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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殇 [复制链接]

心止既岸

主楼

发表于 2009-12-29 01: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秋风起，秋叶落，秋风语，话凄凉，秋风舞落叶，风动云飞扬。
秋在我最疲惫的时候悄然来临。当我独自在山间崎岖的小路上奋力攀爬的时候，汗水似断线的珠链撒在脚下坚硬的山石上，一颗一颗跌得粉碎，我喘息着，停下凝重的步履，回头望一眼身后的群山，飘飘渺渺，无穷无尽。我就这样徒步走过来了吗？我走了多久我忘了，只是觉得这山的风韵似乎有所不同，已经看不见如火般喧闹的夏，风起处，满耳松涛，枯叶随着风，在山谷间飞舞，悠悠荡荡向无尽的深渊悄然滑落，原来，我已从夏走到了秋，深山里，秋意竟是如此的浓，我的眼里竟是满山的秋。
其实，秋是个喜悦的季节。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秋，从来都是象征着收获，我看见农人赤着古铜色的膀子，挥舞有力的双手在收割着一年的希望，虽是挥汗如雨，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群放农忙假的孩子们穿着自家编织的简朴而略显肮脏的衣裤，围着高高的谷堆嬉戏着，不时地抓一捧谷粒向空中撒去，那饱实的谷沉甸甸地又如雨般撒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孩子们的头上、身上，然后是孩子们一片童真的嬉笑声，整个村庄飘荡着一股清新的谷香和寂静的安详。
可是，每到秋季，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农人的幸福、孩子的快乐怎么也感染不了我悲凉的心境，竟然莫名地产生了无穷的忧伤。秋的山冈一片枯黄，秋的河床瘦骨泱泱，秋的风无比凄凉，秋的雨淋断愁肠。
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如此悲伤，是为了那匆匆迁徙的候鸟吗？是为了依依惜别的落叶吗？是为了渐渐枯干的青草吗？是为了片片飞谢的残花吗？或者，是为了秋日黄昏那一轮尚有余温的夕阳？还是秋夜高悬的那一弯冰凉如水的淡月？我无法回答自己，我只知道，当自己孤独地走在山间小道上，脚踏着一地的落叶，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让我的心隐隐刺痛；或者，当自己在静夜的月下，幻想自己会思念着谁的时候，那一阵秋风不但没有打断我的思绪，反而更增添了我的惆怅……
我出生在悲凉的秋季，这悲凉的秋季没有给我带来惊喜，而在这悲凉的秋季里，月也总是要圆的，或许，还是一年中最圆的。中秋团圆的时节，我仍然行走在无尽的山路上，周围的山谷空灵寂寥，偶尔有一只失群的孤雁从月下匆匆飞过，发出数声凄凉的哀鸣，那刺耳的呼唤在山谷中辗转回荡，悠悠不绝。
月上中天，秋满群山，洒落满山秋意的是亘古如银的月光，那月光虽如水般清凉，也如水般清亮，却洗不尽我满脸的沧桑。在松下寻一方山石，卸下一身的行囊，独自望月思量，月上可有嫦娥吴刚，陪我一诉衷肠？空怅惘，山无言，水无语，月无言，秋无语……
秋月依然照我，我想，我应该在秋月下思念着谁，可是，我却想不起来自己该思念谁，那应该被我思念的谁到底是谁，我居然不知道，于是，我的眼里一片茫然，我的心里空空落落，在这寂然的秋夜里，在这浑圆的秋月下，我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去思念的人，泪，流了下来，我也居然不知道这泪该为谁而落，或许，是心殇了吧？
这个秋来得如此的突然，在这个秋来临的时候我走了我一生中最长的路，也是在这个秋来临的时候，我丢掉了我一生中最珍爱的人，那么，是这个秋在我的心中刻下了一道深深的、永不愈合的伤痕，秋风吹过，漫天花雨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到我的身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我的人和我的心掩埋，也慢慢地把这个仓促的秋掩埋，在这花瓣堆积的坟茔里，我的灵魂如歌般缠绵在天地间，久久不愿散去……
月残了，秋尽了，一阵急雨骤然而降，淋湿了骄阳，催促着秋的步伐，这个秋来得太早，也将走得太急，我的心殇了，这个秋也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