情绪一直不稳,时而郁闷时而开心。虽然他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但爱着一个人的激动是没法掩藏的。12月份初的一天中午,白宁和张碧莹一起走出手术室,他说:“碧莹,对象看的怎么样?”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淡,可他眼睛的深部,却藏着不易发现的丝丝疼痛。张碧莹没有发现他的疼痛,或者说她根本不关心他的情绪变化。她的心只关心一个人——家浩。因而,张碧莹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怎么样。我只是帮助刘岚完成做红娘的大业,对那些男人我不感兴趣。我的过去,你是知道的,那个破碎的梦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让我不能自拔。”白宁同情又心疼地叹了口气。

  当他们走进科大门时,刘岚正满脸焦虑地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当白宁和张碧莹出现在科大门口时,刘岚发现了他们,她的眼睛立即闪出快乐的光来,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终于回来了。”刘岚急匆匆地迎着他俩走来,“张医生,快换衣服,中午有人请你去吃牛肉面!”刘岚一边奔张碧莹来一边说,当她与张碧莹相遇时,她拉住张碧莹的胳膊低声说:“今天,我给你选的这个,又帅又有才,他在饭店等着我们呢。”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白宁还是听到了,他无情无绪地进了主任办公室。张碧莹真想一下甩掉刘岚拉着她胳膊的手,现在她感觉刘岚像秋天的苍蝇那么烦人。“张医生,电话!”张碧莹寻声望去,是那边护士站里的一个小护士在喊她,好像看到了救星,她丢下刘岚边往电话前奔边问小护士,“谁来的?我来医院四个多月还没人找过我呢。”

  “葛院长。”小护士匆匆扔下这句话匆匆地进病房去了。张碧莹拿起电话,葛院长在电话里只说了这样几个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她放下电话,满腹疑惑地离开普外病房。

使用道具 举报

11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34 编辑

                                    十一

  葛院长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白色毛衫的女人,背对着门俯卧在沙发扶手上。她的裙子已经离开她的臀部,葛院长如同发了疯的公牛冲击着那女人裸露的部位。当然,他的裤子早已经不在胯上。那个女人淫荡地“噢~~~噢~~~”叫着,并毫无羞耻地用两只手不停地抓自己高涨的胸脯……

  张碧莹一边走一边猜测葛院长找她的目的,直到看到了副院长的门,她仍然不明确他要干什么。“笃笃”张碧莹敲了两下门,便等着开门。可门没开,却有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啊!”的一声,仿佛一个人中弹倒地最后发出的那一声。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张碧莹感觉冷飕飕的浑身鼓起无数鸡皮疙瘩。几秒钟后,门里传出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站在沙发边,正整理裙子。她鲜艳的口红弄得唇四周都是,冷眼一看好大的一张嘴!她眼角已经爬上了鱼尾纹,下巴周围的皮肤明显松懈;她的白色毛衫紧紧地裹着丰厚的腰臀。看样子四十开外了。张碧莹站在门口,踌躇着,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葛副院长从门后闪了出来,他穿的橘红色毛衫特别惹眼。


“进来,进来,”葛院长一边理顺头发一边叫张碧莹。不经意,他发现张碧莹在看着他裤子的拉链处,葛副院长慌忙看向自己的裤子,——那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共同杰作。他忙奔水盆……其实,张碧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他蓝色的裤子脏了一块特显眼,吸引她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猛地想起什么,用双手交替擦她的唇周。这时葛院长已经清理完裤子上的污物。“她是张碧莹,普外科的。”葛院长跟那女人说,那女人点了下头后,高傲地裂了裂那鲜艳的嘴,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张医生,这是人事局的赵科长,”张碧莹极不情愿地点下头。“张医生,别看她本人是个小科长,他哥哥厉害着呢,是咱们上司的上司。”张碧莹又点了下头后,盯着葛副院长,她想知道找她来干什么。


“哦,”葛副院长看出张碧莹的心思,“一会儿我请张科长吃饭,我想让你陪陪她。这也是一种工作需要,你也要学习。”



“下午我还要配合白主任做个胰腺摘除术,找别人陪吧。”张碧莹不想错过一次手术,虽然是副刀。



“我不是说了嘛,陪客人也是工作,手术你就不要管了。”葛院长说完,让她回科里换衣服。毕竟是领导的话,张碧莹不能不听。她从来没有去过酒店,她对那个地方很陌生。进了酒店,赵科长如入自家,而张碧莹愣怔怔地连门都找不到。见菜摆了一桌子,张碧莹小心地问:“谁没来呢?”


  葛院长笑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以后我让你认识更多的朋友。”说完他倒满了三杯五粮液。张碧莹没喝过酒,她要喝白水。“没喝过怎么能知道不行呢?慢慢喝,喝不完我替你。”


“我也喝不了~你也要替我喝~”赵科长酸溜溜地瞪一眼葛副院长。葛副院长忙不迭地坐到她身边,趁张碧莹不注意在桌子下搞了一个小动作,之后,又暗送了一堆秋波。赵科长收起醋意的眼波,“来,张医生,你不能多喝可以少喝。”



“对,少喝点。我让你来,也是让你熟悉一下社会,以便适应这个社会。”葛副院长插话道。张碧莹无奈喝了一小口后,咧着嘴皱着眉夹了一口菜吃,对于什么适应社会,她丝毫没想。葛副院长和赵科长笑着撞得酒杯叮当响后,各自酒杯里的酒下去三分之一。酒桌上,葛副院长殷勤地劝赵科长喝酒,不失时机地给张碧莹夹菜。半小时后,一瓶五粮液没了,赵科长还要喝,葛副院长又要一瓶。


  张碧莹杯子里的酒只下去三分之一,她就感到天旋地转,头嗡嗡地响。她闭着眼睛,用一只手捂着前额。赵科长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声柔语颤。葛副院长脸上毫无酒色,反倒比没喝酒还白了几分,但他的脚步却有些踉跄,行为也完全没了准则。他搂住赵科长。赵科长忸怩着,娇声软语。葛副院长的欲火给潦倒了头顶,他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赵科长听了完全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她紧紧地抱着他。于是,他们黏在了一起,像螃蟹那样横着走。他们每迈动一步,四只脚都要互相磕绊一阵;他们一会儿涌向前一会儿涌向后,如同飘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他们一个娇笑着,一个坏笑着,眼里都流泻着想把对方点燃的火。终于,他们消失在餐桌尽头的卫生间里……

  一阵放荡的笑声从卫生间里传出,笑声里夹杂着下贱的、挑逗性的低语。张碧莹从来没有听过。好像那是她的所作所为似的,她感到无地自容。接着卫生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她猜测着想象着,她浑身不舒服直想吐。张碧莹实在忍受不了那些声音的折磨,最后她走出了那个包房的门。

  中午,张碧莹穿上她的灰色薄呢绒大衣,离开普外科后,白宁心里乱糟糟的,他坐不稳站不牢。这个样子怎么能做手术呢?他安排金医生和孙医生接了那个手术,自己换上米色羽绒服大衣走出医院。

  张碧莹捂着头摇晃着走出包房,突然有人楼拦腰将她抱住。张碧莹惊叫了一声,顿时,塞满她脑袋的酒意四处飞散。“谁?”随着这一声问,她睁开眼睛,“白宁?”白宁用力点下头,她绷紧的神经完完全全地解除警戒,“你来的太好了。”张碧莹把脸紧紧地贴在白宁的胸前,安全感又回到她心上,她又一次品尝了这个怀抱里的温暖。她在心里快乐地叫着“啊,他要真是我哥哥多好啊!可他不是。”想到此,她挣脱开白宁的怀抱。


“碧莹,你没事儿吧?”白宁关切的目光在张碧莹的身上扫视了一遍。



“就是头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走,回去说。”

  出租车上,白宁说:“你离开医院,我就开始担心你。我知道,葛院长常来这个酒店,所以就找来了。我找到你们那个包房后,一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我想,只要听到你喊,我就冲进去。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别人呢?”


“葛院长和那个女人进了卫生间……”张碧莹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红着脸不去看白宁。



“葛院长加快了他的脚步,你也该加紧业务水平的提高。”


  张碧莹困惑地看着白宁,她不懂他这句话的内涵,但,提高业务水平也是她一直努力的,作为一名医生必须精通医术。“白宁,在医术上还请你帮助我。”这时,车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白宁下车去扶张碧,她拒绝了,自己下了车。

  车渐渐地远去。

  白宁走在张碧莹的身边,继续着车上的话题,“还跟我客气呢?”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哀,张碧莹很尴尬地往宿舍楼走。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万物都浸在朦胧的月光里。白宁紧紧地跟在她后面,生怕张碧摔倒。走了几步,他温和地说:“你来近半年了,该上台主刀了,不能总做助手。”

  张碧莹猛地一转身,她是想说:“好啊!”可她转的太快了,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与肌肉没有协调好,身子向后仰去。结果,她想说的话,没变成一个字“啊!”。白宁伸手接住张碧莹的上身,把她搂在怀里。


“你该躺会儿,走,我送你进去。”白宁一只胳膊护在张碧莹的腰背部,拥着她走到宿舍门口。



“好了,好了,你走吧。”张碧莹毫无留恋之意,白宁纵然有千般不舍万分依恋,他也只能压在心底。白宁看着张碧莹进了宿舍,他才不情愿地消失在夜色里。

使用道具 举报

12
发表于 2009-11-29 20: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35 编辑


                                          十二


  自那次跑出酒店,葛副院长的形象在张碧莹的心里彻底损坏了,是他自己损坏的。那以后,葛副院长有朋友或来客人常找张碧莹,她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那天刘岚说的那个又帅又有才的那个男人,白白等了几天,张碧莹连看都没看。刘岚有些束手无策,她琢磨不透张碧莹究竟喜欢啥样的男人了,她甚至确定她还是爱着白宁。

  93年12月26日,张碧莹第一次站在主刀位置上。

  早晨,医生办公室里。一上班,张碧莹就忙着与患者家属签手术单。护士站里,白宁在嘱咐护士,通知手术室准备三个手术台。一个是9点的阑尾炎手术,主刀张碧莹,白宁做她的助手;二是同一个时间进行胰腺癌手术,由金医生主刀,张力宏做助手;三是下午2点的腹部吸脂术,葛副院长吩咐必须由白宁来实施这个手术。患者就是那个赵科长,其实不该叫她患者,她手术的目的不是治病是美容。

  白宁转身又交代刘岚,赵科长的吸脂术费用一分不许少收。他说:“我们是治病的医院,不是美容院。迫于葛副院长的安排,我们不得不给她施行这个手术。”白宁说到这,突然想起葛副院长的儿子葛晓明,他让刘岚给他开结算单、开出院通知,刘岚为难地说如果住在别科肯定不收费。白宁说:“床费可以不收,但医药费不收怎么办?加在公费患者药费里,那是侵害国家利益;加在自费患者药费里,那是侵害个人利益;我们科里没有这项开销。你说咋办?”刘岚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病房的工作都安排好后,白宁带着张碧莹匆匆地奔手术室。第二间手术室是为阑尾炎患者准备的,白宁和张碧莹站在外间开始洗手。这里的所谓洗手,不是普通意义的洗手。首先把手浸在水池里泡,让水漫过肘部,然后用毛刷刷,——从手指尖开始,(指甲要剪到最短,指甲缝隙也要刷。)知道肘部上两寸的地方。这样反复三遍,洗手就完成了。

  洗过的手,在带手套前,什么也不能触摸。要曲着肘部,把两只手举在胸前,防止碰到自己的衣服。白宁和张碧莹洗完手,把手举在胸前,穿过洗手室与手术室相通的门,进入手术室。早有手术室护士把手套和手术衣准备好。白宁和张碧莹走到放手套的案子前,首先把滑石粉抹在手上,然后按要求戴上手术用手套。手术室护士见他们戴好了手套,走过来抓着手术衣的领子站在张碧莹的面前。张碧莹把两只胳膊伸进手术衣的两个袖子,护士绕到她身后给她系上手术衣的细带,最后护士给她戴上手术帽、口罩。同样地,手术室护士也给白宁穿上手术衣,戴上手术帽和口罩。

  在张碧莹和白宁洗手的时候,麻醉师已经进入工作。他俩走到手术台前,看着护士给患者做皮肤消毒,铺巾(露出用紫药水做标记的手术部位),调整无影灯。这时,麻醉师对他俩点了下头,那是开始手术的特殊信号。

  阑尾切除术在普外科算是最小的、最简单的手术了,让张碧莹从阑尾切除术开始走向手术生涯,这一定是白宁酝酿好的,他是个有心的人。

  那天张碧莹站在患者的左首位,白宁站在患者的右手位,他俩相对。白宁很有深意地向她点了下头,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信任,看到了鼓励,看到了力量!于是,张碧莹信心十足地伸出手,器械护士把手术刀稳稳地放在她手里。此时,张碧莹全神贯注地她盯着手术区,这之前时刻围绕着她的痛苦、忧伤都没了踪影。她伸出手,器械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刀,她准确地在患者右下腹切开长约5cm的皮肤,然后逐层进腹,上止血钳。张碧莹的动作准确、沉稳,白宁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很快,她就有条不紊地打开腹膜,这时脓性液体溢出,白宁负责吸引渗出物。张碧莹继续探查,在右髂窝她看见盲肠,沿结肠带向下她找见轻度水肿的阑尾长约4.5cm。

  手术室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开展着,只可听到器械频繁更换的叮当声,医护人员间的沟通通常是眼神与默契。张碧莹向器械护士伸出手,眼睛却依然盯着切口区,这时器械护士完全凭知识和经验判断她想要什么器械。手术室里的器械护士是分令人佩服的,每次递给张碧莹的器械都是她想要的,这样手术既顺又不浪费时间。

  这时,张碧莹再次伸出手,她想要阑尾钳,器械护士果然递给了她阑尾钳,她给器械护士投去赞赏、感激的目光,器械护士收到了张碧莹的信号,眼里漾起欣慰的光芒。张碧莹用烂尾钳夹住阑尾系膜,再用血管钳钳住阑尾系膜及其中的血管,在两钳间剪断系膜分别结扎。在距根部约0.5cm的盲肠壁上用丝线作一浆肌层荷包缝合,暂不打结。距阑尾根部0.3cm结扎阑尾并剪断阑尾,将残端消毒,收紧荷包缝线,把阑尾残端埋入其内并打结,使阑尾残端完全埋入。白宁的眼睛紧紧盯着张碧莹的每一个动作,他的精力高度集中,这种程度,超出他自己做主刀。最后,张碧莹看看不再出血、检查器械纱布无误,然后逐层缝合。阑尾标本送病检。整个过程用了30分钟。

  手术顺利!白宁握住张碧莹的手表示祝贺,他是那样快乐,好像是他成功地做完第一次主刀。其实他比他自己的第一次成功还快乐。张碧莹知道这与他有直接关系,她很感激白宁这位校友。

  这时,护士将患者移至推车上,张碧莹和白宁送患者走出手术室。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患者家属立即迎上来,关切地询问手术境况。白主任热情地告诉她手术很顺利很成功,她紧张的脸立即松缓下来,并拿出红包塞给白宁。白宁像以往对待红包那样,婉言拒绝了。患者家属又把红包往张碧莹的手里塞,张碧莹笑着坚决拒绝了她的红包。患者家属泪流满面地站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碧莹和白宁刚把患者送回7号病房,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凄惨的哭声和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来急症患者了,听那哭声估计人已经半死。张碧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白宁,她已经习惯事事依赖于他。白宁毫不犹豫地走出病房,张碧莹也紧跟着走出病房。原来是个急腹症,患者已经昏迷。白宁简单地询问了一番,仔细地看了各项检查,然后动手给患者体检。

  在白宁给患者体检的时候,一个30岁左右的农村妇女,悲悲切切地流着眼泪求他救救她的丈夫。白宁忙于体检只简单答应着:“放心,大嫂,我会尽力的。”那女人的哭声弱下来,但她看着昏迷的丈夫还是止不住流泪。经过一番体检,白宁果断地说:“马上手术!”


“没台了,主任。”刘岚报告道,“另外,患者家属没交抵押金。”



“门诊没通知你交押金吗?”白主任问身边那女人。


  “我带的钱不够啊,怎么办啊医生,求你救救他吧。”那女人用泪眼万分焦急地看着白宁苦苦哀求。白宁问她还缺多少,她说还差500元,他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钱来数了数,——300元。白宁正犯愁间,“给!”白宁和那女人的头都转向伸出手的人,是张碧莹拿着200元钱。白宁二话没说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然后把钱都递给那个女人,“马上去门诊交住院抵押金,回来准备进手术室。”那女人眼泪汪汪地愣在原地,白宁催促道:“快去吧,再晚他就没命了。”

  “可是,还有手术台吗?”那女人焦急有期待的目光紧盯着白宁。

  “我有办法。”白宁说完挥手催促那女人快走,那妇女立即跑着交钱去了。


“刘岚,通知葛院长,那个手术推迟了。手术台让给这个患者。”白宁就像个战场上的大将似的,果断、准确地指挥着。张碧莹的心里生出无限敬仰、敬佩。“碧莹,你接着来做这个手术,能坚持不?”白宁看着她,那目光显然是让她继续做主刀。张碧莹毫不犹豫地答:“能!”

使用道具 举报

13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38 编辑

                                    十三

  普外科病房里,刘岚推开6号病房,“小明,你的住院结算单出来了,给。”刘岚一边说,一边走到西边第二床边,把结算单递给葛晓明。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可他就是赖着不走。
  

“什么?还让我交钱?你们他妈的找不自在,是不?”葛晓明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你们等着!”他说完,拿着结算单走出病房。刘岚无奈地摇摇头,回护士站忙去了。


  葛副院长的办公室里,“堂堂一个院长,一个手术都不能安排,还想进步呢,横!”赵科长撇着嘴,睨着眼,双臂抱胸地站在葛副院长面前。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明天开始,你想哪天做就哪天做行不?”葛副院长伸出一只胳膊将赵科长揽在怀里。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赵科长双肩一耸,离开葛副院长的怀抱。


“乖,别生气。”葛副院长强压着白宁引起的怒火,凑上去,吻住赵科长,直到快断了气儿时,他突然想起什么,“门没锁,我去锁上。”葛副院长刚走到门前,“哐!”他被突然推开的门弹回来。葛副院长心里本来就火气不小,这会儿那火“腾”地一下蹿到他的头顶上。他右手捂着前额恶狠狠地怒目看向来者,“你?”


  进来的是葛晓明,他把结算单“啪”地一下拍在葛副院长的办公桌上,“爸!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葛晓明气呼呼地奔沙发去,刚才走得太极,他想歇会儿。赵科长从沙发上站起来,葛晓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中间。葛副院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结算单,脸色阴郁得可怕。

  “你回家吧,这事儿我处理。”葛副院长把结算单又放回桌子上,对葛晓明说。

   葛晓明走后,葛副院长把自己和赵科长锁在了办公室里……


中午,张碧莹和白宁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进了手术室。照例要经过洗手,然后穿手术衣。当麻醉师示意可以手术了,张碧莹站到主刀位置上,白宁仍然站在她的对面。张碧莹示意护士做胃肠减压,留置导尿,常规消毒铺巾,然后在患者腹部正中切开约15cm皮肤,逐层切开进腹。探查发现,腹腔内有大量脓腋及食物残渣,胃下部可见一穿孔,直径约1.2cm,孔周僵硬,可触及一肿块长约2.5cm,宽越1.5cm,立即行病检,冰冻报告:未见癌细胞。


  就像潜伏在战场上的指挥员那样,白宁低声而果断地说:“立即行胃穿孔修补术。”手术中,吸出腹腔脓性液体500多毫升,修复了穿孔。手术持续了5个小时。当张碧莹走出手术室时,她的手术帽、手术衣已经湿透,但她的脸上露出鲜有的笑容,——手术成功了,患者得救了!

  “累了吧?”在办公室里白宁关切地问张碧莹,她笑着摇摇头,想:“情愿天天这样累,这样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烦恼,这是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张碧莹的寝室里,近中午的时候,她正迷迷糊糊地睡觉,突然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张碧莹很不情愿地下地开门,“哦,白宁,你怎么来了?”她虚弱地看着面前的白宁说。白宁一手拎了很多水果,另一只手拎了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小餐盒。“萧红说你发烧了,我来看看你怎样了。”他边说边仔细地观察她的脸,好像她是他的病人似的,不过他的神情里有几分担忧,“怎么搞的?一夜之间变得让人不敢相认了。”

  张碧莹苦笑了一下,侧了身让白宁进来,“昨天一身汗出来,外面冷,冻着了。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白宁严肃地看着张碧莹,而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他,因而就那么站在地上。白宁见她停在原地,急忙说:“快上床躺着。”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像对待一个患者,那严肃的样子竟让她想笑,但她没笑出来。张碧莹太虚弱了,站了这么一会儿,两腿便发软,简直要站立不住了,她只得选择上床躺着。

  见张碧莹躺下,白宁才一边问她吃药没有、吃了什么药,一边把水果放在靠南窗边的木桌上,然后把保温杯、小餐盒放到床头柜上,最后他把椅子挪到床边坐下来。“我熬了二米粥,你吃点。”白宁说完一下站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走到木桌边,从水果袋里,拿出两袋小咸菜,“我买了榨菜和咸黄瓜。”说完,他把两袋小咸菜打开,到在保温杯的上层里后重新做到椅子上,“来,我看着你吃。”

  此时,屋子里陡地温暖起来。

  张碧莹抱着保温杯,二米粥的那种香味让她想起妈妈。她小的时候妈妈常给她熬二米粥,想到此,她的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妈妈的身影不断地在她眼前浮动,她已经五年多没见到妈妈了!“怎么了?”白宁有点慌了,伸手去摸她的头。张碧莹腾出一只手把眼泪擦掉,告诉他她想妈妈了。


“马上就是新年了,给家里写封信。春节也没多远了,到时候你回家好好过个年。”他说完拿起汤匙要喂张碧莹,本来她还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里,这下她只能接过汤匙自己吃不去考虑那个问题。张碧莹没吃的时候还没有饿的感觉,不曾想越吃越觉得好吃,一会儿她把半杯粥都吃了了,“嗯,好吃,我都吃了,你呢,吃了吗?”



“我吃完了。”



“笃笃!”门上传来急促的敲击声,白宁去开了门,“碧莹,”门还没开全,萧红就在外面喊,等她发现是白宁时,愣住了。“中午休息了,萧红?”白宁先说了话。“我来看看碧莹。”萧红说完,走到张碧莹的床边,坐到刚才白宁坐的椅子上,“哎呀,好了?”她关切地看着张碧莹问。张碧莹此刻也觉得自己好了,好像经萧红这么才好的。她点着头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地。



“我去办公室,你们聊着。”白宁向门走去,张碧莹送他到门口,他把门关上让她上床休息,然后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白宁不错,院里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没看,刘岚追他一点结果都没有。他母亲把他结婚该用的东西,该用的钱都准备好了,就等他把儿媳妇带回家门。哈哈,我看,他好像爱上你了。可我看你好像不上心呢?”张碧莹想说什么,被她接着说的话打断了,“刘岚给你介绍那么多对象,你都看不上,难不成你真的爱上那个花葛了?”萧红说的花葛就是葛副院长。



“不许胡说!”张碧莹想起葛院长的所作所为,胃里直翻腾,她紧闭着嘴生怕吐了。



“不是我胡说,花葛对你不安好心谁都知道就你蒙在鼓里。”萧红说完低下头,也许张碧莹的严肃使她害怕。



“萧红,别听别人说,你要相信我。”张碧莹心里坦荡,希望朋友懂她的心。但萧红并不了解张碧莹的内心世界,她盲从地点点头。

使用道具 举报

14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39 编辑

                                 十四

  医院会议室里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往外走。透过会议室大门,可以看到特备耀眼的四个字“新年快乐”。刚刚结束的是年终总结大会,全体医护人员大会都参加了。大会上,葛副院长做了年终总结并再一次表扬了张碧莹。

  新年,张碧莹没有回家,她只给妈妈写了封信,在心中她告诉妈妈春节也不回家了。一方面她刚开始拿手术刀,医术水平比白宁差很远,需要抓紧时间多实践,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看到家乡,——那很容易让那开始愈合的伤口崩裂、出血。

  萧红也没回家,新年那天,她强行带着张碧莹逛了经贸大厦和民百。那是张碧莹第一次逛街,也是头一次看到兰州的热闹街道。大街上,萧红兴奋地、不停地说着。张碧莹虽然听了,但她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她的精力都用在打理自己心事。萧红虽然还是话多,但她没再提起花葛。最后,萧红带张碧莹去了夜市。当夜幕降临,夜市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最惹人驻足的是麻辣烫、担担面、酸辣粉、热灰豆。萧红兴高采烈地建议到:“吃麻辣烫吧?”张碧莹这一天,始终都是心事重重地,她根本不关心吃什么,完全是无所谓的样子。萧红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把她带到麻辣烫摊前。萧红一边吃一边赞美,“真绝!没白来兰州,在东北可吃不到。”张碧莹不知道究竟有啥好吃的,她的心思已经远离了麻辣烫,赶去东北……

  新年过后,随着手术室大门的开合,时间的脚步很快迈入94年的春节。大街小巷流动着赶回家来过年的、赶去回家过年的、赶着去买年货的、抱着拎着年货往家赶的;买卖也兴隆起来,叫卖声盈满街巷;人们脸上溢满祥和,连汽车的喇叭声也变得欢快起来。

  萧红也欢天喜地回家过年去了,宿舍里静静的,只有张碧莹一个人。

  兰州这个地处盆地中的工业城市,虽然黄河穿城而过,但干旱少雨,风沙还是多,尤其在这初冬季节。不过兰州的黄昏很长,不像东北的黄昏很短。可这里黄昏中的天空却没有东北的明丽,也没有辽阔的感觉,总是浑浊地低低地压着头,让人憋闷。张碧莹信步走出宿舍。
  
  天空已经被烟霭霸占,夕阳不知流落何处。张碧莹穿着灰色薄呢绒大衣,走向那块僻静的三角地。由于她常去那里的缘故,她把那里视为她的,此刻她已经到了那里。如同往次一样,张碧莹一踏上这块地方就有一种亲切感。除了这块僻静的角落,还有谁能陪伴她度过这寂寞的黄昏呢?张碧莹一边在草坪间踱步一边这样问着自己。她的目光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完全是漫不经心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她的心思已经回到了家乡,她热爱的家乡,那里有她的妈妈、她的……

  一股寒风吹来,毫不留情地袭击着孤零零的张碧莹。她把灰色薄呢绒大衣裹紧了些,继续放飞她的思绪。不知不觉,一轮弯月爬上天来,朦朦胧胧地仿佛遮了面纱的少妇。看到月亮,张碧莹更加思念家乡,特别是她的初恋,其实那段感情如梦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她包围着她,只是这时刻更加明晰。猛地,一段宋词涌上心头,她随意朗诵出来:“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将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张碧莹听出了这个声音,“白宁!”她一边转身一边轻轻地喊着。果然是白宁,他正站在不远处,“你也知道这首词?”张碧莹惊奇地看着朝她走来的白宁。他并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张碧莹又好奇地问他,白宁的到来,张碧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快乐起来。
  

“是巧遇吧。”其实,白宁一直在暗暗保护她,只是她还不知道。

  

“你也喜欢这里?”

  
   “是的,这里比较清静。”白宁说完看看地上的枯草,然后仰起头长出了口气,片刻后他看那个朦胧的月亮说:“葛院长加快了他的脚步,你也该加紧业务水平的提高。”白宁的话张碧莹不懂,她认为那是他对葛副院长的个人成见,对此她不感兴趣,或者说她没放在心里。但,提高业务水平是她分内的事,作为一名医生必须精通医术。张碧莹的心如此纯净,白宁为她欣慰,也为她担忧。
  
  过完年,张碧莹还是每天进手术室,白宁经常安排她主刀,他说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手术必须过硬别人才服气。渐渐地张碧莹喜欢上了手术室,仅94年上半年她就主刀做过乳腺癌改良根治术、乙状结肠造瘘术、全胃切除术 、斜疝修补术、脾破裂脾切除术、胰十二指肠除术、阑尾切除术,她做过的手术都很成功,没有差错,为此她多了一份自豪和自信。也是为了让生活充实一些,张碧莹天天从手术室里出来进去,就像个被蒙上眼睛的小毛驴似的,一心向前走,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七月份末的一天,下午3:00,张碧莹和白宁刚从手术室出来,早有小护士在门外等着。小护士通知白宁去葛副院长的办公室。张碧莹一个人往医生办公室走。

  医生办公室里,三个男医生在闲聊。孙医生:“哎哎,葛院长又捧张医生了,妈呀,人漂亮也是资本呐,我要是女人多好。”

  金医生认真地说:“我看你快了。”他说完,一本正经地不笑,好像在思考,还要多久似的。大家大笑不止。

  孙医生站起来,在笑声中提高声量说:“烦人不你,气急了我撕你的嘴。”

  金医生还是那样严肃,不慌不忙地说:“只有女人才玩这种手段。”大家又狂笑,笑声中,张力宏一拍桌子,“靠,我他妈地要是女的,非让花葛给我跪下不可!”

  孙医生马上接着说:“ 就是,就是,嘻嘻。”好像葛副院长正跪在他面前似的,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这时,门开了,大家立即停止了闲聊,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口。张碧莹走进办公室,大家各自点下头,算是打招呼。

  张碧莹走到病例柜前,拿出一份病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每次手术后,都要及时写好手术记录,这是常规。张碧莹一如往常那样,认真地回忆、认真地记录着,她工作起来总是全心全意。“张医生,”白宁站在门口叫她,她走出办公室,来到白宁身边。“葛院长让你去他那儿一趟,老东西要动手了,你小心点儿吧。”白宁低声说。他的面部一如这之前那样平静,可他的语气让张碧莹的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进步我很高兴,但我很担心。”张碧莹完全糊涂了,不知道葛副院长跟白宁说了什么,这会儿,她感觉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她愣愣地看着白宁,希望他能解除她心里的疑惑,可他却朝葛院长的方向摆摆手。

  葛副院长的办公室里,他正笑嘻嘻地坐在他的椅子里,一副打胜仗的神情挂在脸上。“葛院长,找我有事儿吗?”门敞着,张碧莹急匆匆地直接走进去问。她想知道葛副院长找她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葛副院长并没有急于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忙于给她倒水。张碧莹心里着急,但她忍着。葛副院长不慌不忙地说着话,在张碧莹看来都是没必要说的话,就像小说里长片大套的铺垫。铺垫说完,又对她的工作进行了一番总结性的赞扬。张碧莹听得有些不耐烦,“葛院长,就是让我来听你表扬吗?”

  “正因为你的表现好,我才做了一个决定,让你任普外科的主任。”

  听到这个决定,张碧莹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腾地生气一股无明怒火。为什么呀?荒谬!这完全是个荒谬的决定!张碧莹感觉自己的头嗡嗡的,心里乱七八糟的,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不做这个主任!“我不做!”张碧莹情绪反映激烈,说话的声音超出了平常,“再说,白宁很优秀,没什么过错,请你重新考虑。”

  张碧莹从来没有想做什么主任,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是想驱赶自己内心的阴影,让自己尽快地走向新生活。葛院长看着她焦急、激动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哭丧着脸在地上来回地踱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停在张碧莹的面前烦躁地说:“党委会上我已经宣布了这个决定。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走马上任去吧。”

  张碧莹想,既然他能宣布这个决定,他也一定能撤销他的这个决定,因而她要求葛院长撤销这个决定。葛副院长说他忙,等有空再跟谈这个事儿。他的一句极其简单的拖延之词,就把张碧莹打发了。但张碧莹并没有就此罢休,她连续半个月天天找葛副院长,让他撤销他的决定,可他总是推脱有事,没空谈这事儿。

使用道具 举报

15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0 编辑

                                     十五

  寝室里,张碧莹穿着一套粉色家居服,沮丧地躺在床上。
               
  此时,还没到天黑的时辰,可除了主楼里有灯光外旷野里一片黑暗,天地溶合在一起,什么也看不见。然而,沉闷的雷却在西北那边的天空里隆隆的滚动着,好象被那密密层层的浓云紧紧地围住挣扎不出来似的;不时,有一道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际,它在树丛的黑影上婉蜒疾驰,并且象一柄使人害怕的弯刀似地把天空劈做两部;闷。没有一丝风在沉闷的空气中吹过,热得窗外柳树上的蝉,不住地鸣叫。张碧莹起身,下地,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子。顿时,一股潮湿的泥土气味闯进来,看来大雨要来了。

  张碧莹迎着晚风伫立了片刻,复又回到床上。她眼睛望着窗外,脑子里却反复想着葛副院长的决定,在她看来那是飞来的决定。事情就这样僵持着,让她无比郁闷、尴尬。她主要是感到对不起白宁,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笃笃!”敲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嗯,萧红来了,张碧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天天这个时候来,每天都是她走的时候,张碧莹才锁门。“进吧,门没锁。”张碧莹躺在床上喊。今天她的心情特别糟糕,身子仿佛也沉了好几倍。
  
  张碧莹依然望着窗外,只是用耳朵漫不经心地听着,等待萧红进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安静极了。这样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状况,让张碧莹的神经收紧三分。“吱~~”门慢慢地被推开,又是一段鸦雀无声。“咔”门被关上了。她纳闷萧红人都进来了,怎么还没听到她的哇啦声?往日这功夫她已经哇啦很多话了。这时,一种粗糙的呼吸声由门口向她移来,她的神经又紧了三分。完全是生命的本能,张碧莹警惕地抬起头望向门口。“啊?”张碧莹的神经一下紧到十分,她惊呼着激灵一下翻身下地,“葛院长?”

  正如萧红所说,葛院长对张碧莹垂涎三尺已久,他之所以没有早早地贸然行事,是不想得到一次后就失去她,他的苦心她丝毫不觉。这日,葛院长喝了点酒,对张碧莹的渴望更加强烈了,强烈到自己的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她的宿舍走。他私自认为,他耐着性儿培育的这枝“花儿”也该开放了。当然,他经过萧红的窗前时,没有忘记看看她是否在宿舍。当他确定萧红不在,便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走进宿舍楼。

  葛院长万没想到,他进宿舍楼的时候,离他不远,萧红也在往宿舍走。萧红看着进了宿舍楼的花葛,就是用她的脚后跟也能猜到他是去找碧莹的。但她没有声张,怕自己无事生非,可她又不放心,因而进了自己的宿舍后就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宿舍楼里仅有的几个住宿的,都溜达的溜达搞对象的搞对象,此时静悄悄的。而萧红并不不管楼道里有没有动静,她在意的是隔壁碧莹室内的声音。萧红焦急地听了一阵儿什么也没听到,她多么希望能听到张碧莹的求救声啊!然而,没有。萧红不禁又气又急,她在心里道:“这呆丫头,就是不开窍!”

  在萧红为张碧莹担心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为她担心,这个人就是对张碧莹十分钟情的白宁。凭感觉,白宁意识到,葛院长正虎视眈眈地逼近张碧莹,而她丝毫没有这种警惕。由于牵挂着张碧莹,白宁在家里坐卧不安,他索性走出家门。仿佛是被脚步带领着走的,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此时,葛副院长正放心大胆地走向张碧莹,不再向刚开门和进屋时那样谨慎了,因为他知道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葛副院长的神态完全不同往日,淫荡的波纹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堆积。他趔趄着奔张碧莹去,一股难闻的酒味猛地钻入她的鼻子里。张碧莹惊慌地闪到门边,惊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而她的手紧捂着胸口,嘴紧抿着。一股恶心的感觉正猛烈向她的嗓子袭来。

  这个时刻,张碧莹在葛副院长的眼里分外迷人,尤其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打颤。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一步窜到碧莹面前。张碧莹向后躲着,“当!”她一下靠到门上,“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有点颤。葛副院长见她吓成这样,反而定在原地说:“碧莹,我是想让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决定,别凭一时冲动失去进步的机会。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你,你知道吗?只要你高兴,让我做啥都行。”

  张碧莹的大脑在快速转动,“我不要求你做别的,只要求你撤销你的决定。”

  “碧莹,宝贝儿,自从见到你我就放心不下了。今天,你要答应我,我就撤销那个决定。”葛副院长无耻地说。

  张碧莹又羞又怕又气又急,她惊慌失色瑟瑟抖颤着说:“你要干什么?”


“宝贝儿,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葛院长像一条讨人垂怜的狗,讪笑着向张碧莹奔去。虽然他的脚步有点不稳,但还是一把把张碧莹抱住,然后把满是酒臭的嘴伸向她的嘴。张碧莹厌恶地左右躲闪,可她怎么能争夺开色欲熏心的男人铁臂。转眼间,葛副院长就毫不费力地扯开她的上衣,像饥饿的猪狗那样疯狂地啃噬她的……张碧莹惊恐、害羞到了极点,一只手紧紧地抓自己的衣服,一只手用力推他。可她的推并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葛院长靠得险些倒下。在撕扯扭打中,不知道他俩谁撞翻了门边的脸盆,脸盆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那声音足可以从宿舍走廊的一头传至另一头。


  脸盆落地的声音,不但没有阻止葛院长的欲 望,反而加速了他去实现他的欲 望,他更加疯狂更快速地去扯她的裤子。

  世界的末日来了吗???她的神经 “嘣!”断了,脑内馄饨一片。

  突然,“咣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萧红,他一副助战的架势站在门口。葛院长看到来人了,慌忙转身跳出窗户。萧红走到张碧莹面前。张碧莹的衣衫、头发有些凌乱,她没哭、也没笑,呆呆地看着萧红。

  楼外,白宁快走到张碧莹寝室的窗前时,他听到“咕咚!”一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落到地上。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当他走到张碧莹的窗前时,看到一个男人正往起站。凭感觉,白宁断定他不是好人。白宁上前一把抓住那个男人。“嗯?”白宁看到被他抓住的是葛副院长。也许是急于逃脱,葛副院长抡起拳头向白宁袭去。白宁一个闪身躲过,随即还他一拳,“啪!”这一拳正好打在他的脸,顿时血从鼻子流出。葛副院长趔趄了一下,向白宁扑去白宁。白宁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右腿猛地踢向葛副院长的腰部,“哐!”这一脚力度很大,“啪唧!”一声葛副院长落在两三步远的地方。当他站起来时,他的脸上模糊一片红,转眼间,他的脸上,身上到处是血。

  张碧莹的寝室里,萧红拥着张碧莹坐在床边。窗外传来“噼啪叮哐”的声音,这时萧红才发现窗户还没关。她离开张碧莹,走到窗前,将窗子合上又打开向外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花葛早他妈地跑了。”萧红这样想着重新合上窗户,把窗户插上,然后回到张碧莹身边。她帮张碧莹整理凌乱的衣服,张碧莹惊恐地推开她,“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萧红回自己的寝室了。张碧莹锁上门,转回身晃晃悠悠地爬到床上,转眼就睡着了。

  白宁站在张碧莹的窗外,他看见寝室里有人奔窗户来,正想询问,发现那人是萧红。她把窗子关上了。白宁急匆匆地奔宿舍大门走, “碧莹怎么样了呢?萧红怎么在她寝室里?为什么她没有来关窗子?”正当白宁疑惑间,张碧莹寝室里的灯灭了。白宁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萧红寝室里的灯了,“先问问萧红。”白宁打定主意,快步如飞地走进宿舍大门,走到萧红寝室门前,敲响她的门。

使用道具 举报

16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1 编辑


十六


  白宁得知花葛计谋没有得逞,张碧莹已经安稳入睡,便离开宿舍楼。此时,雷声已绝、闪电也串不成串,可大雨却如瓢泼似的劈头盖脸打下来。白宁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

  萧红坐在床上,张碧莹的寝室里静悄悄的,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只有楼外的大雨萧萧。她放心地躺下来,不知不觉进入梦中。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刚刚睡着,朦朦胧胧地萧红听到一阵笑声。她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腾地一下坐起来,笑声停止了。萧红一边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一边疑惑地屏着呼吸躺下,卷缩在被窝里,但睡意全飞。片刻后,那哭声又传来。萧红紧张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辨别着,发现,那是张碧莹在哭,她不再紧张,穿衣下地。

  “笃笃!”萧红站在张碧莹的门前,急促地敲着她的门。可就是不见张碧莹来开门,她还听到了剪刀的咔嚓声。萧红继续敲,力道更重。

  屋里,张碧莹正用剪刀剪自己的头发,脸上并没有泪水,而她嘴里却不断地嘤嘤发出。门上的最后一次敲击,她抖了一下,人也醒过来。张碧莹一下子扔掉剪刀,然后抓起被子躲到墙角。她眼睛怯怯地看着门。“碧莹,碧莹!是我,萧红!”萧红敲不开门大声喊起来。张碧莹听了半天,才知道是萧红在喊,她战战兢兢抖抖瑟瑟地下地,把门开了一条缝。“是我!”萧红嗔怪地看了张碧莹一眼,那眼神在说: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张碧莹死死地盯了半天,才迟疑地把门打开。

  “你来干什么?”张碧莹好像刚刚从梦中醒来似的问萧红。

  “我听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吓死我了。”

  “我没有啊?”张碧莹怀疑萧红在说梦话,“谁又哭又笑的?”她盯着萧红问。

  “你啊!”

  张碧莹使劲儿地晃头,“我没又哭又笑的,我一直在睡觉,是你来把我吵醒的。”她说完转身上床睡觉,不搭理萧红,也不锁门。萧红拾起地上的剪刀、几缕黑亮的长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张碧莹又哭起来。萧红连连地推她,张碧莹改哭为笑。“看来,她的神经受刺激了。”萧红这样想着,再一次把她摇醒。张碧莹机灵一下坐起,慌里慌张地把被子抱在怀里,直勾勾地看着萧红。


“是我啊,我是萧红,干嘛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张碧莹眼睛眨了眨,好像才醒似的,她把头靠在墙上,“你又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让我睡觉?”

  “哎呀,是你不让我睡觉!”

  “我怎么不让你睡啦?”张碧莹觉得萧红越来越荒唐。

  “你是睡觉了,可我还没走出你的寝室,你就哭起来,我叫了半天你才醒。”

  “我在睡觉啊,没哭啊?”

  “碧莹,你是被吓着了。”萧红说完,爬上张碧莹的床,搂着她跟她盖一条被子。萧红用手不住地理顺她的头发,然后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碧莹,别怕,我陪你。”萧红轻轻地拍着张碧莹的后背,像妈妈似的。张碧莹不那么困了,感觉好累。

  “萧红,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张碧莹已经完全清醒。

  “碧莹,你被吓着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真的?”张碧莹完全不知道这之前她都是什么样子。

  “好了,你清醒了,我真高兴。”萧红下地要走。

  “萧红,你陪我到天亮吧,”张碧莹看了一眼闹钟,2:50了,“一会儿天就亮了,这会儿太黑了,我有点怕。”张碧莹以前从来没说过怕字。萧红想去给她拿点镇静药,控制一下她的情绪。“那我跟着你去取。”张碧莹真的跟萧红到病房取了药,又跟着她一起回了自己的寝室。她们刚躺下还没睡着呢,天就放亮了。

  “天亮了,我去收拾东西,然后买饭咱俩一起吃。”萧红说完,带上张碧莹的门钥匙,把门反锁了,才离开。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把寝室照得亮堂堂的。寝室里,安静极了,没多大会儿,张碧莹又困了,很快她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萧红正坐在她的床边,白宁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蓝色的休闲裤,两只黑黑的眼睛喷着怒火,正握着两个拳头在地上焦急地打转转。

  一见张碧莹醒来,白宁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终于醒了,没事儿吧?”从声音里可听得出,他是多么地在意她,萧红心里很是欣慰,为张碧莹。张碧莹看到他,心莫名其妙地安稳很多, “白宁,我没事儿,就是困,现在不困了。”

  “嘻嘻,”萧红看着张碧莹和白宁嬉笑。

  张碧莹往床头上的闹钟瞥了一眼,“哦,都下午三点了。你就一直这样看着我了?”张碧莹问萧红,她还记得萧红说她被吓着了,“我刚才睡觉的时候闹没?是你把白宁找来的?”张碧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后,发现白宁的神情比萧红复杂多了,就像那晚在黄河边他要抱她时一样。

  “好了,我去科里看看,晚上再来陪你,现在就让白宁陪你一会儿吧。”萧红说完,顽皮地眨眨眼睛闪出去。白宁见张碧莹的情绪比较稳定了,他才安心坐下来。他拿过床头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子,说:“这是我妈妈熬的二米粥,你尝尝。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张碧莹接过保温杯,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好想让他抱抱,就像那晚在黄河边那样。

  白宁见张碧莹掉泪,接过保温杯放回床头柜上,“来,让我抱抱你好吗?”他的眼里有期待有爱怜,张碧莹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眼泪把他的白衬衣湿了一片。白宁用他温厚的大手轻轻拍着张碧莹的后背。渐渐地,张碧莹不再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依在他怀里就有种安全感。白宁用手给她擦眼泪,刚擦完,眼泪又涌了出来。“乖,一会儿再哭吧,先吃饭。”张碧莹被逗乐了,她离开接过他递过来的保温杯吃起粥来,“嗯,好吃,跟我妈妈熬的一样!”

  “那你多吃点,以后想吃,我就告诉我妈妈。”张碧莹感激地看着白宁,点了一下头。吃完粥,张碧莹发现已经下午4:00了,“哎呀,都这时候了!走咱俩去科里看看。”她说完就要下地。白宁把她按住,说科里工作他都安排好了,让她安心休息。

  “我想出去走走,这个屋子让我紧张。”张碧莹说着下了地。白宁开始还担心地看着她,后来看她安稳地走到门边,就放心地跟她去了那个僻静的角落。

使用道具 举报

17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2 编辑

                               十七


虽然还没到日落的时候,可漫天的阴云已经把太阳的光芒遮挡的严严实实,仿佛夜已经降临。当张碧莹和白宁走到那个僻静的角落,她的两条腿已经软绵绵的了。仅仅是一昼夜,张碧莹的体力竟判若两人,就好比昨天她还是18岁,而今天已是80岁了。她的精神也不如昨天,看什么都要看半天大脑才有反映。


  “碧莹,我打算跟齐院长反映一下葛院长的丑恶行为,一定要让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白宁的黑眼睛里喷着怒火,握紧的拳头在空中狠狠地砸了一下,“如果,我是个老百姓,我一定要打他个半死!”白宁的脸因愤怒变得煞白。

  “主要的应该反映一下,他以权谋私打击报复的恶劣行径,你不说我去说。”白宁的职务被撤,张碧莹一直耿耿于怀,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白宁看看张碧莹,担心她的身体,不让她参与情感激烈的事情。后来,白宁把葛副院长一个时期以来的所作所为,跟齐院长做了汇报,但齐院长一直没有上班,也就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在三角地只站了一会儿,张碧莹就觉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她顺势靠在身边的一棵柳树上。这时萧红的话响在耳边,“……就等他把儿媳妇带回家门。”

  “白宁,你该结婚了,刘岚还等着你呢,别让母亲失望。”张碧莹一想起白宁说爱自己,她就难过,她对自己能否走出初恋的阴影一点信心没有,她不能让他这样陪自己熬着,那将是她的罪过。

  “碧莹,不急,早晚我会把她的好儿媳妇带回家。今天我们先不说这些,先商量商量晚上你怎么住的事儿。”其实这事儿张碧莹自己已经想好了,没什么商量的,只有一个办法——把她的床抬到萧红的寝室,她们在一起住。张碧莹把她的决定告诉了白宁,他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很不情愿地同意了她的决定。

  “走吧,回去,你好像很累了。”白宁说完与张碧莹并肩走回寝室。萧红的寝室里,床上铺满了报纸,她正往上摆放买来的饭菜。见他们回来,她哇啦哇啦一阵后,就喊他们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张碧莹心里感慨万千,能有白宁和萧红这样的好朋友,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她被这幸福撞击得心里甜甜的,连舌尖都是甜的。

  吃完饭,张碧莹疲乏地躺在萧红的床上,并宣布以后就住这了。萧红快乐地去张碧莹的寝室收拾床,白宁收拾餐具。过了一会儿,“白宁!”萧红在隔壁张碧莹的寝室里喊,“过来,帮我挪床!”恰好这时白宁已经洗好了餐具,他擦了擦手,就去隔壁了。屋里剩张碧莹一个人了,她立即紧张起来,慌忙地下地去追赶白宁。

  白宁和萧红吱嘎、吱嘎地挪着木床,经过门时把门撞的咣当响。萧红站在走廊里看着。门比较窄,好半天两个人、一张床才出了张碧莹的寝室。看着两个满脸汗津津的人,张碧莹感到心里一阵比一阵暖。那以后,张碧莹就一直住在萧红的寝室里,直到她结婚。

  张碧莹住进萧红寝室后,夜里很少发生哭闹或大笑的不安情况,但她工作起来明显力不从心。她让白宁又找了一次齐院长,可他没有马上给予答复。这期间,白宁主动帮助张碧莹安排工作,科里同事也都很配合。

  白宁被撤职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早晨,张碧莹照例第一个到了医生办公室里,紧接着金医生、张医生、孙医生也都来了。大家正感叹秋风的冷酷,刘岚喜气洋洋地走进医生办公室,说:“哎,‘十一’我结婚,请大家去参加我的婚礼。”

  “哎,怎么没听见白宁说起?喔,难道新郎不是他?”孙医生惊讶地看着刘岚。

  “你太简单了,孙同事,人家刘岚怎么能嫁给白宁那个被贬的芝麻官。难道你让刘岚整天低着头在我们面前来来去去吗?”张力宏说,他总是阴阳怪气的,言论也总是与众不同又无可辩驳。

  张力宏的话语刚一落地,刘岚的脸立即红了起来。

  这时金医生说:“刘岚,你搞什么演习,太突然了!要不我会买套新衣服,这样明天只能穿着旧衣服参加你的婚礼了。”刘岚听了金医生的话,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颈。接下来,人们相视不言,目光里都藏着讥笑的神情。这样静而尴尬的空间里,刘岚只恨没有地缝可以钻,很快,她的汗从两鬓流了下来。
  
  “大家别闹了。刘岚,明天我们一起去。今天先恭喜你了!”张碧莹说完,刘岚像正溺在水里的人看到了船,眼里放着感激和喜悦的光,连连说对张碧莹说:“谢谢,谢谢。”

  九四年十月一日,张碧莹及普外科的同事们参加了刘岚的结婚典礼。婚礼红火、气派。当张碧莹看到刘岚身旁的新郎时,一眼认出左军,他是刘岚曾经给她介绍的第一个对象!张碧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戏剧性太强了,特好笑。”哈哈,她乐出了声。

  回到宿舍,张碧莹想起刘岚,又笑起来。萧红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好半天,忍不住问:“有啥值得你这样笑?”

  “你看到新郎没?他是刘岚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象。”

  “啊!?真是搞笑,怎么没介绍出去给自己留下了?太有才!”萧红说完也笑起来。笑着笑着萧红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碧莹,告诉你,我也要结婚了。”

  张碧莹很是惊讶。她还没见过萧红的对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处的,“什么时候结婚?”

  “春节前后吧。”

  “那我怎么办啊?”张碧莹的意思是谁陪她住呢?很自然地,萧红催促她尽快找对象,并提到白宁。张碧莹摇头叹气,萧红一再追问为什么?张碧莹才告诉她自己忘记不了一个人。萧红是聪明的,没用多想就瞪着眼睛喊出这个人的名字。

  “家浩?”萧红调皮地朝张碧莹眨眼睛,“既然你这么爱他,连惊恐的梦里都喊他的名字,那就跟他结婚呗,叹啥气呢?”好久没提家浩了,今天提起来张碧莹还是忍不住泪雨纷纷。萧红见她难过,跑到她的床上,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给她擦泪。
 
  “有的时候,你拨通一组号码,通了,却是短促的滴滴声,——对方占线。有的人发现占线就放下电话,放弃等待;有的人放下电话,却没有放下等待。这个等待有长有短。我就是那个选择等待的人,而且是长久的等待无望的等待。”张碧莹说到这里停了停,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初恋讲给了萧红。她讲到家浩说他有了别人后,再也讲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萧红心疼地安慰她。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山。当时天忽然下起雨来,水滴落在我脸上,接着身上、草地上、树上到处都是。山坡上一片唰唰的雨声,我没有听到自己的哭声,当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只回响着家浩的话——我已经有了别人了。我的心悲伤到了极点,脚步慌乱地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几次险些滑倒。我感觉我的心在哭、在喊、在流血。”

  萧红问张碧莹:“我听了半天,没发现家浩有什么优点,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张碧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萧红这一问,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究竟为什么爱他。

  “我看,这是青春期异性吸引。当时你并不懂爱情,而你竟盲目地发誓非他不嫁。人家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你还死抱着自己的誓言不放。傻瓜!”萧红说着,转身下地给张碧莹倒热水,“傻丫头,这算什么?好的小伙有的是,没了家浩还有白宁嘛!”萧红含笑看着张碧莹。

  张碧莹的脑子一片空白。原来占据自己心灵的东西变得模糊,让她看不清抓不到。她的心一时失去了方向。  

  在萧红的指导和帮助下,张碧莹的神经基本安宁了,但她还是不敢一个人住宿舍,她希望萧红结婚的日子晚点到。偏偏越是怕,那个日子来的越是快。九五年二月八日萧红结婚了。那天,张碧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参加了她的婚礼。回来后,她在那个僻静的角落独自徘徊,不敢进宿舍。
  
  长这么大,张碧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站在柳树下,那是她常站的地方,可没有一次让她感觉如此地无依无靠。来兰州两年来,张碧莹头一次体验了惶恐,不安、难过到了极点,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不知道几点钟了,远处的景物已经模糊不清,寒风无情地打透张碧莹的毛绒大衣,使得她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栗。

使用道具 举报

18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3 编辑


十八


  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四处一片黑暗,只有主楼里的灯光远远地照着。张碧莹站在三角地的柳树下,瑟瑟的寒风透过层层衣物,钻进她的肌肤,她颤抖着,哈着手。她知道该回寝室了,可她仍然没有那个勇气。“可怕的夜啊!快快结束吧!”张碧莹眼泪汪汪地望向东方,她多么希望立即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可是,夜的脚步并不因为她的胆怯而加快,依然慢慢地踱着悠闲的步子,不肯提前半分迎接太阳。

  “碧莹,”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宁走进张碧莹。张碧莹一下就听出了他那特有的浑厚的声音。今天听来,这声音仿佛含了磁性,吸引着她的心灵。她是多么高兴啊!她心头的恐惧、孤独一下没了,“白宁!”张碧莹惊喜地喊着。白宁依然穿着他那件米色的羽绒大衣,高大的身影挺拔而洒脱。张碧莹奔过去,就要扑进他的怀里了,那里很温暖,可她停住了。

  “我去寝室找你,你不在,我想你一定在这。”白宁说着伸出两只温暖的大手,把张碧莹的两只小手捂在他的掌心里,“这个凉!天又黑又冷的,还在外面呆着。一个人不敢进屋是吧?”

  张碧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很恐惧,在白宁面前她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隐瞒得了。白宁见她低头不语,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把她拉入怀里。她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能让他心疼。那刻,寒冬的风也奈何不了他怀里的温暖,张碧莹的心里就像春天般温暖。“走,回寝室收拾东西去。”

  “干什么?”张碧莹很不解地看着白宁。

  “寝室里没人陪你,一方面是你害怕,另一方面是我不放心。你搬到我的楼里住吧。其实,你搬进萧红的寝室那天,我就想让你住我的房子了,那时你肯定不会同意。别担心,只你一个人住,我依然跟妈妈住。我的楼房已经空了三年了,那是妈妈给我准备结婚用的。”听了白宁的话,张碧莹很感动。目前,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但凡有别的办法,只好住他准备结婚用的房子。

  张碧莹没有多少东西,收拾好后还是来时的一个行李包,一个大背包。白宁扛着她的行李匆匆地走在前面,她背着自己的背包走在他后面。望着白宁的背影,大学入学那天的情景猛地浮现在张碧莹的脑海里,——白宁扛着我的行李在前面匆匆地走,后面跟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还有她。当时,张碧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一幕在今天在这里重放。

  张碧莹一路上仿佛思考着这个巧合。生命中存在着很多巧合,不知道这个巧合是不是一种暗示,它暗示的是什么。张碧莹真的搞不明白。

  白宁的房子在医院对面,2号楼2单元502,20分钟后他们就站在了房门前。白宁左手扶着肩上的行李,右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闪开身子,让张碧莹先进。他扛着那么重的行李,张碧莹不想谦让来谦让去,她快速地走进屋子。

  进屋后,张碧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整洁、明亮。很明显,房间刚刚清理过,因而整个房间看不到一点灰尘、杂物。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大约80平米或更多一些。进了门南面是客厅,北面是餐厅、厨房,与门相对是卫生间,卫生间南北各一卧室。客厅里摆着一套奶白色的皮面沙发,一个玻璃茶几,沙发对面是电视柜和电视。

  所有的房间的墙都那么洁白,没有一个污点、划分,也没有一件装饰物;所有的地板都是暗红色,灯光压在上面,亮光光的;所有的窗帘也都是暗红色的,上面有不同经纬的云状花纹。大面积的暗红色,给人华丽不失庄重的感觉。张碧莹一直喜欢暗红色,一进屋她就有种亲切感、安全感、舒适感,可能就是这个色彩的缘故。

  厨房里,靠东放着一张方形的木桌,有四把椅子围着在周围。炉灶上放着炒锅和蒸锅,锅上面的商标还在。炉灶对面的案子上放着一个没有打开包装的电饭锅。看来,房子里什么也不缺,只缺个新娘子了。

  在张碧莹浏览房间的时候,白宁进了南卧室。当他把张碧莹的行李打开的一霎那,一股幽香扑进肺腑,好迷人的气息啊!这是她的气息!白宁把张碧莹的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吸着,渐渐地人变得发软……忽然,他那休眠的激情梦醒过来,并不断地迅速地伸展伸展……他慌忙放下被子。他昂起头,紧紧地合上眼睛。他在艰难地克制自己。他深深地呼吸着。终于,那股激情退了下去,他快速地把床铺好,然后,轻松地朝门口喊:“碧莹,快把包放下,难道你想一直背到天亮吗?”张碧莹笑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还挺风趣的。”

  张碧莹转了一圈,不知道该把背包放在哪里,她背着包走进了南卧室。南卧室里靠东墙放着一个大木床,一边一个床头柜。床上平整地铺着她的床单,她的被子、枕头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中央。张碧莹感激地朝白宁笑笑。“把背包打开,东西放柜子里。”白宁指着床对面的壁橱说。

  张碧莹打开柜子,里面是空的。白宁去卫生间了。张碧莹放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好像他在洗手。张碧莹整理好背包里的东西,出了卧室。卫生间的门大开着,白宁正在擦手。卫生间里,靠北的墙边放着也是没拆包装的洗衣机。对面是洗手盆,墙上有快镜子。“我把洗衣机包装打开,你就用它洗衣服吧。”白宁说完奔洗衣机去。

  “别!”张碧莹忙拉住白宁,“那是你母亲给她儿媳妇准备的,新媳妇还没用呢,我怎么好先用?”

  “我要娶的媳妇就是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对不起,我还没有嫁人的心思。”张碧莹低下头去。

  白宁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看了看电话,“已经10点钟了,我回家,你也该睡觉了。”他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口穿上鞋子,然后背对着门站着等张碧莹走近,他想再看看她。当张碧莹走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白宁一下把她抱住,他不想走!
  
  张碧莹依偎在白宁的怀里,感觉出他与以往的不同。那次在黄河边和我的寝室里,他都很平静,像个大哥哥。此时,粗重的呼吸,从白宁的鼻孔里喷出来,痒痒地地吹在张碧莹的脸上;他火热的眼睛脉脉含情地半开着,他深情地对她说:“我爱你,碧莹。”他说这话时脸色无比痛苦,好像那痛苦立即钻入张碧莹的体内,她的心微微地疼了一下。张碧莹低下头,白宁用情地俯下头,用他滚烫的唇寻找着她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张碧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呼吸也困难了,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新奇,让人迷醉。张碧莹的头躲避着,她本该推开他,可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他想磁铁一样吸引着自己,而且自己的身子已经发软。“碧莹,”白宁低声呼唤着,好像要把她的心唤出。终于,白宁寻到了张碧莹的芳唇,他猛烈地吸允起来……

  这会儿,白宁的激情燃烧起来,比刚才抱着张碧莹被子来得更猛烈……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压抑着,可是,他是个健康的男人!他压抑得太久了!他真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可他的理智突然冒了出来,理智不允许他那样做,她不答应他绝不踏进她圣洁的领地!

  张碧莹依偎在白宁的怀里,闻到了男人特有的气息,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她的头发晕,有那么一刻,她失去了理智,沉迷在异样的感觉里。作为一名医生,张碧莹知道白宁在生理上有了怎样强烈的反映。她感到,他腰下那个地方,已经充盈到了极点,硬梆梆地铬在她和他之间。说实话,那感觉很迷人,但张碧莹的思想一点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她没有满足他的欲望。

  激情已经像脱缰的野马,可白宁不想违背张碧莹的意愿。他就那么站着,紧紧地抱着她。他坚强地站着,牢牢地抓着理智的尾巴。可是啊,此时,他没能控制住生理的自然力量,“唰”一阵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随即内裤湿了一片。他的脸红了。
 
  白宁仰起头喘着粗气。片刻,他沮丧地说:“碧莹,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他,所以你不接受我。”张碧莹点点头。“碧莹,我等他从你心里走出,等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我。”白宁说完,恋恋不舍地把钥匙放到门口的鞋架上,然后又转回身,再一次紧紧地抱了一下张碧莹,然后用坚定的目光看了一会儿他心上的人儿,才转身走出房门。他得回老房子去。

使用道具 举报

19
发表于 2009-11-29 20: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4 编辑

                                 十九

  老房子,在医院大门的东侧,距医院东墙大约100米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小民房。白宁的父亲原来在这所医院里工作,他家就一直住在这里。本来,白宁不喜欢做医生,他喜欢文学,可在他高三那年,父亲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父亲临终留下遗言,希望白宁也能做一名外科医生,为家乡的父老解除伤痛。白宁没有辜负父亲的遗愿。

  现在,白宁只有母亲——宁芳静一个亲人了。母亲身体多病,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子成家。头两年,她就给儿子准备了新房,单等儿子把媳妇领进家门。虽然,她没见儿子带回一个姑娘,但她知道儿子心里是有意中人的。因为他常在梦里喊着一个姑娘的名字——碧莹。只是不知道这碧莹姑娘是谁,她究竟是个啥样的人,竟让儿子拒绝一切好心人的牵线搭桥。此时,靠南窗的炕头上,宁芳静正闭着眼睛躺着,炕稍工整地捂着一套被褥。宁芳静的耳朵一直朝着大门,她希望有儿子的脚步声走进大门。

  二月的北风呼啸着,大有将万物结冰的气势。但白宁的心里却燃着火。他敞着他的米色羽绒大衣,走在回家的路上,完全不知冬的寒冷。他感觉张碧莹的体香依然在鼻翼间缭绕;她依他怀里时,她那清澈的大眼睛每一忽闪,都让他的心猛跳一下。她微微上翘的长睫毛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的时候,他就眩晕仿佛醉了酒一样。白宁的心完全被张碧莹占据了。虽然,张碧莹还没有打算嫁给他,但白宁并没有动摇爱她的决心,反而,经过这样一个夜晚,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了!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告诉自己,完全拥有她的日子不会太远!
白宁想到此时,他坚定的脚步已经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前。

  白宁一推开黑漆大门,屋子里的灯立即亮了,他知道是母亲一直在等他。白宁迅速走进屋子。“宁儿,外面很冷吧?”宁芳静从枕头上抬起头看着白宁。


“不冷的,妈。我还热呢!”白宁把羽绒大衣挂在门边的墙上,“妈,你先睡吧,我想看会儿书。”他说完,脱外面的衣裤,最后露出白色的内衣,他钻进母亲给他铺好的被褥里,随手从柜子边的书堆里拿起一本书。


  白宁虽然眼睛盯着书,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书,也不知道写的是啥,白白地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他脑子里全是张碧莹的影子。“这样儿女情长怎么行呢!”白宁在心里责怪自己太温情,“明天还要做手术,应该好好休息。”想到此他放下书,让母亲把灯闭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羊。开始几次都没成功,张碧莹的影子总来捣乱,最后他终于睡着了。

  可宁芳静并没有睡着,她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儿子的未来……不知过了多久,宁芳静也有了困意,正在这时,“碧莹,你答应我!”她抬头看看说话的儿子,他睡得正香,看来他又做梦了。宁芳静的睡意没了,她望着窗外的夜色,盼望天早点亮,她要问问儿子谁是碧莹……

  在宁芳静的等待中,东方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万物清晰地露出本来的模样。渐渐地,屋子里也亮堂起来。宁芳静穿好衣服走出家门,她去买早点。当她拎着早点回来的时候,白宁已经穿戴整齐,她放下早点问:“宁儿,你告诉妈,碧莹是谁?她在哪儿呢?她一定很可爱吧?”


“呵呵,妈,你的问题真多,让我回答你哪一个呢?”



“别扯皮,快说。”



“哪天,我把她带来,你自己亲眼看看不就解了?”


  “宁儿,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可要早着点,别把我急死了。”

  白宁的脸上掠过一丝难色,他赶紧背过脸去,怕母亲见了失望。“妈,别急,早晚我把她娶进门来!你就精神地等着接盆吧。”宁芳静听儿子这么一说放心地笑了,好像明天就能看到儿媳妇似的。

  早晨,各科的门诊还没有上班,医院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患者。白宁正穿过人群匆匆地往普外走。“昨天,一个老头死在内科门诊外了。”人群里一个老女人跟另一个老女人说。那个女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白宁知道,就诊有排好制度。他也知道,当时值班的医生慢条斯理按部就班地不分轻重按号诊查,结果那老头就含恨死去。白宁的眉头皱紧了。


“上回,我儿子高烧,走道的劲儿都没了。我把他背到X光室,一个年轻的男大夫让我儿子站在凳子上,可他却跟另一个女大夫看一堆旅游照片!我实在着急,就跟他们喊:‘孩子站不住了!’”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对一个老太太说着。白宁走过,但那些话已经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的脚步也更快了。


  白宁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管不了那么多,但他心里还是为医院的前途担忧,为患者不平。每到这样的时候,他总是告诉自己,尽自己力量,不愧自己的心就行了。可他多么希望医院的形象尽早好起来啊!白宁在心里盼望着。自从葛副院长撤销了他的主任职务,他对业务更加专心,对病人更加关心。同时他也有更多的精力,帮助张碧莹提高医术水平。
  
  那天白宁与张碧莹分手后,张碧莹躺在南卧室的床上,整个人仍然处于亢奋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绪总是离不开白宁;他们在门口相拥那的一幕,总是在她的眼前反复地浮现。她感觉他并没有走,他的气息还在;他咚咚的心跳声、呼呼的喘息声仍然在她的耳边回绕着……

  突然,张碧莹的脸红了,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的心也慌了起来,仿佛白宁正吻着她的唇。也许是激动吧,或许是受了吻的刺激吧,双唇好像肿胀着,舌尖所经过之处撩起一阵阵轻颤。这时,胸罩好像突然间变小了,勒得她喘不过气而来。张碧莹把双手伸到背后,解开那勒人的劳什子,顺手安抚了一下那两团受了苦的肉。嗯~~微微地,她哼出声来,她的脸火辣辣的。听到自己的呻吟声,张碧莹再一次红了脸,并为自己哼出的声音感到羞耻。

  忽然,私密处有种异样的感觉,是涨?疼?酸?作为医生的张碧莹也描述不清了,那是书本上没有的。她扭动了一下腰臀,天!那感觉更强烈了,而且牵引着她的手去触摸。一片湿滑。那里也涨得满满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手只能顺着那股牵引走下去……一阵跳动过后,她的额头已经汗津津的了,她什么也不想了,疲乏地睡去。第二天,天大亮了张碧莹才起来,她感觉她从没睡得如此香甜。想起夜晚自己的行为,她深深地感到羞耻,不可启齿。

  张碧莹住进白宁的房子后,感觉那个冬天变暖了,也变短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四月,兰州的大地已经有了盎然的生机。大地又换上翠绿的春装,大街上人们不再缩头弓背,而是精神抖擞地稳步前进。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尤其是那个春天,那是个令人振奋的春天。

  周一,病房里医生、护士、病人都像在赶车似的,匆忙而嘈杂。医生办公室里,医生们在忙着开各种处方、下各种医嘱;护士站里,护士在忙着取、送消毒包及输液的准备工作;病人们忙着询问,能不能出院、换不换药、拆不拆线、做不做手术;张碧莹坐在长条椅子西边,正忙着写查房记录;白宁坐在长条椅子东边,正忙着看病例、分析制定手术方案。

  “白宁,齐院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刘岚走进医生办公室对白宁说。一听“齐院长”,白宁霍地站起来,张碧莹也激动地站了起来,“齐院长上班了?”白宁和张碧莹异口同声地问刘岚,刘岚笑着看看白宁又看看张碧莹,然后对着白宁重重地点了下头,显然她也为老院长来医院兴奋着。

  白宁的脸上洋溢着从没有过的快乐,好像在土地里卷曲了一冬的麦苗遇到春风郁郁葱葱地伸直腰来。他朝张碧莹笑着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办公室。“看他高兴的,也不谢谢我给他带好好消息就走了。”刘岚挺着肚子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走远的白宁。她的白大褂紧紧地贴在腰上,显然是白大褂瘦她的腰粗,看样子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

  张碧莹坐在办公桌前,心已经跟着白宁去了齐院长的办公室。两年来他断断续续地没在医院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老院长怎么处理。据说,齐院长是个正直的、讲原则的、大公无私的人,张碧莹对他充满希望。但没见到白宁回来,她心里还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后来张碧莹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当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在了去院长室的路时,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暗暗责怪自己遇事不沉着。她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11:45,白宁是9:30去的,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张碧莹到了办公室并没有坐下,转身去了病房。病房里,这个病人问这个那个病人问那个,她一边努力地集中精力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惦记白宁,时间过去的越久她越担心,最后她还是出了病房向院长室走去。

  在科大门转角处,张碧莹匆忙地走着,猛地,她撞在一个人的怀里。第一秒,她看到了这个人穿着白大褂的下身,她“哎呀妈呀”地叫了一声后,慌忙地后退两步,随即她抬起头, “白宁!”

  “碧莹!”白宁一边喜悦地喊着,一边伸出双手去扶她。她被他撞得趔趄了一下。

  “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张碧莹关切地问。白宁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让她回办公室换衣服,然后一起出去吃饭。张碧莹知道他是想单独跟自己说。

  白宁和张碧莹每次出去吃饭都是吃牛肉面。“今天还吃牛肉面?”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白宁问。她说当然是牛肉面。在牛肉面馆里,一坐下来,张碧莹就急于想知道齐院长找白宁的目的,于是她紧紧地盯着白宁看。她的眼神白宁心领神会,于是他简单地把齐院长的安排告诉她:“齐院长想让我做副院长,撤销葛医生的院长职务。另外,让我协助你的工作。如果没什么异议,下午就开党委会研究这个决定。”

  张碧莹一下抓住白宁的手,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放着喜悦的光芒。她已经高兴得忘记了一切!白宁失神地望着张碧莹,在他眼里,她越来越美丽了......

使用道具 举报

20
发表于 2009-11-29 20: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5 编辑

                                  二十

  葛院长被撤职后,回他原来的骨外科,做他的外科医生去了。他对张碧莹的骚扰,除了白宁和萧红没有其他人知道。自从花葛逃出张碧莹的寝室,她总是避免与他相遇。她心里对他的仇恨,还不能使她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可是在同一个医院,不免经常听到他的名字。他的名字跟他人一样让张碧莹厌恶。
 
  五月,医院来了五个实习生,其中有两个女生。一个叫杨青,25岁,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中等个子,她在骨外科实习。张碧莹暗暗地替她感到不幸,因为花葛做她的实习老师。杨青被安排在萧红住过的那个寝室;另一个叫王兰,23岁,弯眉细眼,个子很矮,由张碧莹带她实习,她不住宿舍。
  
  杨青来了,张碧莹从白宁的房子搬回宿舍。张碧莹搬进白宁的房子时,他是何等的欢欣!可她往回搬他却很是沮丧,“不回去不行吗?”白宁按住张碧莹打好的行李说。他的眼里满是渴望,渴望她继续住下去,永远!

  “原来是没有人陪我,再说花葛他也不敢像原来那么猖狂了。”张碧莹很是不想提到花葛,这次是不提不行。见张碧莹主意已定,白宁没有再坚持,可是他却自信地说:“我一定会再次把你接来,那时我要让你穿着婚纱进来。”听了白宁的话张碧莹苦笑了一下,她不敢答应他什么,因为她的心里还有阴影。可白宁却没有笑,他的样子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张碧莹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感到愧疚,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有这样的感觉。
  
  寝室已经被杨青打扫干净。白宁把张碧莹的行李背回来,看着杨青帮着她铺好,才往外走。“等一会儿,我送送你。”张碧莹说完,跟了出去。现在,白宁是副院长了,很少有机会去普外。他何尝不想去呢!他每天每刻都想,只是,那不妥。这会儿,张碧莹说送送白宁,他心里甜丝丝的,仿佛塞满了蜜糖。他正希望她能陪自己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儿!

  很快,他们走到了医院大门口。白宁只恨这段路太短,他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无不遗憾地说:“别送了,快回去。”张碧莹停下来,并没有立即转回身,他们默默地对望着。“别看我,别这样看我!”白宁说完艰难地把头转向一边,他不敢再看她的眼。他体内正有无数个小火苗往外窜!激情马上就要燃烧了,他在用力压抑着。“回去,我看着你。等你进了宿舍楼我再走。”张碧莹顺从地转身回去,白宁一直等她进了宿舍才往家走。

  王兰来的第二天上午,有个胃穿孔手术,张碧莹让她进手术室看手术过程。照例是洗手,三遍,然后是戴手套、穿手术衣、戴手术帽。这时,白宁来了,王兰呆呆地看他,他直奔张碧莹而去。这个手术很麻烦,白宁刚知道,他想看着张碧莹做这个手术。

  张碧莹让王兰站在她的后面偏左的位置,对面是金医生,白宁。当切开皮肤,鲜红的血液渗出来时,王兰的呼吸加快了,过了一会一滴汗水滴在张碧莹的手术衣肘部。张碧莹侧目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口罩没有遮住的地方红红的,额头全是汗水。张碧莹示意王兰把额头上的汗水蹭在她的肩背上,防止落在无菌区。当手术进行一半的时候,王兰一下靠在张碧莹的背上。很快,她重新站稳。张碧莹示意她出去。

  第二天,“张老师,”王兰看着张碧莹怯怯地说,“我一见血就晕,昨天要不是你在前面,我就摔到手术台上了。”王兰从长条椅子上站起来,“我再也不想进手术室了。”她心有余悸地看着张碧莹。
“还没见过她这样的外科医生,”张碧莹这样想着,说:““哈哈,不进手术室,那你怎么做外科医生呢?”

  “我真看不了血啊!”

  “那你还学外科!?”


“我?”王兰红着脸不语。

 
  张碧莹看着王兰怪怪的样子感到好笑,这时杨青走进来,“张老师,我想到普外来,你带我好吗?”杨青愁容满面地看着张碧莹,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芒。


“你在骨外好几天了,怎么又要来普外?”



“张老师,”杨青凑近我,“葛医生让我恶心。”张碧莹虽然知道花葛的品德,但没想到他对刚来的实习生下手,所以她还是惊讶地盯了一下杨青。杨青以为张碧莹不相信,更具体地说:“我到骨外科的第二天,葛医生说要给我讲讲临床医学知识,我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当时还有别的医生在办公室,后来等他们都出去了,葛医生把他的椅子挪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我本能地把我坐的椅子挪开点,可他又把他的椅子靠了过来。我感觉出他神色的不对,想站起来,可他把我按下,暧昧地靠着我,差点把我靠倒。多亏这时进来人了,我才得救。”


  张碧莹见杨青停下来,以为她说完了,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杨青又说:“后来的几天,他带我进手术室,在洗手间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急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可我又不敢声张,我只好到你科来找你。”
听了杨青的话,张碧莹的牙齿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愤怒的火焰直往头顶冲,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张碧莹很同情她,但没有立即答应。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接受她了,因而张碧莹对她说:“这事要经过院长安排,我不能随便就带个学生进手术室。”

  隔一天,王兰去了内科,杨青到了普外科,张碧莹做杨青的实习老师。杨青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她的话特别多,她的到来把张碧莹的寂寞冲淡了很多。

  五月到处是刚刚青青的绿草、五颜六色的鲜花。张碧莹一从宿舍里走出来,温柔的风就扑到她的脸上,像婴儿的嫩手在抚摸着,清新而疏朗。她望着医院里的花坛、绿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张老师,”走在她身旁的杨青说,“你看今天人很多啊!”张碧莹朝主楼大门口望去,上班的人是比平时多了,人人脸上放着兴奋的光彩,好像还在议论着什么。“张老师,走!”杨青说完,拉着张碧莹快步走向主楼。

  当她俩走进大厅,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东墙,墙上贴着的一张大红纸,而且围着的人还在不断地增加。“走,看看去!”很快她俩走到人群外,但是,她们根本没办法到大红纸跟前,只好站在人群外张望。张碧莹认真地看着,杨青个子矮只能看到人们的后脑勺,“你念念,”杨青着急地用手捅着她的胳膊。张碧莹念到:

公告

  1,凡是涉及到重大建设项目、大型医疗设备的购置和药品采购等重大经济开支项目,都必须提出议案,经院务会和民主理财小组联席会议研究,召开职工大会通报情况并进行评议、公示表决结果,邀请纪检人员自始至终进行监督,违犯规定的一律视为行为无效。

  2,职务犯罪预防……

  3,重大事务民主决策办法……

  4,采购管理办法……

  5,工程建设项目发包办法……

  6,收受“红包”和“回扣”的惩处措施……


“这个白宁可真厉害!”杨青称赞道,张碧莹的眉毛高高地扬着,眼睛亮晶晶的,她在暗暗地高兴。


  从5月至8月,医院收到患者和群众寄(送)来的感谢信70余封,医院的服务态度和行业作风也得到明显的改善。张碧莹被白宁的工作魄力深深地折服,自己的技术水平也更加精益求精。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一行,也爱上了这个城市,她决定买个房子安家了。
 
  很巧,张碧莹买的房子就在白宁的房子后面,两个楼相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1
发表于 2009-11-29 20: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6 编辑

                              二十一

  张碧莹的房子是萧红帮着买的,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80平,两室两厅。张碧莹拿到楼房钥匙的时候,孤独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这个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她的母亲。于是,她让母亲卖掉老家的房子,来兰州跟她一起生活。从此,张碧莹结束了住宿舍的日子。
  
  八月,是热闹非凡的季节。地上的草最肥,鲜亮亮、绿嗡嗡、挺脱脱的,如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青年;树上有些果实的脸开始变红,是为自己身体的变化而害羞,还是为即将被人们摘取而激动呢?也许两者兼有吧,谁知道呢;树上的蝉不停地吵,仿佛在说果实占着树枝,把枝条给压弯了,它们谴责果实为什么不早点离开枝条。

  果实有果实的归宿,也许单等喜欢它的人来摘取,从来没有人为此担心。而张碧莹的母亲——姜丽英常常替她担心,怕她错过了青春,剩在家里。
  
  早上,姜丽英起的很早,等张碧莹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早点买了回来。姜丽英一进屋,就朝她嚷嚷:“晚上不睡,早晨不起来。早晨起来走走,看看花草树木多好啊!”张碧莹一边笑一边收拾床一边听母亲唠叨,“跟你一般大的,人家的孩子都上学了,你倒好还留在家里当孩子。”张碧莹听母亲这样说笑出了声。姜丽英瞪她一眼,“差不多就嫁了吧,妈还能陪你几年?”此时,姜丽英的眼里满是愁云。
  

“您这身体,再陪我30年没问题!”姜丽英53岁,身体很健康,看上去就像40多岁的人。

  
  “别气我,再不找对象我就走!”


“别走啊,哪天我给你带回来一个,你别管他好赖就行。”

 

“你就气我吧,你。”姜丽英每次都是用这句话做结束语,今天说完这句话后,她不再唠叨,一样一样地往餐桌上摆早点。姜丽英最高兴的事儿就是看张碧莹吃饭。这会儿,她看着张碧莹吃完了就催她上班去。

  
  正是上班的时间,在医院大门口,经常遇到熟人。张碧莹走着,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萧红,正想赶上她,白宁迎着萧红走来,萧红停下来跟他打招的空儿,张碧莹也到了他们的面前。大家打过招呼后,萧红先进医院了。张碧莹发现白宁的脸上没有笑容,“你母亲好点没有?”他身后的小护士杜丽娜抢着答道:“用了一周药了,并没有明显的起色。”白宁微微地露出点笑容,那是苦涩的笑容。仿佛他脸上的苦涩掉进了张碧莹的嘴里,她感到嘴里苦了吧几的。大概白宁很忙,他一边摆手一边匆匆地走出大门,杜丽娜捧着药瓶子紧紧地跟在后面。
  
  张碧莹每天进医院先到护士站看看,这是她的一个习惯,然后再去自己的办公室。医院里,最忙的要算护士了,她们的脚总是不停的来回走着。张碧莹刚走到护士站,刘岚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生孩子后她的腰又苗条了。“来了?没碰到白宁吗?”刘岚笑着,不自觉地在心里把张碧莹和白宁往一块拴,她的眼神不言而喻。
  

“遇到了,他回家给他母亲输液。”张碧莹并不回避事实。



“唉,他母亲都是跟他急的,你说二十八九了,还不结婚。”刘岚不无关心地说。不知道怎么,张碧莹内心很愧疚。


  下午下班的时候,在大门口张碧莹遇到了王兰,就是晕血的那个。“王兰,站这里等人呢?”
  
  “我想去看看白宁的母亲,可我自己又不敢。正在这犹豫呢你来了,你陪我去好吗?”
 

“可我不知道他家住哪啊?”


  “我知道!”

  张碧莹很是疑惑。王兰在前面走张碧莹跟在她后面走。出了医院往东不倒10米,经过水果摊,她们各自买了些水果,又走了不到100米,来到一群平房前。王兰指着中间一个两间小房说:“这就是白宁家。”张碧莹“哦”了一声,但不见王兰去看门,她奇怪地问:“怎么不去开门?”
  

“你开吧。”王兰胆怯地低头说。张碧莹上前推开黑色的铁皮门。院子不大,但很干净、很利落。张碧莹走在头里,十几步就到了房门前,也许是白宁听到了大门声,她正想敲门的时候他把门推开了。

  
  “碧莹!”白宁惊喜地叫着,“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这时他发现了她身后的王兰,脸上的惊喜去了大半。王兰羞涩地只管低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宁儿,谁来了?”这时屋里传出宁芳静衰弱的问询声,打破了令人发窘的气氛。白宁扭头,一边告诉母亲来的是同事,一边让她们进屋。
  
  刚一进门这间屋子,可以肯定是厨房,锅碗瓢盆照例是整洁的。白宁示意张碧莹进东边开着的屋门。张碧莹探头看向屋里,里面基本没什么摆设,地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南炕上有个小柜子,上面有两套被褥。但屋子里亮堂堂暖洋洋的。
  
  炕上,宁芳静正挣扎着想起来,张碧莹忙扶她躺好。宁芳静的头发全白了,面容很焦脆,但这并没有掩埋住她慈祥的面容。她的两眼刚刚还是暗淡无光的,可她看到张碧莹时,不知道为什么竟发出亮光来,嘴巴半张着。白宁看到母亲的神色,露出惊喜来,“妈,这会儿你感觉好些了?”宁芳静双手驻着炕,上身靠到墙上,曲腿坐起来,“妈,你行吗?你可好久没坐起来了。”老妇人不理会儿子,温和地看着张碧莹,并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地上的白宁。白宁告诉宁芳静她就是张碧莹。宁芳静一听是张碧莹,立即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炕沿上,而让王兰坐在张碧莹身后的炕沿上,然后,宁芳静脸上露出喜色,专注地看着张碧莹。
  

“大妈,您好些了吗?”这会儿,张碧莹才得空问候宁芳静。



“看见你,我一下就好了大半。”宁芳静说到这,往张碧莹身边蹭了蹭,说:“原来你就是碧莹,我儿子在梦里可没少喊这个名字。”张碧莹心里猛地一动,惊讶而感动地扭过头,好象不认识似的,看着站在身边的白宁。

  

“白宁,我先走了。”王兰站起来说,她不说话大家都快把她给忘记了。张碧莹说跟她一起走,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也通红,没说话甩下张碧莹就走了。张碧莹愣愣地看着白宁和宁芳静。宁芳静握着张碧莹的手说:“王兰就在我们后院住,她喜欢上宁儿了,可宁儿总也不搭理她。她为了跟宁儿多接触,学了外科。可宁儿还是不搭理她。我现在知道,宁儿心里装的是你。”张碧莹的脸上飞上红霞。“闺女,这些日子,我常跟小护士打听你,她们总是夸你多么多么漂亮,今天一看啊,我是从心里往外稀罕啊。”宁芳静说完推开被子下了地,白宁连忙去扶她,她推开他的手自己走到桌子前,拿起大半杯白水,一口气儿把水给喝光了。她拍拍胸,“喔,心里敞亮多了。”

  
  宁芳静喝过水精神很多,她坐到张碧莹身边,又拉住她的手,仿佛一撒开她就会跑掉似的。张碧莹在心里偷偷地笑。突然,宁芳静用力拉住张碧莹的手说:“给我做儿媳妇吧!”
  
  “我?”张碧莹不知如何答复宁芳静,她扭头求援地看着白宁。


“妈!”白宁用眼神制止着宁芳静,他的心里在哭泣,为自己不能满足母亲的心愿而内疚。张碧莹看着他的脸,深深地感到遗憾、感到愧疚。

  
  宁芳静的眼神暗淡下去,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使用道具 举报

22
发表于 2009-11-29 20: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47 编辑

                                二十二

  宁芳静喜欢上了张碧莹,这更增强了白宁得到她的信心。张碧莹从他家出来,他不顾她的拒绝,坚持送她回家。路上,白宁很严肃地谈了关于她的初恋。

  “碧莹,我很尊重你,从来没有问你爱情的问题。我想提到这个问题,如同揭开刚刚结痂的伤口,那是很痛苦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一定早就结婚了,怕是孩子都很大了。我不知道,你想他什么。”张碧莹很认同地点着头,她想象着家浩他们三口之家的快乐……

  “初恋不是都成功的,失恋也很正常,不是有很多失恋的人重新开始了恋爱吗?”张碧莹苦笑了一下,这时到了她家的楼下。白宁深情地把张碧莹的手抓到手里,仿佛有万语千言要说,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默默离开。

  “刚才送你的是谁?”张碧莹一进屋,姜丽英就问。看来她在阳台看见白宁了。张碧莹如实地告诉她,那是院长——白宁。“他是想娶你吗?”姜丽英又问,眼里含着喜悦。张碧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她不想隐瞒这个事实。姜丽英含在脸上的喜悦立即爆开了花,“呵呵,嗯,这下好了,不用我操心了。”她高兴地给张碧莹盛饭端菜。张碧莹不敢告诉母亲她还没想嫁给他,怕母亲会被气死。
  
  吃过饭,汗水湿透了衣裳。张碧莹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人站在水龙头下,闭上眼睛,张开嘴巴,让水从头顶一直冲到脚下。渐渐地,有了凉爽的快意;沉重的身体仿佛被水带走了些重量,变得轻松;张碧莹双手习惯性地在够得着的地方,爱怜地一寸一寸地划过。不经意地,惹起阵阵轻轻的颤栗。猛地与白宁相拥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身子热了起来,双乳莫名其妙地微微膨胀。那涨感引导着双手去揉去抓,随着手到之处,口里不由得轻轻地嘘出声来;事态越来越严重,那个羞于见人的私密处突突地跳动起来,隐隐地胀痛仿佛要爆裂要喷发。她感到了潮湿。完全是生命能力的自然指引,张碧莹把手伸向那里,“噢~”一股电流般的波四处奔涌,先前的胀痛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悦的感觉,这感觉让整个人松软的不行。等那股电流过去,那潮湿已经成了汪洋。

  张碧莹知道那行为叫什么,那容易上瘾还容易得病,她赶紧停下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面含羞涩地离开卫生间。张碧莹来到南窗口边,临窗迎风而立,顿时浑身的燥热追随夏风不知去向。水龙头下那股不安也渐渐地平复了。

  第二天,周末,民百里,白宁穿梭在女人服饰档位间,目光光顾着最好的,最美的……又一个周末,白宁再次出现在民百里,依然穿梭于女人服饰档位间,目光依然光顾最好的,最美的……
  
  闷热的夏季终于过去,张碧莹不用天天冲凉了,但她养成了凭窗远望的习惯。那天她又来到南窗口。不知道为什么,张碧莹轻轻地叹了气,然后将目光投向楼下。好像所有的居民都跑了出来,楼下三五成群地的人们,聚在一起愉快地聊着家常。树上的叶子有的已经发黄,而花坛里的菊花格外惹眼。啊,秋天了。
  
  蓦然,花坛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张碧莹的目光,“白宁!”她拉开纱窗朝那身影喊。白宁站在楼下,仰头朝她招手,示意让她下楼。张碧莹忙穿上白天穿的黑色连裤袜、红布裙子、黑色的小衫。她刚穿完,姜丽英就过来问:“干啥去?”“白宁在楼下喊我呢,我看看去。”一听是白宁,姜丽英不在问反而给她把门打开,叮嘱她早点回来。
  
  张碧莹出了楼口,白宁正急切地朝着她望。“有事儿吗?”她问。白宁踌躇了一阵子,最后说出他母亲病情又严重了,很想再看看她。张碧莹爽快地答应过,立即随白宁出发。奇怪的是,她进屋后,宁芳静又像上次那样很精神地坐起来,咕嘟咕嘟地喝一阵水,然后拍着胸口说畅快多了。张碧莹没敢多坐,一个是怕母亲担心,另一个是怕宁芳静发神经让她给她做儿媳妇。

  第二天中午,白宁高兴地找到张碧莹说他母亲好了,可过了两个月白宁又说他母亲病重,又想看看她。以后的几年里,宁芳静一病重,就找张碧莹,一见她病就好。这样日子久了,姜丽英也时常去看宁芳静,她们倒是有说不完的话,竟然忘乎所以地谈论张碧莹和白宁什么时候结婚好、结婚都准备什么。
  
  转眼到了96年七月,过去了的岁月仿佛瞬间划过。七月的天时而阴时而晴时而雨。二十七日,周六下午五点,楼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小雨,柔柔地细细地绵绵地不间断地飘洒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万物上,发出愉快的沙沙声;路边的树木仿佛刚刚洗过,湿淋淋的,满眼皆新;树叶上,水珠点点,正轻盈地舞着;远处的皋兰山绿嗡嗡的树木隐在蒙蒙的雨雾中,充满了神秘、浪漫的气息;雨中,所有的绿色生命皆与黄色的泥土更加亲密地结合着,沉醉在相互的抚慰中。那般酣畅,道不尽缠绵曲意,虽无声,却孕育了一片盎然生机!

  手术室里,白宁和张碧莹离开手术台,一同走出手术室。“哎,你的手术衣湿透了,都粘在身上了。”张碧莹看着白宁宽阔的胸说。

  “你也一样的。”张碧莹的手术衣被汗水浸透后紧紧地贴在胸前,使得她胸部的笼阔越发分明了。白宁看着,眼中升起无数火热的光芒。张碧莹被他眼里的火灼得脸红心跳。这一刻,她在白宁的眼里是那么妩媚那么动人,要不是在医院里,他会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在怀里!



“碧莹,换完衣服一起走,你在大厅门口等我。”


  当张碧莹换好洁白的连衣裙,来到大厅门口时,发现天在下雨。她没带雨伞,但她并不慌张,因为这雨不会很快把人淋湿,而且,她喜欢在这样绵绵细雨中散步。张碧莹站到雨中,雨滴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在亲吻她。她忍着快乐不让自己呻吟出声。此时,世界因了雨声越发地静了。张碧莹愉快地迎接着绵绵细雨,过去的一切不愉快痛苦都已忘记,仿佛不曾来过,此刻她心里只有这绵绵细雨带来的快乐!


“碧莹!”


  张碧莹寻声望去,是萧红抱着孩子刚从医院的幼儿园里出来。当张碧莹走到萧红身边时,萧红说:“哎,花葛偏瘫了。真该!”

  “咱不说他。”张碧莹钻到萧红的伞下,望着她的儿子。小家伙正正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她抓住他全是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把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嗯~~”张碧莹幸福地哼着。


“看你,赶紧结婚啊!你的孩子会更漂亮更可爱!”萧红真诚地说。张碧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这时,白宁出现在她身旁,他穿着天蓝色的T恤衫,米色的休闲裤,英俊又洒脱。他深情的眼睛只看张碧莹,萧红笑着,知趣儿地走开了。


  白宁把红色的伞往张碧莹一边倾去,说:“走,我送你回家。”医院大门外,白宁停下脚步,用闲着的左手抓住张碧莹的右肩,充满渴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碧莹,你该答应我了。”

  张碧莹惶惑地看着白宁,她刚刚痊愈的心十分害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她本能地躲避着。她没有给他回答。此时,他们该分手了,没有得到回答的白宁,沮丧地把伞让给张碧莹,看着她往家走。

  张碧莹走下马路,走到路口时回头望了一眼白宁。他依然站在雨中,悲伤的脸正面对着张碧莹。她知道他的心在哭泣,可自己仿佛不归自己管,自己左右不了自己的心。这时,白宁坚定地说:“碧莹,你要时刻记住:我爱你!”说完,这个性格像铁打一样坚强的男人,眼里汪满了泪水。

  正在这时,路边门市里传出任贤齐的歌“依靠”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
  没什么大不了
  别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有些事我们活到现在
  仍不明了
  明明认认真真的去爱
  就是得不到
  我知道也不是自己找
  爱走了谁也阻止不了
  该是你得就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放掉
  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我
  一个真正不变的朋友
  只要你需要我告诉我
  我愿意永远陪你度过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
  来我的怀抱
  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知道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
  没什么大不了
  别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

  歌声深情地回荡在绵绵细雨中。白宁依然望着张碧莹,但他没有忍住泪水,眼泪在歌声中滚滚滴落。张碧莹听着那歌声,看着雨中的白宁,仿佛那歌声是由他心中传出,每一句都震撼着她的心,召唤着她的心。三年间白宁对她所有的好一起涌上心头……

  爱情,再一次在张碧莹的心里发芽。此刻,她要把心交给他,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悔!

  雨中,张碧莹松开雨伞,红色的雨伞滑向远处;张碧莹奔跑着,她洁白的裙袂在身后飘荡;白宁张开双臂,疾步迎向张碧莹;此时,那歌声依然在回荡……

  “碧莹,”白宁抱住张碧莹,“想好了吗?”


“嗯!”张碧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白宁,重重地点了下头。白宁立即吻住她,张碧莹推开他,“告诉我,你会不会反悔?会不会抛弃我?”



“碧莹,我可以发誓,要是我的心还不真,要是我违背了你,就让我立即死……”一个死字还没说完,张碧莹已经含泪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死!”

  白宁幸福地笑了,脉脉含情的眼看着张碧莹,“走,回家。”

  “家?”


“对。”白宁迅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楼房。张碧莹含羞地低下头,白宁看着她笑出了声。此时,世界变得美好,连这雨也格外喜人。张碧莹感到了幸福,她被白宁拥着走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楼房。“快把裙子换了,都湿了。”一进屋,白宁就对张碧莹说。



“我没带衣服。”


  白宁神秘地笑着,拥着张碧莹来到南卧室,他伸出一只手打开壁橱。壁橱里挂着红、黑、白三种色彩的不同款式、不同季节的女人衣物。张碧莹惊讶地直愣愣地看着白宁,“这,”


“都是你的。”



“你买的?”


  “是。”看着张碧莹不相信的样子,白宁笑起来。“看看下面。”白宁笑着,用下巴指点了一下壁橱下面的大抽屉。张碧莹蹲下身,拉开抽屉,她喊了起来:“天!”抽屉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胸罩、裤头。她铺满红霞的脸对着他,“这也是你买的?”白宁含情地笑着点了头。张碧莹又看向抽屉,爱惜地用手在满抽屉里的东西上摩挲着,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

  白宁一把把张碧莹横着抱起,一边吻着她一边把她放到床上……

  雨,还在下着,绵绵的……


                                                                                              续完!

使用道具 举报

23
发表于 2009-11-29 20: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种月亮的女人 于 2009-11-29 20:54 编辑

累死了。发到一半鼠标罢工了。多亏俺用的是笔记本,没鼠标照样发!


欢迎大家给俺找出毛病!能指导更好!月亮给大家敬礼!

使用道具 举报

24
发表于 2009-11-29 20:40 |只看该作者
好家伙,又一个长篇啊!
待俺抓空看来。

使用道具 举报

25
发表于 2009-11-29 20:48 |只看该作者
亲亲的香香,别忘记找毛病啊!

使用道具 举报

26
发表于 2009-11-29 21:16 |只看该作者
月亮真行,整了个这么长的小说。
看到5,眼睛有点累,明天接着看。

使用道具 举报

27
发表于 2009-11-29 21:27 |只看该作者
亲亲的香香,别忘记找毛病啊!
种月亮的女人 发表于 2009-11-29 20:48

嗯呐!:lol

使用道具 举报

28
发表于 2009-11-29 23:13 |只看该作者
真能写,佩服。:victory:

使用道具 举报

29
发表于 2009-11-30 06:37 |只看该作者
看完了。

佩服月亮这种执着的精神。故事很圆满,情节很丰富,人物个性鲜明。好的方面就不说了,那就奉命说点不足之处。

1、从故事本身看,白宁与碧莹的爱情虽然有波折,但结局还是圆满的。虽然圆满的结局虽然是善良人的期待,却不一定非是小说的规则。要我写会写成悲剧。

2、场景或景物描写明显好于人物描写。人物描写有时罗嗦,语言也不甚自然,通篇看有时甚至重复,人物出场时交待清楚了,读者就对这个人物的外貌有了个“我心中的形象”,以后再过多地描写,就有画蛇添足之感。

3、注意人物的交待,人物出场不要总用他或她的形体来形容,比如“矮胖子”、“胖女生”。另外,有些以后“没用了”的人物不一定非得出场,成了多余。

4、描写人物避免模糊与精细的区别,如说白宁“大约21岁”是模糊,而下来却是“身高180”是准确,让人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5、重点人物出场之后,即可笔锋一转而去交待他以前的身世,不一这非要按照时间去安排情节,可以叙述很多情节以外的“故事”,好像记叙文里的“插叙”,完后再回过头来接上眼前的情节。

6、有些描写夸张成份太大,比如碧莹出现在楼门口,大可不必“仿佛亮起了灯”,并且是白天,而她是“发光体一样”,让人看了不真实,别扭。

7、应该去掉与表现人物性格或内心世界不必要的细节,细节是为塑造人物服务的。另外,特别要注意形容词和程度副词的运用,比如“房间陡地温暖起来”,“睁开了妩媚的眼睛”,不添加“多余”的东西,平铺直叙更好。

8、口语化特别重要,有的地方有雕琢痕迹。不是小说语言。

9、小说可以适当议论,也可以扯点闲篇儿,特别是写人和心理的时候。

仅供参考。

使用道具 举报

30
发表于 2009-11-30 08:36 |只看该作者
优点不说了。缺点,是写的太长,累眼睛。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北斗六星文学网所有文字仅代表作者个人言论,本站不对其内容承负任何责任。

Copyright ©2011 bdlxbbs.cn All Right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 

本站信息均由会员发表,不代表本网站立场,如侵犯了您的权利请发帖投诉   

平平安安
TO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