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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观园里烧纸的丫环
这个丫环实际上是唱戏的女孩子,贾府有个戏班,因为国孝,此戏班解散,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就分别有了新的主人,藕官被分配在林黛玉的潇湘馆充当丫环。藕官在大观园里烧纸,是贾母明令禁止的,因此,当藕官的烧纸行为被一个管事婆子当场抓住,这个婆子要抓住藕官去见管家奶奶们。
贾府禁止奴仆们烧纸,而主人们到清明节,贾琏却派贾环等人到铁槛寺去烧纸,因此,宝玉认为藕官是值得同情的。主人的特权,当然是难以改变的,像凤姐,为了她的女儿能够睡得安稳,就派人到大观园中去烧纸,因为《玉匣记》中写着:病者在东南方得遇花神,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南方四十步送之,大吉。凤姐看了这几句,就为女儿烧了一份送祟,当然,乖巧的凤姐同时也为偶染微恙的贾母烧了一份五色纸,这样会显得她很孝顺。
就在藕官与这个婆子紧张对峙的时刻,贾宝玉这个女孩子们的大救星来了,宝玉编了两个谎言,帮助藕官走出了困境。宝玉的第一个谎言是说藕官烧的是黛玉的字纸,婆子不信;后来,宝玉说了另一个更为曲折婉转的谎言,宝玉说:“我梦见杏花神向我要一挂白纸钱,但是,要求我找一个生人来烧纸钱。于是,我向林姑娘借来丫环藕官,求她为我烧纸。如今你这一闹,我的病加重了,老太太回来,看你怎样向老太太解释这件事。”这个谎言将婆子吓坏了,此时,她也不抓藕官了,连连向宝玉救饶,一场因烧纸而引起的纠纷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藕官是一个女子,她是为另一个女子烧纸,而这两个女子间并不是友谊,而是夫妻之情,这是为什么呢?藕官唱小生,而药官是唱小旦的,因此,藕官一直将药官当作妻子看待,当药官死去之后,藕官就年年为药官烧纸。由此看来,藕官实在是一位性情中人,不愧是林黛玉的丫环。后来,王夫人抄检大观园,藕官等唱戏的女孩子被王夫人赶出去。藕官与芳官等人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要求出家,可怜藕官,竟然被地藏庵的尼姑圆心“拐”走,其命运着实令人感伤。从她为同伴烧纸一事可以看出,她跟那些唯利是图、有奶就是娘的人是大相径庭的。
宝玉对于丫环们向来是同情的,不过他并不赞成烧纸这种祭祀方式。烧纸是一种仪式,在人们崇拜火焰的心理支配下,烧纸起到了沟通阴阳两界的作用。不过,宝玉的清水鲜花的仪式更真诚。宝玉认为烧纸是“后人的异端”,他强调,在神灵面前,“诚心”是最重要的,形式倒是次要的。他说,他时常焚香,别人却不知他心中所思,只有他与神灵知道,因此,这就是很真诚的祭祀了。只要态度真诚,祭品是清水鲜花甚至是荤菜都无所谓,可见,宝玉认为祭祀是内容大于形式的。
烧纸其实是人们摆脱精神痛苦的一种仪式,不过,现代人的仪式越来越简化,就像人们习惯吃快餐一样,这或许是大势所趋,或许也是现代人失去精神家园的一种表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