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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毛毛 于 2011-10-24 14:58 编辑
老孙头幼年曾经听父亲讲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小偷窃得一只鸡,高兴之余又去窃来一只汤罐,兴致勃勃将鸡汤熬好才想起没有汤勺,于是又去窃勺子,等他手握汤勺得胜而归,鸡汤连罐一起没了!小偷气急,站在门口跺脚连连:‘什么玩意?不知道这是我那个来的?你要那个自己去那个,干嘛那个我那个来的那个?’
这笑话老孙头后来又听过多次,因主讲不同那版本也不一样,但故事中的‘那个’是少不了的,所以每次听完他都笑得前仰后合。可是结婚后再听到别人讲这故事,老孙头却只是跟着咧咧嘴----------他太理解小偷了,知道‘那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说又说不得,憋着又难受。当然他的‘那个’和小偷的‘那个’有本质的不同,但不能光明正大的讲出来这点却是一样的。
老孙头的‘那个’就是便秘。几年前他就有这毛病,但不厉害,顶多在厕所多呆一会就搞定,但婚后却日趋严重,大解一回得个把钟头不说,肚子还涨得生疼,疼起来跌脚扳手甚至往墙上撞,痛不欲生只求速死,那会儿身子骨仿佛不属于自己似的!虽然每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秽物排出症状就自行消失,但老孙头却因此坐下了毛病,每次大解对他来说都无异于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以至于一进卫生间就发怵。
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大小医院跑了好多家,苦药甜药吞了不老少,蜂蜜野蜜喝了几十瓶,偏方秘方几乎都试过,甚至虔诚的徒步几十里到一个据说很灵的庙里许过愿,他许自己下半生为奴,又许自己下辈子为妾,然而这奴和妾菩萨根本不屑一顾,最终老孙头只能把心一横:求人不如求己我就这麽着了,我看这‘那个’能把我哪个?
不‘那个’的时候,老孙头探究‘那个’搞严重的原因,每一个原因都和老婆有关,所以得出的结论是‘那个’的根子在老婆:
不是她的闺密们不打招呼就来访,自己至于憋得白眼翻?
不是她在团年宴上铆劲催着给丈人敬酒,自己至于倒在马桶旁?
不是她餐餐少不得辣椒,自己至于回回脱肛?
更可气的是老孙痛苦万状时求她帮忙,她心情要是好就捂着鼻子进来,忙虽帮了那刻薄嘲讽的话一大堆;要是不高兴则更遭,不帮忙不说,冲进来就指着老孙的鼻子连吼带骂,什么‘有病就莫结婚哪个是你的佣人你这种人不配结婚结了就是害人’一说一大啪啦中间不带标点符号的,如果她此时正好没事时间宽裕的话,回敬老孙的还远不止这些,那是嘲讽和痛斥一起上,真正是攻其一点抓其全身啊!
老孙头痛苦的回忆自己‘那个’一次伤一次元气,伤一次元气又加重一次‘那个’的经历,回忆起婚前潇洒英俊的自己被折磨得脸上褶子丛生气色蜡黄,结婚才三年小孙被人叫做老孙头,越想越恨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切不都是这婆娘害的?
再想起自己一次次历尽痛苦听不到老婆说一句让人宽慰的话,老孙头愤怒了,他决定找老婆讨个说法,可刚开个头,老婆发了威:‘老娘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敢先发飚?这日子不过了!’老孙头想想这日子过和不过一个样,于是就同意不过了,两人就离了婚。没有孩子,财产好分:老婆拿了银子,老孙得了房子---------其实老孙啥都没得到,房子是老孙父亲的父亲的,老爷子还健在,和儿子一块过。为不见这婆娘,老孙算是净身出户了!
有房住的老孙头却像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一个人不愿开伙,饥一餐饱一顿的,经常叫外卖,难言的‘那个’也一直不见缓解。邻居见他可怜指他一条明路,让他去居委会办的‘小饭桌’搭伙,说是‘不贵,还干净可口’,他就去了。
那是社区居委会为中午回不了家的孩子办的食堂,名字直白又好记:苗苗小饭桌。虽以午饭为主也管早晚餐,但早晚餐吃饭的人不多所以得预约。中午放学的时候,老孙头看见一大群孩子涌进来,规规矩矩把书包摆在靠墙的架子上,然后坐到有自己名字的桌前,两菜一汤,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风生水起竟然没有剩的!这哪像挑食的小皇帝,分明是一群八辈子没见过粮食的饿狼麽!老孙头原本对这大锅饭不抱希望,现在却来了兴趣,于是预约了一周,每天早中晚三餐。
小饭桌的管理员李阿姨是居委会外请的,30来岁,秀秀气气利利落落,做得一手好饭菜;还有一副好脾气,说话不笑不开口;更难得的是她深谙管理之道,投其所好顺其自然该管则管该松则松,40几个小阿哥在她这儿不仅没成皇帝,她倒成了皇阿玛,虽然是打工的阿玛,可她一言九鼎,孩子们喜欢她家长们也服她。
老孙头吃的第一顿饭是蘑菇菜心、罗卜烧肉,鸡蛋番茄丝瓜汤和米饭。米是糙米但口感香,那两菜一汤摆出来,红黄绿白挺养眼,味道也很不错。以后的饭食每天如此,且荤素搭配很少重样。就说那汤吧,鸡蛋蘑菇羹,榨菜粉丝汤,排骨罗卜汤,藕汤,鸡汤,豆腐汤,那品种好几十样轮着吃,虽然不复杂,难得李阿姨有这份耐心。吃着吃着老孙头变得没出息,总是还没下班就想起‘小饭桌’来,一周后他再次预约的是三个月,后来改为半年,再后来他就成了‘小饭桌’的金牌客户,落户居委会了!
不知从何时起老孙头来吃早饭时,面前多了一个小盅,里面不是蜂蜜水就是淡盐水,有时甚至是白开水,李阿姨笑盈盈的说喝了再吃饭好吗;
又不知从何时起老孙头面前多了一碟小菜,有时是酸黄瓜,有时是酸豆角,也有时是紫薯球或凉拌马齿菡什麽的,李阿姨笑盈盈的说‘不收钱的’然后顺手把空盘收走。
这样的事儿多了,不知怎的老孙头恍惚起来,像是回到了初恋时光,上班的时候盼着下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锅饭吃出了家的感觉,这是老孙头当初没有想到的!
又过了半年,老孙头偶遇前妻,前妻惊异他的容光焕发,问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又邀他一同去看电影,老孙知道前妻的显摆病又犯了:老孙条子好长得帅,婚后曾经被老婆拎着到处巡回展览,七大姑八大姨甚至老婆的闺密一家不漏,而‘那个’以后老婆把他撇在一旁再也不问津。老孙此时很想对前妻说‘就算我是你的男人也没有陪你随时展览的义务’可最终没说出来----------过去不敢说,现在是懒得说了!
前妻回去后就搬了救兵,原舅子丈人甚至老孙头的父亲轮番做说客,目的就是破镜重圆。看没有奏效,于是前妻自己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前妻温柔有加:你的‘那个’好些没?想吃啥我给你做啊?电话这头老孙头礼貌有加:我早就不‘那个’了,不劳您大驾洒油啦啦!放下电话老孙头笑得花枝乱颤:他不是撒谎,真的很久没‘那个’了!一泻千里的感觉让他又回到了充满自信的从前,老孙变回小孙了!
这以后前妻又找过老孙多次,老孙不堪其扰。他知道前妻这样的女人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弹簧般的耐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和不见鬼子不挂弦并存,见利就上无利开跑,为了个人利益她可以不顾一切豁出去死,可老孙头却不能不顾一切豁出去埋,老孙头明白自己必须想出一个让她彻底死心的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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