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妻子去看一位朋友。见她家客厅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深红欲滴的玫瑰花,我便好奇地问:“哪来的玫瑰花?” 朋友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茫然地摇头。 “你能猜出是谁送的吗?” 我更是一头雾水。 “你是一个书呆子,也是一个粗心的男人。”朋友说,“嫂子受委屈了。” 朋友的丈夫在一旁憨笑,我这才恍然大悟:朋友所说的‘日子’是七夕——我国传统的情人节,送花人自然是她的如意郎君了。我真惊叹、真羡慕他俩能把初恋的激情与浪漫保持到如今。朋友尖刻地批评让我脸红,我确实愧对妻子。说句难以启齿的话: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妻子是何月何日生,好在妻子也从不提及我的生日。不然,我会更加不安。 掐指一算,我与妻子结婚已经二十五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我们在风风雨雨中走过——她下岗,我没有给她安慰;她独自创业,我没有给她一点儿支持。我只顾教我的书,只顾读我的书,只顾写我的狗屁的文章,只顾在清晨和傍晚散步……她没有结婚戒指,没有项链,我甚至没有给她买过一件衣服,送过一件礼物。我把所有的家务事、麻烦事一股脑堆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尝到一点儿做太太的滋味,完完全全地成为了我的老婆。 97年我患糖尿病后,妻子对我更是关怀备至。她通宵达旦地读完了《糖尿病饮食指导》一书。根据我的病情,她精心地选择了一日三餐的食谱,并依据食谱细心地调配食物。这套食谱严格地控制食量和热量,同时又保证了我必要的营养,对我的康复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还为我制定了一套锻炼方案,强制我这个懒鬼无条件地实施。当得知我体检的各项指标趋于正常的时候,她欣喜若狂,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母亲的眼里,我是一个永远长不大孩子,在妻子的眼里,我又是永远长不大的丈夫。炎热的夏天,我坐在开着空调的书房里,妻子为我端来了一壶菊花枸杞茶;寒冷的冬天,妻子每隔两个小时给我换上一次鞋垫…… 有时,我确实觉得她很烦。她给我的条条框框太多,让我成了失去自由的人。我不可多吃一块肉,不可多吃一点儿饭,还要含泪吞食苦瓜和苦荞麦;朋友聚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我的酒杯;上网时间长了,被强行关机,看书时间长了,书被拿走;刮风下雨、大雪纷飞的日子,她塞给我一把伞,拉着我散步去……有时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生闷气,她含着微笑款款而来,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细语的说:“谁让你福分太浅。” 昨天,妻子和女儿去了南京。我想,终于盼来了清心自由的日子了,我可以自由自在的上网,自由自在的看书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无法安下心来,总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傍晚六点正,电话响了,我知道是她打来的,慌忙去接,按错了键,电话挂断了,急忙打过去,占线了。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屏住呼吸,准确无误的按下了接听键,电话了传来了那熟悉又似乎是那么久违的声音: “该吃饭了,别忘了散步哦。” “该睡觉啦,书虫网虫。”通话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 “该起床散步了,懒虫。”通话时间是今晨六点。 如果说朋友的夫妻生活浓墨重彩的油画,是一杯香甜的酒,那么,我和妻子的生活则是一副信手勾勒的简笔画,是一杯淡淡的水。是的,我们之间没有浪漫,甚至彼此忘记了对方的生日,但我们却能相濡以沫,把心交给了对方。有时,我看见妻子疲惫的样子,发现青春的影子已经悄悄地从这位昔日美女身上偷偷溜走,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呜呼,我们不求名、不求利,只求能平安地走过晚年,哪怕是风雨兼程。 石台丁香中学王平海 邮编245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