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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作家”的尴尬
文/潘霞
前阵子,蒙编辑厚爱,有幸上稿首都北京一家极有影响力的大报,有文友看到后,在我混得比较脸熟的论坛大张旗鼓发了祝贺帖,一时间,跟帖者众,有欣赏的、有祝贺的、还有竖大拇指的,其中一友,云:很羡慕哦,作家了!我“扑哧”一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回他:就我这样的也叫作家?那作家岂不随手一大把了?此友继续逗乐:本来就一大把一大把的啊!
笑过之后细想,还真是,不上哪儿不知道哪儿人多,混迹的几个论坛,时有祝贺某某人加入作协的帖子,且有不少名字,还都是比较熟悉的。我的意识里,至少是写了长篇,出过大部头的才配称作家吧,难道常在报纸杂志露个脸,就叫作家?带着这个疑惑,请教了出书好几本、发表文字过百万却与作协绝缘的一位文友,他哈哈一笑说,我是要靠卖字吃饭的,哪有功夫弄那些花架子。说到共同熟识的XX,我不无羡慕地说,人家都入省作协了!友想了想,认真地说,别把作协看得那么神圣,只要发表一定数量,你也可以申请的。
我敢肯定,我不会申请,拿着些小稿子到处找地方发表的作家,我觉得有点寒碜。但事实上,这样的作家还真不少。有个关系不错的文友,朋友圈子里不乏省市作协的,她笑言,有朋友说一年下来,稿费还不够给孩子买零食的呢。又说,市作协会员的条件也不过是发表几篇文字外加几百块钱而已。那我就更不能申请了,虽然咱也在国家级杂志露过脸,但数量实在有限的很,作家若都像我这样,那文学事业还繁荣得起来吗?咱不能为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也不能给作家丢脸不是?
我不想当这样的作家,却偏偏有人叫我作家。原因是自从我“坐家”之后,也随性写些散文小说的玩玩,壮着胆子投稿居然也慢慢混进了纸媒。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劳心费神写这劳什子,单位若不破产,我是多么愿意一杯清茶一份报纸熬到退休啊,我是多么想在人的世界里与社会共进步啊,谁愿意像个苦行僧一样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造字呢?
没人管我怎么想,同学叫我作家,他们斜着眼睛把我像外星人一样打量一番,说,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多文学细胞呢,高雅艺术啊!怎么多了?弄得我脸红脖子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QQ上,我想找人聊个天解个闷,结果没说两句,人家一句“你是大忙人,不敢打扰你”便“拜拜了您哪!”
我“被作家”了!叫我作家的,还有老公。当我拿着不知道牺牲了多少脑细胞换来的两位数的稿费单向他显摆时,他艰难地挪动五官,勉强挤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一边怪腔怪调地说着“不错不错”,一边很领导地拍着我的肩膀问:“啥时候写本《围城》出来呀?”我握紧了拳头横眉冷对,片刻后慢慢松开,故作优雅地捏起一本书狠狠地离开,身后传来老公阴阳怪气的叮嘱:“‘大作家’,悠着点!你这辈子写不成毕淑敏!……”
我简直悲愤交加。没想到的是,上小学的儿子也称我作家,每当我发挥专制效力要求他的作文一修二改三校对时,小人儿一脸委屈低声叹气:“唉,我哪能和您这作家比呢!”还有更糟糕的,老师问他:“你妈妈怎么不上班呢?”儿子自豪地把头一昂,“我妈妈是作家,在家也能挣钱!”我的老天哪,那点小钱也能算钱?莫要笑掉了人家的大牙!
痛定思痛,既然已经“被作家”了,我也只好努力向组织靠拢,揣摩报纸风格,研究上稿文字,谁料,很快我就思维混乱,言语无措,写了些不知所云的“四不像”文字,与我仰慕的巅峰笔意思想之美南辕北辙相去甚远,尤其是看到别人捷报频传而自己只能望“报”兴叹时,我大伤自尊急火攻心以至一不溜神就患上了“报刊神经官能症”,整日里把时间精力耗费在几个选稿论坛烦来恼去苦不堪言,真是“赔了心情又折了阳寿”,不值哪!
罢了罢了,既没作家的命,咱也别摊作家的病,正当我纠结、迷惘、困顿凄凄然唱着敢问路在何方时,一位博友送我一句话:宁做快乐的“坐”家,不做卖苦力的作家!如醍醐灌顶,我豁然开朗,何必奢求太重而徒增烦恼呢?看得淡,才能写得乐,那还说什么,洗洗睡吧!
劳驾各位,请别叫我作家,谁叫,我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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