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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细腻,那严谨,那亲切
——新加坡游学札记之九
西歧
虽然不是实业界人士,但听到主办方安排了拜访参观新加坡横河电机亚洲有限公司,还是有一种兴奋的火苗蠢蠢欲动。这是一家国际顶尖的大型跨国企业,大本营在日本,非常牛,被誉为全球“工业测量、自动化控制、信息导引”三大系统设备研发与生产的领跑者,其产品的市场占有率为世界第二。参观这样一家单位,千载难逢,一生难得。俗说“隔行如隔山”,却或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定也会有大收获。
白领、蓝领与CEO、CFO,科室、车间与车队、仓库,会堂、食堂与停车库、健身房,整个公司就在一幢大厦里。与脑海中的大企业概念完全不是一码事,外表看去,就是一幢普普通通的高层写字楼。全公司拥有员工600余人,其中一半是生产工人,三成是研发人员,公司月完成1至1.5亿美金的订单产值,利润是个商业机密。
到达公司门口,等了约三分钟,但见一位长袖领带、脖悬胸牌、已临花甲的华裔男子大步流星往出迎宾,一面俯身与大家一一握手,一面频频自我致歉。我们的助教LiLi小姐见之,急急趋前,作彼此引介:“这位便是此家公司的总裁赖涯桥先生,他是日本国立一桥大学经济学硕士、东京大学研究生院中日近代化比较学硕士、新日文化交流协会会长、南洋客属总会副会长、南洋理工大学顾问兼客座教授。”“他们是江苏常熟审计税务研修团的全体团员。”“新加坡是个契约国家,最讲守时,现在是9:00整,赖教授恰准时。”LiLi小姐话音方落,赖涯桥先生道:“非常欣喜,今天可以接访来自伟大的古代艺术家黄公望故乡的朋友们,这一阵子,《富春山居图》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合璧展出,轰动了华人社会、也轰动了全人类。常熟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更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我喜欢黄公望的山水、严天池的清音,柳如是的柔侠,王叔远的精微……”
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常熟是个小地方,即便在国内稍远的外省提起,你得到的,也通常是外省人的一脸惘然,“常熟?哪个省的啊?”这里是他邦异国哪!常熟的种种美好、就连一般常熟市民也不大清楚的《核舟记》中记述的王叔远的事迹,他都能出口滔滔,如数家珍,莫非,他在常熟待过一阵子?
拜访活动的间隙,我终于忍不住,向赖教授提问了这个蠢之又蠢的问题:“赖教授,您是哪年离开常熟的?”我入乡随俗,唤他教授——我注意到,在新加坡,人们不喜欢唤职衔,即便是国防部部长黄永宏,课件资料上写的也是“黄永宏医生”,不像我们国内,我分明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偏有人大刺刺地当众喊你“西局”、“西主任”,弄得你浑身不爽。赖教授笑了,道:“我到过好多好多次苏州,因为那里有我们的一家合资企业,但我从没去过你们常熟,待有机会,一定会来走一遭。”憋不住,我顺便又问了第二个蠢之又蠢的问题:“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为何不多占一点地皮?新国国土资源稀缺,土地升值空间无限……”其答:“一家真正办实业的、对社会有责任感的企业,绝不会为了土地升值而去占用更多的土地,那样会分散你的主业精力。追求占地产值率,就是追求绿色环保。”想:国内的炒地皮热潮,怕一时不会平复。想:赖教授关于常熟的种种,是烂熟于胸还是刚刚急补?事后得知,赖教授是第三代新加坡人,前半生在日本谋生,从未在大陆长期居留。
赖教授亲自引路、亲自讲解,我看到他对流水线上的每一个工人都非常熟识,与这人讲英语,与那人讲华语、马来语、印度语,谈笑风生,他给我们讲解,常常引用孔子、孟子、罗贯中、曹雪芹的语录,引用最多的是毛主席语录,娓娓道来,深入浅出。
……参观完产品阵列厅、研发中心、车间流水线,最后来到培训演讲室,赖教授先让大家仔细观察眼前的这些课桌。桌子的式样,极其普通,极其简洁,只四条腿上都安装了轮子,桌面底下安装了可以调整桌面高度和角度的调节器。他开始讲解:大家动手,只要几分钟,我们就可以改变这培训室的格局,一调一转,这些条状的独立课桌,马上就可以变成圆桌、椭圆桌、阶梯桌、冷餐桌。高品质的管理,与之同理,就是要追求最简洁、易切换、多功能。我们的一线操作工都是多面手,不仅仅是生产线上的一个节点,一人能胜任多个岗位,甚至能够独立完成一个产品的所有生产工序,能够灵活应对多品种少数量的客户订单,当然也能自如应对创新产品试制与生产的要求。我们的生产操作台,大都是带有四个轮子的小推车,竖着时是运输工具,可以在自制的轨道上把在制品由上道工序传递到下道工序,横过来就是操作台,可以在这个台子上完成本工序的操作。我们原材料仓库与生产设备的布局,按“U”字形和“二”字型排序部署,杜绝一切多余的厂内物流。我们的新品研发,秉承“无限贴近用户,创造用户需求”理念,力求产品在行业内永葆绝对的技术优势。我们的营销不以价格为导向,而以价值为导向,保证了产品的利润点,从而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研发,形成企业的良性循环。以上这些,便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写到此,我还在想:赖教授关于常熟的种种,是烂熟于胸还是刚刚急补?想,作为大型跨国公司的总裁,倘在国内,会不会连与我们照一个面也不屑?
201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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