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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9-6 09:08 编辑
一只胶鞋 踏上了朝鲜的土地,真是满眼荒凉,燃烧的烟雾再也不是轻盈秀丽的炊烟,而是残垣余火。很难见到一个群众。也许这里离前线还远,上级为我们找了一家农舍驻宿,因部队太多,不得不等待前边部队走了再走,否则拥挤敌机轰炸增大伤亡。我们遵照朝鲜民俗,进门脱鞋,将鞋放在门外。第二天早起床出门一看,坏了,一只鞋被“猫狗”叨走了,只剩下一只咋个穿?行军打仗,第一重要的是鞋呀!算了吧,“叨走”有啥法,认倒霉,那一只也不要了。好在发给我的两双新鞋还未动用。后来他们告诉我,那只鞋是老乡偷走的,偷一只你不怀疑,另一只你无法穿,只好扔掉,他就拣去配成一双。真聪明过度了,也太过份了。
脚上的血泡 这时战线已推进到三八线附近,离前线还有一千三百多里,我们首要任务就是赶赴前线,为了躲避敌机的轰炸,我们全是夜间行军。每晚要走七八十里,白天分散休息,不能烧火冒烟,怕敌飞机发现,只能用凉水渗和炒面充饥。在第二天的行军中,我的左脚打了胡豆大一个泡,我逮到就扯了。这下可弄遭了,撕破的脚泡感染了,肿的老高。队长说:“脚上打了泡,用针挑破穿上马尾或头发,里边的水就顺着马尾丝流走了,两天就好了,你撕破咋个行呢。”他找卫生员给我上了消炎粉包扎起来,但弄得鞋也穿不上,只能靸着走。一拐一拐地走呀走呀,终于掉队了,慢慢地后边部队也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路上空旷无人,天很黑很黑,路两边的山上和丛林中,敌人的特务不时地打着信号弹,我真像一只离群的羔羊,又凄凉又害怕。这时我才更加体会到集体的温暖,我多么想一个个的战友呀!我决不能掉下去,我是一名战士,我要赶上部队。我咬了咬牙,自已死劲踩着地对自已说:“看你有好痛,看你有好痛!我就不怕,我就不怕!”说来真怪,脚也不怎么痛了,走起也轻松了,终于在天亮宿营前赶上了部队。大家见我归来,都高兴地迎接着我。我心里也为战胜困难而高兴。在最后的十多天里,似乎越走越有劲,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总是那样喜悦和活跃!
这次入朝部队较多,整整一个兵团,十多万人,那是瞒不了敌人的,虽然我们采取了夜间行动,但敌人还是不停地轰炸袭击。在第五天的行军中,我们炮连遭到了敌机的袭击,牺牲了两个同志。一个饲养员冒着敌机扫射,抢救出驮弹药的骡马,当场给记了三等功,团首长命令我们宣传队去为他贺功。在白天宿营时也遭遇多次敌机盲目袭击,因是盲目也未造成更大伤亡。但行到八九天时,由于营养不足,一些同志得了夜盲症,到了晚上就看不见了,那可苦呢,让人牵着走,高一步矮一脚,踢踢跘跘,常常摔的鼻青脸肿。有的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一头碰到前边的人才猛的一下清醒过来。
在夜行军中,我看见了不少的城市、村庄被毁,有一夜晚经过一座城市,穿过时走了很久,到处是殘垣断壁,一些老人和婦女儿童坐在瓦砾中,脸色凝重,没有眼泪。他们的坚强深深印在我心里,让我崇敬。
连续十四个晚上的行军后,到达了指定的集结地伊川。这是部队所带的炒面己经吃完了,后勤的同志在朝鲜劳动党的帮助下,不知从那里借了几草袋(朝鲜没有麻袋,粮食全用草袋装)玉米。煮成玉米饭每班分一盆。在老兵带领下,我们也去采摘一些野艽菜,灰灰菜、扫帚菜充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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