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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归隐宋朝
近日,看了醉笑写的《大孝子陈叔》一文,不由得想起我单位的临时工黄昌全。记得那是2001年夏天,办公室赫主任找到我,说有一个战友想找份工作。赫主任是16军一个部队农场的转业干部,这个战友曾是他的兵。我以为是一位年轻人,可见了面一看,有小50的年纪了。我说,老赫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安排?老赫说,他会做饭,机关食堂不是缺人吗?我一想,食堂也没人愿意干,就对他说,你看着办吧。这样,黄昌全成了我单位唯一的临时工。
自打老黄来了以后,大家都爱到食堂吃饭了,他做的饭菜既干净又好吃。食堂里里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整整齐齐,大家一致叫好。他每天起早去菜市场买菜,用个牛皮纸本把账记得分毛不差。又过了半年,老赫又找到我,说安排干部值夜班,职工有想法,能不能让老黄全值得了。我单位是独立门户的事业单位,每天都得安排干部值夜班。我想,本来也准备请更夫,他愿意干就让他干吧。从此,老黄成了我单位食堂管理员、厨师兼更夫,全能型临时工。
老黄有个嗜好,就是拉得一手好京胡,倒是没听见他唱两嗓子。双休日的时候,时常听见食堂那边传来京胡时而苍凉慢板时而亮丽快板的曲子。听老赫讲,他这位战友的经历很坎坷,大兴安岭着火那年,他是火线入的党,退伍回乡后,不知怎么成了拉帮套的了。帮人拉扯大两个孩子后,又给人撵出来了。这不通过战友打听到他这位老首长,就找来了。我听了很不是滋味的,这个老黄怎么这么没出息!但又一想,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就让老赫帮老黄上了集体户口,又把他的组织关系给落了。这事还是传出去了,有些同志闲着没事常常拿老黄打趣,问这拉帮套是咋回事?咋个拉法?直至问到这觉是咋个睡法。老黄也不生气,跟着傻笑也不回答。
就这样过了三年。一天,人事科的小于跑来找我,说是老黄出事了,有人来找他了。我出去到后院一看,食堂门口跪着一男一女俩年轻人,老黄脸煞白,哆嗦着嘴唇,气得说不出话。再一看那俩年轻人正在那儿哭,也不知声。老赫把我拉到一边,说老黄打小拉扯的两个孩子找来了,想接他回去。我说,这是好事呀,怎么了这是?老赫说,老黄不乐意呀!
后来才知道,这几年老黄把挣的钱一分不少地寄回去了,算算也有五、六万了。闹归闹,老黄最后还是跟着俩孩子回去了。走的那天,我让老赫给他买了一套全新的铺盖,单位出车送到了车站。听说有许多同志把家里的闲置衣物都送给了他,老黄哭得像个泪人儿。再后来,老赫对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有次他们战友聚会,说起黄昌全拉帮套的事,他的一个老乡说,也不全是那回事。那时老黄家里穷,原先相好的没等他就嫁人了,可天不遂人愿,那个丈夫没几年就病卧在床,老黄看着可怜就这么又拉个上了。但老黄也没什么好日子过,那个男人天天作,老黄也受尽了人们的嘲讽和白眼。等到孩子大了,老黄终于熬不住了,这才出来的。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女的打发孩子出来找老黄,陆续找了两年……
唉,自打老黄走后,单位就再没雇到一个称心的临时工,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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