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1-9-11 00:53 编辑
文/归隐宋朝
对一个中年人来说,我已经习惯了那种从容、淡定的生活态度,也基本上做到了宠辱不惊,平和宽忍,但总会有一些时刻、一些情感,再次掀起波澜,搅乱思绪,甚至让我一度不能把持自己的心态。我们经历了这个年轻的共和国大部分的苦难与艰辛,体会到了这个民族的坚强和耐力。近几年,有人把小到一个人的处世观,大到一个民族的特性归列为文化属性,认为这种文化属性甚至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和一个民族的走向。文化属性的强与弱直接影响一种文明是否会被另一种文明所取代与融合,一个民族的消亡与发展也与各自的文化属性有关。我不知道这种宏论是否正确,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纵观中国的历史,始终是跟一个词有很大关系:坚韧。我就是想到了这个词,并且只想到了这个词。坚韧可以克服一切,可以包容一切,可以溶解一切,甚至可以吞噬一切!无论是灾难、战火、强敌和岁月,都会被它消融掉,如果它愿意可以了无痕迹。为什么说这些哪?因为我还想讲一讲付出与牺牲,这是坚韧的另一种意义,还是说说史徐循和金真淑吧。
史徐循,我的小学老师,保定人。唐山大地震时她32岁,一位两个孩子的母亲。当时,她正在娘家度暑假(她有8年未回家),本来再过两天她就回东北,但历史就停留在那个凌晨。她的母亲遇难,她为了保护年幼的女儿右臂骨折。是她下夜班的哥哥把他们从废墟中扒出来。一个月后,当我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身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短袖衬衫,曾经白皙俊秀的脸变得黑瘦,乌黑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了。我终于相信,一个人是可以迅速衰老的。我们这些小孩子极度震惊注视着她,特别是那只仍然青紫的胳臂,有些女生已经满含泪水或闭上眼睛。停了有两分钟,她说: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史老师原本是一名中学老师,后来因路线问题被赶下讲台,先是到铁路上当了一名巡道工,后来因按照当时领导的安排嫁给了一名因公致残的工人,才又回到了我们小学的讲台。她是我们学校仅有的一名正规大学毕业的老师,一直教到我们毕业,我们班的同学后来出了23名大学生。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必须每天写一篇方格字,直到小学毕业,所以我们的同学大多能写一手好字。在54岁那年,她女儿结婚半年后,她离了婚,第二年病逝。她的墓是她的学生(372名)给买的,在那座小城的北山。她的遗嘱是:不回故乡。
金真淑,我的堂妹,1983年5月4岁半。她是我母亲堂弟的小女儿,典型的朝鲜族小姑娘,留着齐额的日本娃娃头。她是小舅领到省城来看病的,颗粒性白血病。每当想起她的时候我都不由得想到了流星,灿烂而又短暂,似乎把生命的所有光辉都集中在那一刻燃烧。我今天仍然感到奇怪,她能挺住抽骨髓检验时不哭,她能将临近病房所有患儿的血型记住,她能让你随便说出个年月日马上告诉你那是星期几……,只要她不难受的时候,总是各个病房乱跑,笑声不断。后来没什么希望了,小舅把她带回了老家。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特别高兴,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还笑着嚷嚷:回家喽,可以看到妈妈喽……。
一个月以后,小舅来电话告诉我们,她在一个夜里走了,很安静。对了,真淑创造了当时儿童医院的一个记录,从发病到病故生存了11个月。
回到前面的话题,坚韧。我们每个人都将饱受生活的磨难与艰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有句台词是这样说的:我们无法决定命运,但我们可以决定面对命运的态度。我认为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