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早春,可中越边境的莽莽丛林中却兀自蒸发出浓厚的闷热。
丛林深处密不透风,大树们茂密的的枝叶层层叠叠亲密交缠着,几乎遮住了阳光。侥幸钻过缝隙的则被撕裂成一缕缕的光带,昏昏乎乎地飘挂在昏暗的林间,在附地的藤蔓野草间洒印出一团团奇形怪状的光斑。密林中弥漫着一股股带着腥味儿的浓烈腐植气息。
林中静悄悄,各种不知名的鸟们也似乎睡去了,只偶尔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啼鸣宣示着他它们的存在。
忽然,鸟儿们听到一串急促的、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几只鸟机警地伸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吵醒它们好梦正甜的不速之客:一行五人,穿着迷彩服,正一言不发、急急穿过它们的领地,向前方疾行。看来,不象是冲咱们来的!鸟儿们放了心,展展翅,或继续做梦,或自顾觅食。
这是一支小小的侦察兵分队,前去执行勘察、测绘地形的任务。杰崽他们五人差不多是在机械的急行着,这该死的密林!地图上短短的一条细线走起来竟是这样艰难!一路上的藤蔓交绕拦路、荆棘挂体虽没什么大碍,可为了应付它们也着实费了不少时间。陌生的密林中好象隐藏着无数危机,提醒着他们高度警惕。有时前面“忽刺”一响,灌木晃动惊鸟飞起,五人就会闪电般散开,迅疾扑向就近的树后、石边隐蔽,端枪备战。但却发现往往都是一场虚惊:一只野獾或猢狲正惊慌逃去。于是又爬起来继续前进。
最难忍的是渴:带的水早喝光了,沉闷的空气、急急的步伐让汗液变成了一层粘腻的浆。一开始,舌头添着干裂的嘴唇都感到木木的,慢慢那渴真窜喉管,撕扯着要燃烧。
黄昏降临,林中慢慢朦胧起雾霭,不时有鸟吱吱叫着归巢,气温也渐渐凉了许多。终于,天完全暗了下来。
正准备宿营,忽地,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这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汩汩流水声!
寻声转过一道坡,一股心旷神怡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清冷的月光下,一溪清流映出幽幽浅淡的暗光,那水,那清清亲亲的水正缓缓流着!五人如闻号令般一起扑去,一个劲儿掬起一捧捧清凉浇脸,啊!那难言的舒坦直爽入骨髓沁透肝肺,再一起埋头去喝,真是甘洌无比!人生美事,以此为最!不由咕嘟咕嘟灌了个畅快。心满意足后,五人就近依树而息。
或许,梦见了远方美丽可爱的女友?正温柔地轻轻抚着他们疲惫年青的脸?五人在酣然中都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第一声鸟鸣刚刚响起,军人的警觉已让他们依次醒来,到底,任务在身,这可是战争时期。
临行时,因实不舍这一溪甘甜清洌的好水,他们诀定小小地奢侈一下:痛痛快快洗了脸再走!借了淡淡的晨曦,五人走向溪边掬水洗脸。咦?不对,这是啥玩意?水边正游着、爬着一条条一公分左右肥肥白白的:蛆!并且,水里分明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腐臭。
抬头一望,前方七八米处是一道不足一米高的石坎,溪水正漫过石坎流下:上面似乎有着一个小小的潭。
五人跑近一看,无不大大吃了不止一惊:果然是一个小潭,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脑袋只剩下一半,这半边颅骨已空成了一弯半圆,里面的脑组织早已不见,整个尸身爬满了蛆,正散发出曛人欲呕的恶臭。老天!这水?这就是我们昨晚赞不绝口享受无尽的甜水?!可昨晚却真的是甜爽之极啊!
五人都有呕吐的欲望,但却谁也没有真的去吐。木木立了一会儿后,一起转身默默启程。密林中又响起一串急急却又谨慎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