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魔皇2011 于 2011-7-8 09:27 编辑
先说个引子,《世界名画家列传》一书中曾提到两个掌故,荷兰大画家伦勃朗受雇画了几个城管执行公务,不知何时被人称为《夜巡》,后来还有人煞有介事的讲述,其表现夜晚情景如何有立体感如何神乎其技,再后来有人指出谬误,画面经过清洁处理,清除污垢,人们才知道原来伦勃朗画的是白天的情景。另一个说的是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年代久远,画面光泽暗淡,出现龟裂,于是一些“专家”开始运用所谓的高科技修修补补,结果越描越黑,后来又来了一批专家进行补救,给画面上了一层厚厚的光,说是保护剂,书中嘲讽道:这些假内行不停地折磨这这幅画。最终还是一名化学家破解了达芬奇自制的颜料的配方,才算找到了补救的门道。
鲁迅先生就如一幅名画一样,时移世易,渐渐隐没到历史深处,还原其本来面目也是不小的难题。首先是提出拿来主义的鲁迅被政治人物拿来为己所用,推上神坛,毛祖“三个家,五个最”的定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过以前面说的美术来举例,西洋绘画中要立体地摹画一个器物,应表现几个部分,受光面和背光面,两个部分之间是一道明暗交界线。一个器物如果不能体现这几个部分,立体感便无法形象的凸显出来。神坛上的迅哥儿,法相庄严,闪耀着革命者的道德光芒,一时关于鲁迅的文字汗牛充栋,可惜这革命家的灿烂光焰遮蔽了其内在的瑕疵,这神坛的高度,阻碍了人们对真实鲁迅的解读和亲近。特殊的政治环境和文化氛围成了鲁迅和读者之间的厚障壁了。
接下来是告别革命逃避崇高的改革年代,林贤治、余杰和摩罗等人异军突起,展开对鲁迅文本的深度解读和阐发,重提国民性批判(摩罗后来倒戈,对鲁迅反攻倒算,这是后话不提)。可惜,他们把鲁迅扶下政治的神坛,却又推上了思想的圣坛,他们清除了鲁迅身上厚重的革命外衣,又给他戴上圣徒的光环,他们常用词是“悲悯”“担当”“绝望”等,鲁迅以悲天悯人的圣灵形象峙立在圣坛上,没有一个缺点,没有一处瑕疵,这些家伙没死活地给他脸上涂抹油彩,然而,这样一个在高洁纯粹的鲁迅委实让人不敢亲近,毕竟世俗世界能成为圣人的微乎其微,其结果是余杰之流“挟鲁迅而令诸侯”,鲁迅成了他们衡量群伦的道德标杆,“余秋雨你为何不忏悔?”就是他们的杰作。
近日,我阅读收藏夹中仲达先生一篇关于鲁迅的文章,他针对作家虹影对鲁迅的质疑,虹影认为鲁迅是个失败者,学医、学问、婚姻、革命几个方面一无所成,是个失败者,故此鲁迅以阴鸷的眼光看待人生社会,仲达兄为此提出作为失败者、作为绝望者的鲁迅的概念,但我看来依然是将之林、余的旧论,仲达更是认为当世没有几个读懂鲁迅,这就完全将鲁推入不可知论,怕是迅哥儿本人也未必同意。还原鲁迅,最好不要为尊者讳,对于鲁迅人格品质上的不足,不应刻意回避或指鹿为马,而应正确看待其自身的诸多负面瑕疵,极端一点不妨说应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鲁迅,了解他的柴米油盐,了解他的七情六欲。罗丹说过,他的雕塑不过是发现石材中的艺术形象,他不过是将她释放出来而已。我相信,一个有缺点有劣迹有阴暗面的鲁迅,其人性思想中的光辉一面才能够更全面立体的得到最大的彰显。
二〇一一年六月二十八日于雅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