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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牛鲜花儿 于 2009-12-4 11:12 编辑
——记一场刻骨铭心的暗恋.
(一)
高中的生活是比较枯燥的,学习、考试、再学习。因为上的是省重点高中,班里的同学都是省内的各个乡中学考过来的。平时要在县城住校,周末或节假日要想回家都要做长途汽车。我家离县城55公里,在中途还有一个乡,春江就是从那个乡考来的。
春江是一个瘦高个儿、言语少却很幽默的男孩,给人的感觉十分清淡,不温不火,还很聪明。虽然心里知道回家要和他坐同一趟车,但是没真的一起坐过。即使如此,也觉得他比别人亲近些。
三年紧张的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要毕业了,我突然发现我迷上了春江。原来我自己一直不知道,因为每天我都能看见他,早自习、晚自习,我和他的坐位离得很近,其实他一直就在我身边啊。怎么?就要毕业了吗?就要各奔东西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很难过,甚至有些绝望。我不知道春江报的是哪个学校,我也不能去问他,更不能问同学和老师,那时候多封建啊!我按自己的意愿和考试情况报了志愿,班主任告诉我春江也报了那个学校。是真的吗?一线希望在我心底升起,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因为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尽管如此,毕竟报了同一所大学,还是心里有些安慰。
和大家照了毕业相,互相留了通讯地址就回老家等着了。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我想写封信给他,写啥呢?就没写。
(二)
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是别人转告我的。那天早上父亲从外面匆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纸条,是班主任的笔迹:“你已经考上了XX学校,速来我家取录取通知书。”“我考上了!”我没多说就直接坐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坐在车上我忐忑不安,没有奋斗过后终于达到目标的那种喜悦,满脑子都是:“他也被录取了吗?”。是啊,如果他也被录取了,那么他今天是不是也会来老师家取通知书呀?车快要到他家所在地了,他会不会在这儿上车?我紧张地望着窗外。没有,他没有来。
老师见到我后很高兴,夸我考得不错。说我们班有三个人考上了这所大学。我的心一蹦:“三个?”“是啊,有你、杨逍逍,还有春江潮水。春江比你们分高一些,上的是电子系,你和逍逍上的是机械系。都不错啊!”
老师下面的话我也没听清,不知道春江的通知书取了没有,我要不要在这里等等?这时候进来一个黑黑的中年人,不象是种地的,好象是个乡干部。老师认识他,是春江的父亲。“春江不在家,我来替他拿通知书来啦。”他们寒喧着,说着话。我失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赶紧告辞出来。
回到家后,家里热闹开了,给我做新衣服、新被褥什么的。我只想给春江写封信,问问他哪天去报道,要不要一起走。我知道这是很牵强的,不可能的,还是算了吧。就这样一直没有音讯。
直到大学报到后一个星期了,我才在校园见到春江。一个假期过去了,他好象更瘦了。其实一入学我就想去找他,就是没有理由。那天晚饭后,我和同寝室的同学在操场上散步,一抬头,看见他走过来了,和他的新同学一起。咋办?我要过去招呼他吗?越来越近了,我鼓起勇气看着他,心咚咚跳。
他走过去了,越走越远了,他没看见我。眼泪在我眼睛里打转,不能怪他,满操场都是新来的同学,他怎么能看清呢。可是我怎么一眼就看见了他呢?我相信他不是故意不理我,是真的没看见我。
(三)
春江终于来看我了,和逍逍一起来的,来看看我住的情况,问了问班级及同学的基本状况,象领导视察一样,局促而又紧张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来得很突然,我也没有思想准备,看着他也不知道说啥好,觉得还没有进入状态,他就走了。走时说:“我住四楼411,有事儿找我啊。” 原来春江和我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由于工科院校女生少,一栋楼的最上两层住女生,以下四层住男生,春江就住在我的楼下。
新的环境熟悉了之后,大家开始走动了。考入同一城市其他院校的高中同学都开始互相拜访。我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有活动,不是有人来看我们,就是出去看别人。当然,所有的活动都是跟着春江一起去的。在我的感觉里,逍逍就象不存在一样,我的眼里只有春江,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
眨眼间寒假到了,这是第一个假期。由于回家的学生多,火车站特意加了一趟车。春江哪天走呢?我没有机会问。我随同其他同学一起上了火车后,在车厢内巡视。哦,那不是他吗?他也上了这趟车!我摆手示意,他会意地笑了笑。
车很快到了我们县城,下车后一看,只有我们两个下车。因为这趟学生专列根本就不外卖票,我们短途的同学也没票,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没有票。光天化日之下,几个车站的警务向我们走来,把我们领进了车站值班室。
我不知道说啥好,只看着春江,等着他把我带出去,再晚了就赶不上回乡下的汽车了。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了,反正最后是出来了。出来后我哭了,他笑笑说:“哭啥,没事,走吧。”他没有拉我的手也没有拍拍我的肩,什么都没有。我想如果我长的成熟些、漂亮些,那天他会不会摸摸我的头发帮我擦擦眼泪?
(四)
几乎每天吃完晚饭回宿舍的时候,都能看见春江。走在楼梯上,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见面就一笑,什么也不说。
突然有一天春江找到我,说我们班考去北大的女生阿弃回来了,来看我们。“在哪儿?”我跟着他急急下楼,在他的宿舍里见到了分别快一年了的阿弃。阿弃长的很漂亮,是我们那个高中的校花儿,又是才女。一年不见,阿弃粘上了北大的一层光辉以后更加亭亭玉立、妩媚动人了。
老同学见面十分的融洽,一起出去玩、吃吃喝喝。因为有春江,我很快乐,也很热情,唯独没有想一想,阿弃为什么首先出现在春江宿舍。我没有那么想,是因为我觉得春江那样的男孩是不可能找阿弃做女友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阿弃走的那天,恋恋不舍地和春江告别,我傻乎乎地跟在后面,说实话真不是故意的。上了火车,我看见阿弃居然紧紧地扯着春江的衣襟,脸都快帖到春江的胸口了。我惊呆了,继而恍然大悟,转身跑出了车站。我想,那天春江肯定吻了阿弃,至少是抱了她一下吧。
后来,春江主动和我谈了这件事,说阿弃人不错,但是不适合他。“那么谁适合你?”我在心里问,没有答案,没有。
独醒客又来看我们了。独醒客是我们班考入这个城市另一所有名的大学的同学,人很精干,和春江关系很好,差不多每个星期天都来我们这里玩。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乎所有的同学包括我宿舍的姐妹们,都认为独醒客是冲着我来的,唯独我不承认、不知道、没感觉,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独醒客的情书。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的心里只有春江潮水。但是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我还小,现在学习重要,不想考虑谈恋爱。天知道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更起反作用,独醒客来得更勤了。每次都由春江陪着来找我玩,烦死了,但是可以借机和春江在一起。
大三一开学,春江就来找我了,这次我们谈了很多。他说:“独醒客是真的喜欢你,高中时候我们就看出来了。我看你们还比较合适,不如处处看。”“我不想谈恋爱,我。。。。”我只能这么敷衍着。他思索了一下说:“假如你喜欢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喜欢你,我觉得还是选择喜欢你的人,那样可能会更幸福。”
我惊鄂地看着他,难道他知道我的心情?他避开了我的眼神,逃跑了。
(五)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同学之间的互相拜访渐渐的少了,学习任务也越来越繁重了,和春江也就自然疏离了起来。在外校的、外地的同学偶尔还能通通信,互相了解一下情况。而近在咫尺的春江,我却觉得远在天涯海角,既不能给他写信,又不能经常见面,无从了解他的状况及内心世界。
独醒客还是照样来找我,而春江却常常以有事忙为借口避开。和独醒客是不是在谈恋爱我也说不清,我心里有的是春江,目光追随的是春江。尽管他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所幸的是每到国庆、新年等大的节日,我们在同一城市的高中同学都聚会,往往会玩上一个通宵。每到这个时候,春江和我总是充当东道主的身份,十分默契宛如是个温馨和谐的家庭。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很少、很短、很快乐!
和独醒客的交往无疾而终之后,我就在心里独守着春江,就象一个守节的小妇人,没有一个人能走近我的心。大学的同学们都认为我的对象是独醒客,高中的同学都觉得我的对象是春江潮水,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谁都不是。我不但没有失落感,反而心里满满的,觉得春江就是我的。
梦终于有醒的时候,毕业的日子又来了,无情地来了。我去哪儿?他能去哪儿?那时候大学毕业还必须服从分配,况且即使可以不服从分配又能怎么样呢?他从没问过我想去那里呀。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要彻底分开了,象考入同一所大学这样的幸运事不会再有了。
有一天我在操场上碰见春江,我问他分去哪儿了?他说:“去N市,我哥哥姐姐都在那,单位也定了,是N市XX局。”我无言,这是他的选择,和我无关。“你呢?”他关切地问。“我啊,留在本市,进了工厂。”“哦,好。”后来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听同学说他混成了流氓,又有同学说他混成了大老板,还有人说他白天使老板晚上是流氓。都没有考证。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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