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1-5-28 15:11 编辑
端午拾梦
斜风细雨中，柔柔的柳条载着浓浓绿荫在清亮的流水间飘拂。流水流着，时间淌着，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端午到！仰望被雨水洗刷得黛蓝的天宇，那满天星斗，一弯新月，散发出梦幻一般的光辉，把我的思绪拉回到悠悠流逝的童年岁月……
一 红花草漫漫无边，老黄牛拉着犁翻出一道道黑色的泥沟，布谷鸟温暖的叫声在原野上回荡。母亲说：“明天就要过端午节了，去摘粽叶么？”我兴冲冲地挎上竹篮跟着母亲到了屋后的小山坡上。一丛丛粽竹长得非常茂盛，叶子被五月的雨水冲洗，绿得像无瑕的翡翠。风吹过，清香阵阵。母亲的手灵巧地在叶丛里穿梭。我把篮子里的粽叶整理成一叠一叠的，再用绳子扎好。得空时趁着母亲不注意，调皮的我就抽出一两根还未舒展的粽叶，当袖箭甩到半空中，感受飞翔时的自由快乐…… 父亲见我们摘粽叶去了，就开始准备粽绳。他取了根刚长成的嫩竹子，轻巧熟练地用刀劈开，一翻一卷，就撕成了一根根细细长长清香透明的粽绳。又把糯米洗净，焖好一锅红豆，等着母亲回来包粽子。 午饭过后，我总是自告奋勇地将粽叶洗好。母亲总是用大大的铜盆盛了糯米和红豆，拌匀，再加上一点点用稻草灰和盐泡出的水，又整理好如丝的粽绳、调勾、几根筷子还有那黑亮的剪刀。每逢这时，隔壁的几位大婶也就一齐过来，她们有说有笑地就开工了。坐着看母亲包粽子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两张粽叶随便一翻一卷，就成了一个精致的小绿斗儿。装满糯米，用筷子轻轻地插紧小斗里的糯米红豆。用手捏住小斗儿的上部一折，紧接着手口并用，拿起粽绳左绕一下，右绕一下，一个粽子就扎好了。我问母亲：“为什么要用筷子把糯米插紧呢？”母亲说：“这样才能让扎出来的粽子更紧，吃起来味道才更香啊！”母亲扎的粽子从来都是五个一串五个一串地连在一起，问母亲，母亲笑着说，这可代表着“五福临门”呢！坐在门口的墩子上，听着她们开心的说笑，看着她们轻柔灵巧的动作，就禁不住跃跃欲试地跟着包起粽子来…… 做完晚饭就开始煮粽子，灶里烧上红红的旺火，等锅里的水开了，就把粽子放进去煮。这时可一定要把锅盖盖好，不能漏了热汽，要不粽子就会半生不熟的。因此，母亲就用大大的铜盆装满了水压在锅盖上。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烧开了，粽子那诱人的香味随着热腾腾的白雾洒满家里的每个角落。好想尝个鲜啊！可母亲总是说还要再煮些时间，还没熟透呢。 我依着母亲坐在灶前，一个劲地往灶里添柴火，暖暖的火苗映得母亲的脸红红的。焦急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我却睡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把我抱到了床上。温暖松软的棉被里，我甜甜地睡着了。梦里似乎也闻到了粽子甜甜的香味…… 二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从窗外溜到了床前。扑鼻的清香直入肺腑——可这不是粽子的香味呀？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瞄到了插在床头的艾蒿和菖蒲。艾蒿绿绿的，泛着一层白白的绒毛，象是京剧舞台上的马鞭；菖蒲绿得发亮，长长的叶片象发亮的软剑。那时可不知为什么要摆上这两样东西，只觉着好玩。于是挥动“马鞭”，舞起“软剑”，兴奋地在床上练起武来。晨风中，这是何等的威风啊！走出家门口张望，每家每户的门框上都插着艾蒿和菖蒲呢，衬着红红的对联，真的好美！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端午那天插上艾蒿和菖蒲不仅可以避邪，可以迎来吉祥如意，从医学角度上分析还可以避瘴气呢。每年的端午，母亲都要在我的床头插上清香扑鼻的艾蒿和菖蒲，现在想想，那是母亲在为我祈福呀！ 一过午时，到处挂着的香草就该收起来了。年复一年，母亲都清楚地记得这个规矩。把它们收起来后扎成一把，虔诚地用这个散发着清香的把儿把房里的每个角落扫得干干净净地。现在想来，这又何尝不是母亲对全家默默无言的关爱与祝福呢？ 三 一挂挂鞭炮相继在山村里噼噼啪啪响起，寂静地山村顿时热闹起来。空气中满溢着炮竹好闻的硝烟味，厅堂里那张油漆斑驳的圆桌上，摆满各种诱人的食品——红得抢眼的鸡蛋垒得高高的，碧绿的粽子堆成小山，蒸得熟透了的大蒜子在盘子里躺着像是晶莹的珠子，点染着红圈圈的包子热汽腾腾。鱼啊，肉啊都满满地摆上桌了，这可是平时很少见的哟。就连豆腐在这天也显得更加油光滑亮，炸得焦黄的皮面上浇上香喷喷的酱油，再洒上些绿葱，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乳白香甜的米酒倒在白底蓝花的刀字碗里，看着大人一饮而尽的豪爽，心里想这可不知多有味呢？便忍不住悄悄地溜进厨房，揭开那口黑色酒缸的盖子，偷偷地抓上两把酒糊吃，又甜又香，真是过瘾啊！可红透的脸却在无意中泄露了所有的秘密……不过，过节的这天大人是不会责备小孩的，只是惹得他们哄堂大笑罢了。而我，还在大人们的笑声里偷偷地咂着嘴边的余香呢…… 饭后，母亲为大家泡上一杯新茶。大大的茶缸里，鲜绿的茶叶被开水冲得上下翻卷，清亮的泉水也一下子被茶叶染成浅碧色，浅浅抿一口，顿时满口留香，泌入心脾…… 石榴花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在枝头低吟浅唱，一年又一年。转眼，又是端午了！远在他乡的我，望着夜幕下的新月，耳边依稀听见母亲的呼唤如流水流过，那些温馨的片断，那阵淡淡的清香，静静地在风中飘散，自由自在地在梦中流淌…… 我疲倦地在想念中进入梦乡，晶莹的泪花挂在眼帘上。当月光洒遍故乡，我不禁在梦中呢喃—— 家中满头银发的老母亲啊，您可否安康？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5-28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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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香甜的米酒倒在白底蓝花的刀字碗里，看着大人一饮而尽的豪爽，心里想这可不知多有味呢？便忍不住悄悄地溜进厨房，揭开那口黑色酒缸的盖子，偷偷地抓上两把酒糊吃，又甜又香，真是过瘾啊！可红透的脸却在无意中泄露了所有的秘密……不过，过节的这天大人是不会责备小孩的，只是惹得他们哄堂大笑罢了。而我，还在大人们的笑声里偷偷地咂着嘴边的余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