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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以色列
高铁出事后,我更不敢坐火车了,于是,周末去长沙,我仍然是开车去的。
在长沙办完事,有了空暇,我突然想去常在网上和我掐架的大秃的山庄里转转。于是,在GPS上按冰山雪告诉我的坐标方位定好目的地后,便信马由缰地朝衡山去了。约两个多钟头,我的车便停在了大秃的山居门口。我猛按了两声喇叭,只听有人“嗵嗵嗵”的从木板楼上跑了下来,嘴里还直喊:“来了,来了!今天优惠,小螃蟹只卖137半斤了!”
我落下车窗,大秃一看是我,吓得连忙“咣”的一声关紧楼门,又调头跑上二楼,从走廊立柱后探出半个秃头,扫瞄了半天,见只有我一个人下车,他才喊道:“柳,柳二,就,就来了你一个人?”
“哈哈,老子来转转,又不是来打架,还带许多人来干啥?”我没好气地答道。
“嘻嘻!那,那你,那你把车开远处树荫下去停着。”
见我停好车,果真是只身一人、赤手空拳地走了过来,大秃这才下楼开了门。他看看我,又看看远处的车,问:“你,你没忘记拿什么吧?”
“没有啊?哦,对了,我是临时想过来转转,也不知道你是否还在,所以没给你带礼物,还请....”
“没带没关系,没关系。”大秃边嘟囔着,边引我进了堂屋。落座后,大秃递给我一把大蒲扇,又屁颠屁颠地端来了一盘青皮毛梨子和一壶粗茶。我咬了一口毛梨子,酸得倒牙,连连呸了几声,扔了。
“没有烤红薯吗?”我问。
“嘻嘻!外行!现在哪来的红、红薯?”
“哦,还没到季节啊?是这样,我呢,虽然没带礼物,但给你带了点儿钱,你呢,就按接待普通客人一样,该收多少收多少,给我弄点稀罕物事尝尝,多余的钱,就留给你当礼物了!”说着,我扔过去一个大信封。大秃接过去,暗暗捏了捏,便笑容满面地别在了裤腰带上,笑道:“嘻嘻,那,那今晚就给你弄点红焖螃蟹、竹笋石蛙?”
“石蛙可以,你卖的那个什么螃蟹,就算了!太小,我怕塞牙。”
吃罢晚饭,已是月上树梢。我俩便在楼前院子里,吹着习习晚风,聊起天来。
这时,大秃裤兜里那个一直响个不停的小收音机里,传出铁道部对遇难旅客的赔偿由19万提高到了50万的新闻。大秃眨巴眨巴绿豆眼,惊叹道:“妈呀,听,听!50万呀!前几天,村东头的李驼背被合作社的拖拉机轧死了,才赔了4万5!看来,上吊还是得找棵大树哦?”
“咦?怎么这次报道没说‘目前遇难者亲属情绪稳定’呢?”我奇怪地问。
“都赔50万了,肯定稳定了噻!”大秃那肯定的语气,好像他就是遇难乘客的亲属一样。
“赔多少万是另一回事,关键是应该有个好的态度,有个各地一致的合理赔偿标准!”
“就是!李驼背才值4万5,合着1斤才400来块。”大秃愤愤不平地嚷着。
我摇着头道,“我们的官员,出了事故、造成伤亡后,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人,是人性。应该考虑如何使受难家庭得到合理抚慰,而不是把百姓视为刁民,连赔偿都没有统一标准,组织专人讨价还价!”
“嘻嘻,啥,啥叫人性?”大秃挠着后脑勺问。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几年前,有个叫以色列的国家,首都发生了一起公交车爆炸的恐怖袭击,死了十来个人,其中,就有两名中国去打工的福建人。以色列政府立刻与中国领事馆联系,协商赔偿事宜...”
“又不是人家政府干的,可以不赔吧?咱村张寡妇的儿子,前年被罗疯子拿石头砸死了,政府不仅没赔钱,连罗疯子都没被关起来呢!”大秃觉得不可思议。
我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断我,然后继续说道:“但经过中国领事馆核实,这两个福建人是偷渡客,属于非法入境,于是不再配合以色列方面了...”
“这下人家政府有理由了噻!”大秃又插嘴。
“后来,以色列政府经会议讨论认为,凡是在以色列国土上无辜死亡者,政府都有责任对其负责。至于偷渡与否,那是另外一回事。会议决定,对两名死难的中国人一视同仁地按国民待遇善后。会后,以色列政府派专人到福建,找到两位打工者的家人,提出了抚恤标准......”
“是,是多少?起码50万吧?”大秃眨巴着绿豆眼,又插嘴,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不,是70万,美金!人家是这样的标准:父母健在的,按每月1100美金的标准发放到去世;有未成年子女的,也按每月1100美金的标准发放,直到成年;有妻子的,则按照每月1700美金发放到去世。后来,死者家属要求一次性支付,以色列政府也同意了,所以,最后是对每位死者赔偿了70万美金,而且,所有相关的调查费用,全部由以色列政府承担。”说到这里,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顺便拍了拍大秃一直张着的那张大嘴。
大秃收起下巴,抹了抹嘴角,问:“以、以色列对打工的都这么好?”
“是呀,人家是这样对待偷渡去打工的人的:没发现,你就打工;发现了,政府买票送你回国;死了,按本国国民标准抚恤。拿人当人看,这,就是人性!前些年,一个以色列游客在云南丽江虎跳峡落水失踪了,经中国方面搜救未果,为此,以色列政府派专机来丽江,带着专业的搜救设备和一支搜救队,并高薪雇佣中国人帮忙,沿江进行了几百公里的拉网式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持续了一个多月.....”
“白费劲儿,早不知被水冲哪里去了呢!这里蚊子太多,咱进屋歇着去吧,明天你还要赶路呢!”大秃打着哈欠,起身端起了椅子,我也只好随他回到楼里。
半夜,我出来上厕所,听到楼上大秃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你烦不烦呀?都啥时候了,你也不睡,还以色列、以色列的唠叨啥呀!”哈哈,大秃肯定是在对谁学舌或说梦话呢!
回到武汉后的第二天,我突然接到大秃的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悄声问我:“柳二,你,你门路广,能托人帮我偷渡去那个什么以、以色列打工啵?”
“这事儿啊?你找昊哥去吧!”我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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