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堂姐晓歌都继承了父系长相上的某些特征:尖下巴,丹凤眼。别人都说我俩长得像,我妈很享受这种说法。可我自己心里清楚:脸上的五官若单个论,确实有些像,但不知怎的,我堂姐一站出来,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眉宇间都熠熠地闪着光,而我,也就是得一个眉眼端正罢了。看来长相这件事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 堂姐是个大美女,却不自知,也就少了些轻狂样和咄咄逼人的劲儿,永远是素素净净,温温柔柔的。 小时候,我和堂姐都放在奶奶家里养。无论是有了玩具还是好吃的,肯定是由我先挑,而且还得占明显的上风。姑姑给两只苹果,我两只手里一边一个,掂量来掂量去,实在判断不出大小,索性在其中一只上啃一口,才意犹未尽地将残缺的苹果递给堂姐,堂姐总是懂事地接过来,小姐姐样儿十足,从来不在这种事儿上和我起争执。 生得漂亮,在别的事儿上就多舛了些。堂姐高二那年,生了肺结核,只好办了一年的休学手续。这让她的班主任非常惋惜,因为在班里升学率的那个“分子”上,就会少一个数字。堂姐休息了一年,也自学了一年,不肯接受大伯的留一级的建议,直接升入了高三。而且,高考中还考了班里第三名,升入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一时传为那所高中的佳话。 大学毕业后,堂姐出落得愈发的美。做了大学的老师,嫁给了本校外系的同事。 和清清秀秀的姐夫站在一起,本是极般配的,可是,堂姐却发现,姐夫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孩—他的师妹。这,是婚后才发现的。 堂姐和姐夫都痛苦,有了这层障碍,他们的关系总是尊重有余而亲热不足。也深谈过,却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善。亲戚们都知道堂姐的婚姻不如意,妈总是感叹:你堂姐太漂亮了,不顺呀。在我的印象里,堂姐对她的公公婆婆还是非常地体贴和周全,她不乱嫁祸于人。 婚姻越来越冷,堂姐的事业却越来越热。工作没几年,就做了大学的团委书记。 一位辗转认识的朋友,也在堂姐所在的大学里工作,提到了堂姐。当时她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知怎的,她说堂姐的口气是那样暧昧,大意是堂姐之所以有今天,是有男人支持的。我气得心脏生生地疼,我那像百合花一样的堂姐,怎么能跟这么猥琐的事儿扯到一起。 后来,堂姐淡淡地说:女人之间总是有些嫉妒心,会过去的。 原来,堂姐一切都很了然。 堂姐在四十岁那年终于离了婚,自己带着儿子生活。妈嘘唏不已:瞧你姐这命!女人做得再好,终究是没有一个温暖的家,都四十岁了,还去找什么样的? 堂姐单位那伙女人们兴奋极了,她们的判断仿佛终于得到了验证,接下来,就只等看戏了。 我约堂姐出来喝茶,远远看她向我走来,没有一丝颓废之态,还是美得那样自然,亲切,雅致。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刚刚离了婚的女人!我心里暗暗称奇。 堂姐业余读了心理学硕士,每天晚上,和儿子在书桌前,面对面,看看书,喝喝茶,成了堂姐家里最温馨的画面。在那个真正的“爱人”没到来之前,堂姐选择了这样一种姿态来等待。 前几天,我堂姐宣布,她要结婚了!对方竟然是某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比堂姐大五岁,颇有点“宋思明”的风度。众亲戚哗然。谁又能想到,堂姐的再嫁成绩怎么会如此斐然!妈说:你堂姐单位那伙女人,这下该灭火了。我嗔她:姐才不这样想! …… 嘿嘿,我的堂姐,怎么也算得上是“红颜”,奈何她怎么也不肯“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