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错哦

碧空如洗的欢喜

《哎哟，不错哦》 碧空如洗的欢喜/文        最早听说周杰伦，是在我们那条街的音像店。 　　彼时，每条街都开着一家音像店，卖磁带、租碟。碟都是盗版的，以香港警匪片为主。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拐进店里，挑几张，晚上靠在床头看，大电视放在卧室里，家家都有三声道音箱，DVD超强纠错。 　　还有磁带，不辨真假，反正都卖正版价，九块一盒，八块也卖。只有一个人的磁带卖得贵，十九块，如果有人试图喊贵，小老板——一个两鬓剃得发青、爱穿黑皮夹克的帅锅，会在嘴角歪出一丝不屑，说货刚到家，好不容易才搞到，并威胁明天你再来可能就没有了。 　　我一看，封面上的男生裹着红色连帽衫，几绺头发从帽边露出来，掩住一双小眼，不笑。歌名也怪——范特西。实在好奇，拿一盒听了几遍，对《上海1943》留下印象，老电影一样。其他的，犹记威廉古堡里的吸血鬼、后来非常著名的嗬嗬哈嘿双截棍，不禁老气横秋地觉得，是小混混们爱的天马行空，搁在一旁。 　　又有一天，我路过一个商场，水泄不通，有人在台上唱歌促销。这人词唱得含混，调子慢悠悠的。我找了一个拐角处站定，无数陌生面孔和嘈杂的市声，如浑浊的江水般裹挟而过，曲子似一叶轻舟沉浮其间，真是好听啊。却是一曲《东风破》。 　　就像有些爱，并非一见钟情。平淡的开头，却在偶然的时间和地点怦然心动，从此一往情深。对于众人对他口齿不清的批评，一笑，懒与人言。后来年岁渐长，凡事讲究个度，或者就叫失去激情，对一众偶像，关注多于狂热。再对着字幕一字一字地听周杰伦，已是N年后。 　　所谓N年后，吾女初长成，对曾最爱的一根藤上七个娃，嗤之以鼻，听了我自制的音乐大拼盘，在班里开始对还在玩奥特曼的混沌小子们，傲谈周杰伦。这一点也不意外，像《稻香》，一开头就是虫声唧唧，金色稻田，拨动吉他声声，完全符合少年春泥般自然勃发的天性。女儿功课间隙听歌，我也不知不觉听了很多。有的歌，词很长，还绕舌，但对擅长背书的小学生来说，不在话下。        渐渐的，女儿随口哼出的曲子，偶有我不曾听过的。每当我露出谦虚的、好学的眼神，她总是宽容地说：周杰伦的新歌嘛，老妈你应该听过的。看来这个小孩的世界，已有些是我不能了解的了。        十几年了，很多事已河东河西，而周杰伦一路哼哈，彩虹、梯田、麦芽糖、七里香、纸飞机、超人不会飞，说好的幸福呢哇靠……总有某个人，在某个时刻，会被这略带伤感的慰藉轻易地击中，所以，年均一碟，歌迷持续添加中，对于我等老歌迷而言，青花素胚笔锋浓转淡，炊烟袅袅隔江千万里，兰亭序两三点墨，洇开，难得如此契合中年如秋之心境。 　　终于在去年的夏天，周杰伦来到我们这个城市。 　　当我和女儿坐在露天体育场里，在万千人中挥舞着荧光棒，看那个依旧酷毙的男生，一身银白铠甲从天而降，全场沸腾！熟悉的旋律一首一首响起，从各个角落里发出嗡嗡的唱和，是的，周杰伦的嗓音不是最棒，高音需要用颤抖的假声才能飙得上去。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喜欢一个人，就可以无视他的缺点，公然的、没有理由的。 　　夏风像琴声一样流动，满天星光熠熠，我看见女儿的眼睛在夜色中闪亮，跟着节奏跳跃的马尾辫，稚气未脱圆鼓鼓的侧脸，青春无敌。 　　而我，依然可以微微晃动着，跟上这个节拍、甜蜜的节拍。这些动听的歌，使我可以不露痕迹地跨过传说中的代沟，陪着我身边这个白鸽一样的少女，一起成长，她每一次小失败的恐惧和泪水，以及每一次小胜利的激动和雀跃，我都没有轻易地错过——这多么令人庆幸，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和周杰伦一样漫不经心，拍拍她的肩，口齿不清地说： 　　哎哟，不错哦。

马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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