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颜的荷 于 2011-10-12 10:12 编辑
一 莎莉第一次见到哈里是在小镇的集市上。镇很小，街自然就窄。然而窄窄的小街上，熙来攘往的赶集人倒是摩肩擦踵的。从那大呼小叫的寒暄中，莎莉判断出，赶集的大多是刚秋耕完，顺道来淘些便宜生活用品的农夫农妇们。
她在一个菜农跟前留步，鲜嫩的黄瓜挺惹眼的。她刚要张嘴问价，卖菜的先说话了：“大嫂，来，我给你称一称！”莎莉剜了那菜农两眼扭身就走。大嫂？什么眼神啊他？自己可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呐！她不知道，那卖菜的就是哈里。
莎莉第二次见到哈里，仍是在小镇的集市上。
时近太阳西落，莎莉跑遍整个小镇才买到称心如意的装饰画。还未来得及高兴，她就犯起了愁。打小她就是路痴。迈出单位大门没几步，转脸的功夫就迷路了，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莎莉携着两大沓装饰画，伸长脖子前后左右地张望，在集市上来来回回地逛。
她听见有人喊：“喂，大妹子，大妹子！你找什么呢？”莎莉不以为意，只是纳闷这世道还有谁说话内么老土。她继续边退边找学校大牌子，不想身子退到一辆板车车轮上，腰被撞了一下，腋下的装饰画啪啦啪啦散落一地。
俯身去拾的当儿，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大妹子，大妹子！你没事儿吧？”扭脸去看，瞧见那天喊她“大嫂”的那个卖菜的，手拿汗巾抹着额头，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喊我？”莎莉满面狐疑，手指自己错愕地问。
“嗯嗯，是喊你。找不到校门了吧？”他做出董存瑞炸碉堡的动作，胳膊一举手指背后。“喏，就在那里！大妹子，可要记住喽以后可别再走迷了！”
“大妹子”莎莉，本该说句感谢的话，可听到这种称呼，气儿怎么也顺溜不了。愤愤地瞪他两眼，她跺踩着嘎嘎脆响的高跟鞋冷哼而去。走进校门，她又回头瞪了一眼那卖菜的。哼，以后再不买他的菜！
二
开学前第一次例会，校长对新来的老师挨个点名介绍。当喊到莎莉时，莎莉站起身腰微弯，冲四周抿嘴一笑算作问候。刚要坐下，眼的余角瞥见一似曾相识的面孔，笑立刻就僵在了半空。那个菜农，那个连续送她“雅称”的四只眼，正嘴角含笑一派风雅地看过来。
天哪，这家伙居然也做老师来了？
最受不了的是，校长当众对他好一顿夸。“哈里的家就在镇上，从小就帮衬着父亲干农活。一到寒暑假，他还跟父亲去集市上卖菜。十里八乡知道哈里的，都对他赞不绝口。后来哈里读了大学，但一点儿也没染上时下小青年的不良习气。哈里在维修家用电器方面很有一套；哈里讲的课啊，也棒着呢………”
莎莉不屑地斜睨那菜农一眼，鼻子一翘老高。哼，那又怎样？再怎样也该跟漂亮女孩子打过交道啊，什么年月了，张口“大嫂”闭口“大妹子”，乱喊一气，土了吧唧的！可校长接下来的话，让莎莉差点从长凳上仰摔过去。
“哈里，初一三班的班主任，任教三、四班的数学；莎莉，初一四班的班主任，任教三、四班的英语。”
天哪，莎莉可是没得活了，从此以后要跟这个菜贩子做工作上的搭档，而且是姊妹班级！哼，才不做配合默契的联邦哩！
教室里，莎莉正忙着绘墙报，描欢迎词。哈里一次次探头查看，啧啧赞叹，莎莉视若无睹头也不扭，继续忙自己的。哈里讨了个没趣，搓着两手讪讪地走开。
办公室里，莎莉与哈里坐对面。“莎莉老师，以后你我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来，正式认识一下！”哈里咪咪笑着，朝莎莉伸出右手。可莎莉的双手却握持着教本教案，叠竖着，哒哒哒朝办公桌上一再磕打。哈里的手讪讪地缩回去，只好也把教本教案慢慢地磕打、抚摩。
餐厅里，莎莉埋头吃着饭。一瞄见哈里端着饭盆冲这个方向走来，她立刻拼命扒拉饭，三下五除二饭菜精光。等哈里的屁股刚坐稳，莎莉已飘飘离去。哈里只能看着莎莉的背影咂摸，冥思苦想。
教学已进行一个多月了，莎莉始终用冷冰冰的态度对付哈里。可哈里见了她依然乐呵呵的，没有丝毫反省认错之意。
听课评课活动开始了，学校规定年轻老师上过关课，评示范课。莎莉和其它年轻老师一样紧张而忙碌。那天，轮到哈里在四班上过关课，全校数学老师都去听了。莎莉怕学生因兴奋过度瞎踊跃，她也随了各听课老师们坐在教室后排压阵。要不然，她才不屑于听土了吧唧的哈里讲课呢！
听了不到十分钟，莎莉感到她在那儿压阵根本就是多余。学生全都支愣着耳朵听哈里讲，哪里能意识到她莎莉的存在？不知不觉，她也听得入神，两只眼睛跟学生的一样，晶莹剔透。烦人的哈里还嫌课堂不够出彩，他在学生初露乏意之刻，讲了一个有关李鸿章的笑话。哄堂大笑之后，“军”心大振，回答问题一个赛一个，嘎嘣清脆。
晚上，她登陆手机QQ，点开哈里的头像，发过去一句：“你那笑话真不该讲！惹得季小睿鼻涕都流过了‘河’！”这可是开学以来，莎莉第一次主动找哈里聊天，还发过去一个呲牙的笑脸。
“看见你对我笑，真不容易！”哈里也发过来一个呲牙的笑。
三
莎莉的心气儿很高，她不想做一只小镇上的燕雀。眼看着大学好友先后在市区稳稳落脚，她的心开始栽跟头，开始满脑子筹划如何离开小镇，离开这闭塞的镇中学。父母无名无利无权，她不能指靠，想要摆脱这“穷乡僻壤”，那就看自己的造化和奋争了。于是，倔强的她决定考研。
从此，莎莉开始了边工作边学习的日子。整个冬季，除去教室、餐厅和厕所，她几乎都是在办公室和她那间寒冷的斗室里度过的。
天实在太冷了，办公室里没暖气，也没炉子。莎莉的姐姐给她捎来一个小手炉，捂着它看书背书，委实减去不少寒意。可用了没几天，小手炉突然不听使唤了，冰凉冰凉的。莎莉拿着它，翻来覆去地看，坐在办公桌旁发愁。
“我看看。信我的话，我给你修修！”哈里伸过手来。莎莉头也没抬递了过去，继续背单词。半小时的功夫，热乎乎的手炉还了回来。莎莉很讶异，“你真给修好了？我原想扔了它呢！”
用了一个月光景，手炉又成冰疙瘩了。莎莉发QQ让哈里帮忙。哈里颠颠地跑了来，把手炉在掌心掂了两掂，正色地说：“恐怕，这次得大修。”“不行啊，没看大雪封门了？没手炉我还不得冻死！要不，你看着修吧，我出门再买一个来。”莎莉起身做个送客的手势，急着出门。
哈里喊：“莎莉，等一下！”他跑开了。莎莉冲他的身影撇撇嘴。大嫂、大妹子，莎莉老师，莎莉。这家伙对称呼真能花样翻新！他在QQ上，总是称她：“嗳”！真够可以的他！
哈里再进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热水袋。“拿着，我妹妹的落我这儿了。反正我也用不着。”没容莎莉拒绝，他把热水袋塞到她手里。
莎莉低头默然片刻，感谢的话终没说出口。待哈里转身欲要离开时，莎莉方张嘴说话：“我的手机还坏了呢！你可不可以修？早晨起床我全指着它喊我呢！”哈里没吭声，接过手机就走了。
那天天还没黑透，哈里就把莎莉的手机送进她屋里。“你这手机真能锻炼人，修好它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不？”
莎莉诚心诚意地感谢了他，高兴得什么似的。然而，她不知道，哈里本事再大也不会修手机啊！是哈里顶着寒雪，费尽周折搭车去城区给她换的手机配件。
四
莎莉备考备得太专心了，专心得都让她忘记一件最最要紧的事。
那天上午，她在自己的小屋了呆了一节课，哼着小曲进了办公室。因为是周六，屋里老师不多，都在聚众下象棋。哈里也在，只是在备课。莎莉闲着没事，拉开抽屉瞎翻腾，三翻两翻，考研的准考证露出脸来。
莎莉一蹦三尺高，惊喊出声：“糟啦糟啦！今天考研，今天考研！”看看墙上的钟表，九点钟了！准考证上写的是九点钟开考！她抖着准考证，不断地转圈圈。众老师拥了过来，先后把准考证瞧了个仔细，唏嘘叹气。
“马上去打的，要快！再不行，我骑摩托车送你！”跟她同时进校的小韩老师，开始整羽绒服上的帽子，忙着戴手套。众老师纷纷称是。
然而，六十里地的路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十五分钟内行完，除非乘飞机。到了考区，已是九点三十五。莎莉碰了一鼻子灰，惨遭一顿奚落，趟着冷泪走出考点大门。第一场研究生考试她就这样缺考了。
那种错失良机的懊恼和忧烦，笼罩在莎莉的心头，令她哭花了眼。然而眼花了心灰了，她对周围的感知还不至于完全麻木。每考完一场，出了校门，她总隐隐感觉有个身影在左右陪伴她，有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她。考完最后一场，她站在考区门口，四下里查看，竟然看见了哈里。他正朝她走来。莫非这菜农跑城区来卖菜了？
“哦，我来办事，碰巧看见你了。”哈里抬手摸着后脑勺说。
莎莉自是不愿多言。“这种碰巧可不多！我去赶车。你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她冲哈里摆手再见，哈里却跟了过来。“我也赶车子。你我同路。”
并排骑车走了一程，两人都闷闷地不说话。
“哎，我的小手炉，你给修好了没？搁你那约有一个多月了吧！”莎莉突然想念起她的小手炉了。
哈里吭哧了半天，方答道：“唔，再等等吧。修起来有难度。”
莎莉倒也干脆，说：“那就别费劲了。天儿也越发暖了。”哈里也不吭声，跟莎莉并排骑着车。
冷不丁他冒出一句：“拐过这个路口，就到你家了吧？”莎莉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对这附近很熟？”“就这两天来得勤……我驮着两兜香蕉和苹果，在你家附近来回走了好几趟……”
莎莉恍然大悟。“噢，原来你在我家周围卖水果啊！”哈里嘿嘿干笑两声，没接茬。
莎莉到了家门口，停下车子向哈里道别。哈里看着她不说话，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莎莉不忍扭身就走。“怎么了？还有事吗？”
眼看着他的脸从黑红憋到紫红，憋得脖子上青筋都暴突了。憋了半天，方听他说：“莎莉，我，我……算了，回头我给你发QQ。”说完择路而逃。
进了家门打好车子，莎莉就开始对着手机屏揣摩，上面这样写着：
“今天，你遇见我不是碰巧，两天来我一直都在那里看着你，怕你太伤心；还有，你的手炉我还没修，只希望你会永远等下去；还有，我在你家附近逛，不是做水果贩子，实在是想能走进你家大门……”
莎莉歪着头想这些文字背后的深意，哈里的头像又不安分地蹦跶起来：“再有，那天见小韩骑摩托送你，我心酸。”
五
周一，走进办公室，莎莉发现气氛与以往不同。同事们都趴在各自的桌上，认真地填写表格。莎莉的桌上也放着一张表格。哦，原来是教学工作年度审核表！看大家那份认真劲儿，莎莉明白她也马虎不得。
稍做思考，莎莉很快打完了草稿。抬头看钟表，时间不早了。可主任说第一节课前把表交齐。莎莉泛起了难。第一节她有课，可眼下课还没备呢！突然她有了主意。她把草稿和表格一并推到她对面的桌上。
哈里抬起头：“要我帮忙吗？可我的字你不是没见过！”他面露难色。
“没事，我不嫌弃。这个忙你帮定了！我备课要紧。”
哈里没再说什么，莎莉也就自顾自埋头备课去了。等抬头再看时，哈里的脑门儿上全是汗珠，握笔的手还微微抖颤。见莎莉惊诧地看他，哈里咧嘴傻笑。“填你这表，比考大学还紧张！生怕写错了。”莎莉抿嘴而笑。瞧他那点儿出息，心理素质也忒差了吧！
晚上，莎莉正斜坐在床边看书记单词。哈里敲门而入，他搓着俩糙手，眼睛四下里看。“你这屋子，嗯，干净简朴。除了吃的，就是用的。”莎莉扑哧一笑，什么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拿起桌上的闹钟摆弄、翻看。“哟，你这小闹钟纯是摆设啊，都不走了。”
“早就停了。反正有手机。”莎莉没有让哈里拿去修的意思。可是，临走时哈里还是把闹钟拿走了，说准能修好。
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见窗台上放着一艘木质小帆船。“一看就是坏的。”他说。果然一语中的。小帆船被他拿去了。
第三天晚上他又来逛，见莎莉正围着电炉子忙碌。“这炉子也坏了吧？让我来修。”他开始挽袖子。琢磨半天也没修好。电炉子被他带走了。
来的次数越发多，拿去的电器越发多。可时间长了，也不见他有还的意思。莎莉沉不住气，于是去哈里的小屋索要。进去一看，最入眼的陈设全都是她的东西：小手炉、闹钟、帆船、还有电炉子，全摆放在显眼的位置。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得还我！”莎莉看不下去了。
“在没修好之前，都是我的。”哈里笑得很灿烂。
“你很无赖！快还我！难不成我的东西都是喷香的肉包子？”
“你骂我？”哈里掐起了腰。
“哼，我这还是客气的呢！还我的东西，还我的肉包子！”莎莉第一想把小手炉抢在手里，可哈里的身子横挡过来。
“好吧，我承认喜欢肉包子。可这些都不是肉包，只有一样算。”
“什么？哪一样算？”莎莉一时没回过神来。
“你！”莎莉一楞，随后羞面如花。她终于品出哈里惬意的笑容里参透着坏坏的味道了。
“你……”莎莉怒里含嗔，举着拳头冲哈里高大的身躯就去了。
哦，这次真应了那句歇后语：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0-9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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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显身卡
！不气不气，高兴着呢！
跟80后、90后有代沟哈，这卖菜的太out了，不过爱情是不分几零后的，只要爱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去追。到最后，文深意不够，也没什么启示，流于居家过日子型了，
我也很不满意呢！
再细细琢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