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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那片海
是这样,有一个深夜,NN突然提到了海。他说。
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小集市,每天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就会灯火通明的热闹起来。我搬来后的第二个礼拜,有晚睡不着,靠在窗口喝冰啤,无意间发现那里有人在忙活。隐约的还闻到些腥气。下午没什么事,特意绕过去转了转,发现那是个鱼市。再后来,睡不着的时候,会穿着拖鞋晃到那里,看到一些人从车上拖下一筐筐新鲜乱跳的鱼。问了人,原来离这个小集市不到半小时的路,有个码头。
NN说有机会你来一趟,我领你去看海。然后朝视频晃了晃不知从哪搞来的海螺。看上去,有两个巴掌那么大。棱角分明,颜色浅淡的在灯光下显出无所谓的神态。
我问,你那是哪儿?
NN说,你来不就知道了。
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个可以看到江的内陆城市。没事儿时花上一块钱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能看到国内唯一一条由西向东而流的江。但并不如外地人所假想的那样有气势。很多时候,站在新建的高架桥上往远处眺望,江风习习,也没有产生过烟波浩淼之感。煞是平淡。偶尔还会觉得,如果不注意保护的话,几年工夫就能望到头了。
可能这是种很私人的错觉。因为如果坐上去郊区的234路公交车,在经过一道与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一样有些年头的铁轨桥时,你不但能看到江面上来来回回驳动的挖沙船,还能看到非常壮观的波光粼粼的场景。八月处,我去乡下办事时打那里经过,为这个远景很是激动了一番。
从这个现象来看,我得老实的承认,我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几乎算得上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当然,重点在前者,小家。至于碧玉,那得看对方的意思。
NN说:你很一般。
我说:诚然如是。
关于我的封闭式生活,有一点很能说明问题。
有部法国影片,我忘了它的名字了。暂且不管这个。之所以记的,大部分原因大概是因为暗合了我一直以来想出去晃荡的野心。一家人每年夏天要去南部某个山里消夏,路途不算太远,可也不短。父亲发现了一条近道,能省去很多时间。只是那条近道必须穿过一家富户的庄园。在不得许可的情况下,父亲决定冒险。故事就此出彩起来。一家人悄无声息的翻过篱笆,钻入灌木丛中。拖着叮叮当当的瓶瓶罐罐。四处张望,迅疾的从花园的这头窜向那头。
时间的久远令一些细节有些脱轨。但大致没错。我很喜欢出现在镜头下被夏季的阳光烤得出油的柠黄色调。几乎是随时能出炉似的。那些花园正如《夜色温柔》中被女主人公穿过的花坛,开的极其茂盛而寂寞。同时音响部分响起在<偷香>中也有所闻的碎音:匍匐在繁花之下潮湿的黑土之上的虫鸣.
总的来说,远游似乎就该如此---小小的冒险背后的美不胜收.略带点紧张,刺激,和不安.很快,又被随之而来的宁静安抚,及至最终的沉醉.
或者说,与生活在别处同等意味的,风景总在远方的远方.
自NN提到海这个字眼后,我开始留心起与海有关的方方面面.
譬如说,色彩.
竟然发现NN的很多幅照片的背景是明亮的蔚蓝色.后来有人告诉我,海的颜色其实是多姿多彩的.尤其是在黄昏,远看过去,斑斓的犹如教堂上镶嵌着的彩色玻璃.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以为海就是蓝色的.至少就该是属于蓝色系的.无论是蔚蓝还是宝蓝,或是湛蓝,总归是BLUE.象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中无所不在的伤感.
你很难想象NN背后出现带有残酷意味的极为张扬的主教红,或者是<月亮和六便士>中描绘的充满原始欲望的肉棕色.
真的很难想象.就象难以想象海水发红.又不是在看埃及王子.
我记得有首歌的歌词是这样,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我第一次从NN那里听到时,并未注意到这句歌词.一旦将重心偏移到此,就失去了看海的兴趣.
也可能是因为在夜里呆的时间过久的缘故,我的眼睛对明亮的东西更敏感.尤其喜欢明暗对比强烈的,能给视觉以猛烈的冲击力的东西.喜欢长时间的凝视发亮的叶片,也很喜欢盯着烧的旺旺的木炭.那让我感到温暖,体温因此得以回升,而变的温暖.以至心情舒畅.
乌云等于没有阳光.阴霾统治世界,一切将暗淡无光,死气沉沉.包括你对NN的任何情感.从这方面来说,我的视觉系统仍停留在冷血动物的阶段.还有其他系统.
于是,我对NN说,等夏季来临.
等夏季到来,我会象法国片子里的那家人那样,穿过一片禁忌丛生的庄园,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看一片蔚蓝的海.
回来时,用烤的出油的笔调写个回忆式小说.
<那年夏天,那片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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