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农历九月十三,子夜时分。
月渐圆。无风,树静立。归鸦栖。
长街清冷,长安城一片寂静。
正是杀人时光。
雪佛兰铁骑疾飙,车身锃亮,车灯刺破苍穹,如两道怒芒。
药少侠脸沉如水,抿唇如刀。一双剑眉下两眼微眯,射冷冷两道寒芒。
人俏如虹疾驾似龙。贵胄世家子,弹铗着轻裘。
出将入相,方为栋梁。药少侠正是文武双修。晨读圣贤书,夕练筋骨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刀枪剑戟样样精通。栖馆国子监,为长安梨园馆太学士,尊似翰林。
忽地,药少侠笑了。
空旷大街本无行人,雪佛兰快疾驰过,路直无隐。
可此时车灯掠处竟然有人。
于是药少侠笑了。
贱民。
那人骑着一辆廉价电驴,很明显,乃谋生晚归的贱民。
长安天道,素由吾辈纵横。凭尔小民亦敢争锋?
药少侠笑了。怒极反笑,畅笑。
轰鸣乍响,车翻人飞。药少侠果然好手段。
绝尘而去。
且慢!那人似乎未死。
竟然未死?未死。
那女子尚存地上扭曲,呻吟。
药少侠怒了。大怒。
她竟敢不死?!传扬开去,学艺不精,吾面目何存?
也罢,且让世人看看,梨园馆太学士之纤手,不是只会捧箫弹琴。
出刀。刀是好刀,鱼肠利刃。
果然好刀!手起芒隐,钻胸而入。
血光乍迸,如蓬开数朵艳丽血花。
小女子还没死。
口出弱弱哀号,双眼一瞬不瞬望向药少侠,哀求哀告,哀婉哀怜。
民妇竟尔敢不死?
药少侠大恚。暴怒。
眼暴凶光,颈暴青筋。
刀势如风。
一刀,血标。一刀,血喷。一刀,血溅。一刀,血流。一刀,血缓。一刀,血滴。
民妇身扭,身挪,身曲,身静。
眼神由哀至怨,由痛变淡。
还在盯着他看。
药少侠又笑了。
再一刀。
血已尽,唯泛淡淡血沫。
眼睛终于由淡到暗,渐渐息灭。
药少侠拭刀,在尸体上。
转身,归驾。
雪亮车灯刺破苍穹,轰鸣疾驰。
长安侠少挟宝刃,深秋子夜杀人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