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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连载】惜别------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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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惜别------更新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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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2-3-16 22: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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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素颜 于 2012-3-18 18:11 编辑

惜别

    春天的猫不是猫,好像一只因寂寞而嚎叫的狼,或许又是个喜爱啼哭的讨厌孩子。特别在夜里。整个夜都被它们撕心裂肺时而尖利时而焦躁的声音划得七零八落。

    玉儿也不是玉儿,她总在这些响动里心慌慌。她总觉得那些声音是小宝发出来的,是要吃奶。可是,小宝早就进入了梦乡,小脸红扑扑的,嘴角微翘,挂着少许涎水。况且小宝都活蹦乱跳能“跳房子”了,哪里还需要她喂奶呢?玉儿想到这里,心“蓬蓬”跳得厉害,她将手放在依旧挺拔的左胸上,想起一个人坏笑着说:宁国的水真养女人呢,再瘦的姑娘乳房都丰满的很。玉儿忽然笑了一笑,却发现泪水早已湿了衣襟。

    一只猫悄悄地从墙根溜过,悄无声息,却忽然立在窗根叫起来。悠长而震颤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响亮,把玉儿吓了一跳。她想站起身,推窗驱赶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小畜生,却发现自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定一定心,希望把涣散的心神收拢来。可哪里收得起。仿佛春水落下来,“滋溜”便钻进土里,早渗透开去。

    夜越来越长了,玉儿的心也像绷紧了的弦,细长,轻轻抬指便会断裂了。

    胡乐司镇,一个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地方,却秀丽的很。桃花儿粉艳,竹枝儿翠绿,清澈的溪流能照出槌衣女子秀美的身段。小镇背傍山,面临河,仅有的一条逼仄长蛇街,曲折蜿蜒,约有两里远。玉儿黄昏的时候喜欢去河边槌衣,影子常常在水面上破碎了荡漾开去,又慢慢复原,周而复始,仿佛她的生活。她喜欢抬头看山上的树,那些杉木、毛竹、板栗、核桃、党参就这样长在山上,也长在石头的罅隙里,其实寻常得很。但玉儿喜欢,她的眼神在这些山上飘忽,有时候就到了山顶。山极高,高到玉儿不曾爬到过山顶,但玉儿的心总是在山路上跑,总有一天跑出了山去。

    玉儿赤了脚在水里,洁白的脚丫子越发被水漂得白嫩,那些细细的经脉,绿莹莹的更衬出皮肤的通透。拎了桶,收了棒槌,玉儿小巧的脚便踏上了小街的青石板。脚底凉润润的,在春天里不觉得刺骨。一路走到屋前,玉儿拿了毛巾随意擦了擦脚面,伸进鞋里,便绕过屋后的竹林晒起衣服。

    一日又一日清淡如水的日子,总是随着日头滑过山那边。忽然有一天,玉儿盯着青石路上独轮车碾出辙痕出了神。辙印深深,却光洁,一路伸出很远。相传徽商们就是沿着这辙印去芜湖担大米,走扬州捎脂粉,到泾县贩宣纸,过宁国运油纸伞铁锅。胡乐司镇便是打尖休息的好去处,商贩们吃饭住宿,镇落便形成了。可是,玉儿觉得这镇落还是冷清一些,千篇一律的门脸、熟悉的人们、清汤寡水的青石路单调得很,那吱吱呀呀的独轮车,把她年轻的心摇晃得仿佛就要飞出去。

    终于,皖赣铁路修进来了。那些修铁路的男人携带着满身的汗味,下班后就到小镇上喝酒打牌。小镇热闹起来。玉儿在镇上开了个杂货店,捎带早点,露水生意,太阳一出来,买卖就清淡了。待到黄昏,便有些小伙子总往店里跑,和玉儿拉呱。一来二去,玉儿有了相中的小伙子,小伙子更是中意玉儿,屋前的小片桃林一到晚上便有了动静。桃林里也有猫叫。那些猫扯了嗓子叫,不管不顾的,让一对小儿女心慌慌地抱在一起。

    可玉儿的父母不同意。铁路上的男孩儿东颠西跑的没个准儿,照顾不了家。玉儿脚一跺,镇上就有了小小的震动。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孩子不听话啊。小镇上的人便说:是不听话啊。母亲又哭:彩礼也没要,婚礼也没办,玉儿就跑了呢!小镇上的人回道:这那能呢,不象话呢,怕是连结婚证也没扯吧。母亲愈加伤心:就这样跟人跑了呢。玉儿父亲却是刚烈:跑了就跑了,哭什么哭,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可是女人心终究是柔弱的,那些泪呀一直伴随母亲一年多。没想到,父亲这一年并没有好过,心中的愤懑积郁一久,就撒手人寰了。

    玉儿随丈夫辗转了很多地方。铁路终究比独轮车的辙印更长,一不小心就修到景德镇去了。玉儿便在瓷都结了婚,两人欢天喜地的过着日子,一年不到她的小腹便隆起来了。可惜好景不长,丈夫说走就走了。一场施工爆破中的一个哑炮,把男人送到了天堂里。看见玉儿的人都说:作孽呀,孩子该怎么办呢?铁路上的领导心就软了,一打听是宁国的,就把玉儿安排到河沥火车站当了个合同工。

    玉儿抱着儿子回家,方知父亲也去了,母女俩抱头痛哭,只差把门口那条小河也涨满了。

    猫又叫了一声,把玉儿惊醒。她转脸看见了小宝绻起的幼小身体在床上显得那样的单薄,心都碎了。月亮已经爬过山岗岗了,铁路隐约划出两道黑线,一直延伸到黑夜的尽头,连起玉儿一段伤心的往事。她的薄衫湿湿地,乳房上冰凉凉地,站起身拽一下衣角对自己说:睡吧,明天站里又要添新人了,站长还指着自己去接呢。

    猫依旧叫,声音越来越远。有猫的春夜不是夜,是一个让人心慌慌的黑洞洞,深沉的不见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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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3-16 22:54 |只看该作者
欢迎一下楼主。再细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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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3-16 22:56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朋友。。。。
很好玩的名字哦。。。。我的想象力要扩张了。
呵呵~~~周末愉快~~{: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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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3-17 12:46 |只看该作者
有点凄然,命奈,运奈?
多听点父母的言,少吃多少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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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3-17 23:58 |只看该作者
先支持一下这篇小说,我脚着肯定是个有味道的小说.先欢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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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3-18 12:03 |只看该作者
连载应该连了吧,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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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3-18 12:21 |只看该作者

      河沥火车站和小镇一箭之遥。玉儿在熟捻的小道走得轻快极了,那些桃花啊、枣枝一会儿就被丢在身后。到了小站,玉儿就看见蛇行的火车 “呜”的一声开过来,绿筒子般的车厢里丢下三两个人,像两个罐头里掉下两条沙丁鱼般简单快速。哐啷哄哧,火车又游走了。站台上的人们散开。一个背着个铺盖卷儿的年轻人仍然站在那里举目四顾,他左手提溜着老黄色旅行包,右手的网兜里鼓囊地装着面盆等家什。三月的风将他的衣角翻动,头发也凌乱了。


     玉儿想:就是他了。于是,袅袅地走过去,亮爽爽地问:你是来报道的吧。年轻人听了这温婉的话语,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是的,您是……站长?玉儿听了便咯咯地笑:你见过我这个样子的站长么?年轻人被她一脸的灿烂惊了:这姑娘到是俊俏的很。早听说山里的水好,养人哩,妹子清秀着呢。看到年轻人面色潮红,神色发呆,玉儿抿嘴偷偷地笑:这娃儿有趣,还怕羞呢。玉儿一笑,两个虎牙便露出来,玉一般洁白,脸颊上两个酒窝,更有了几分动人的妩媚。年轻人看的呆呆地,忘记了说话。


     玉儿笑得更欢:“我是站上食堂的站长让我过来接你去宿舍哩。” 年轻人依旧站在栅栏处,呆呆地望着她,嘴里“哦”了一声。玉儿走得近了,女人香气都扑到年轻人的鼻尖了:“傻站着干啥哩,跟我走啊。我又不是老拐子,不会拐卖你去。”玉儿说着一边微笑地看着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回过神,忙不迭道:“我,我叫扳道夫。”玉儿听了,心想: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名字?。玉儿说:“这名字好,扳道夫?”,玉儿咯咯地笑起来。秦中立即领会了玉儿的意思,以前的工友也经常拿他的名字开玩笑呢,于是他赶紧解释:“我姓扳,父亲也是铁路上的工人,就取了这个名字。”。玉儿唱歌般地说一声“知道了”,扯过他手上的网兜说:“走吧,我带你到宿舍,跟着我哩。”


     玉儿在前面走,秦中亦步亦趋地跟着。


     青砖黑瓦的低矮屋子,完全是江南风格。巷子曲折而窄,墙上“禁止在铁路两旁放牧”的字也显出江南的秀气来。青苔爬过墙脚,几棵青草在勒脚上随风轻摆。不知转过几道弯,一个独门的小院便立在眼前,和前面的房屋一样,一水的青砖小瓦,只是破旧一些。三月的雨水顺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排微小的坑洞,白墙上有微黄的漏痕。又一辆火车通过,房屋随之微微颤抖,一些尘埃就落下来,落在穿越瓦缝的阳光里,散漫地舞着。


     玉儿熟练地掏出锁匙,“啪嗒”打开最左边的门,单人床,长椅短桌矮橱,简单极了的屋子,一看便知道刚被人拾掇过,清爽爽的。网兜被撂在桌上,玉儿才细心地把钥匙褪下来,放在扳道夫的手上:“这是你的屋子,我去给你送两个暖瓶儿来。”


     玉儿走了,院子寂静下来。扳道夫在这让人发慌的寂静中忽然就感觉懒散,他点上一颗烟卷,走到院子里。东边是一棵香樟,西边则是桃树。桃树花艳,大朵大朵地开着,粉红,粉白,樟树开着碎米粒大的小白花儿,却香得让人流连。


     玉儿再来,则拎了两只暖壶,大个的那种,灌一瓶能喝一天还嫌多。这个叫扳道夫的男子傻立在桃树前抽着烟,仿佛有些心事。玉儿盯着他宽阔的背影,心想:铁路上的兄弟,出门就像是流浪,怪难为人的。这男人倒是沉默的很,也害羞,小男人家的,喜爱人。她走到身边:“大兄弟,怕是想家了吧。”


     “家?哦,有点呢。”扳道夫回头,嘴角微微翘起,真正一条好看的弧。


     玉儿笑:“铁路上的男人都像不会过日子的孩子。”说完,走入房间,熟捻地打开包裹帮他铺床。
扳道夫也不推辞,靠在门边静默地吸烟。玉儿感觉到背上有一双眼睛,心下有些害羞,便找话茬:“被子叠的方正呢,是当过兵的吧。”


     “哦,恩,是呢,前几年当了兵,刚转业。”
     “呵,那你肯定不大哩。”
     “都25了,也不小了。”
     “呵,你一个人出来,媳妇在家怕是想念吧。”玉儿轻轻地笑。
     扳道夫觉得玉儿真喜欢笑,而且笑得好看呢,于是惊了心,一怔之下有些窘,也憨憨陪笑:“没呢,没媳妇呢。”
     “是哩,铁路上的男孩儿东奔西跑,没个时间吧。”玉儿一边说,一边将被子撂开了,还很适合,正好一床。床单是那种很朴素的兰花花,玉儿一扬手,撒网似地把它抖开。


     扳道夫便过来帮忙,一人一边,双下对扯了床单,蹦紧后轻轻落下。两人竟默契的很,床单落在床上,他便松了手,一边看玉儿单腿跪着爬上床却摞床单。玉儿单手支撑着身体,另一之手在床单上划出圆圆的弧。扳道夫在对面没帮上手,便默默看她。玉儿身材俏小,肩头瘦弱,胳膊也细长。这一个小小的人儿,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扳道夫看得呆了。

     玉儿一低头,便羞红了脸,自己领口低开,圆润的胸洁白,仿佛跃跃就试想逃出笼的小兔子:男人在对面,一定也看见了。她撤了腿,向下轻盈一跳,视线刚好触碰到扳道夫浓眉下怔怔的大眼。扳道夫极快地把视线转到别处,这一个细小的掩耳盗铃更让玉儿心“蹦蹦”跳起来。玉儿再看他,果然红了脸。她拍打着床边:“好了。小扳,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



     “小扳,你叫我?你会比我大?你多少年纪?”扳道夫惊讶地看着她,脸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原先冷俊的模样。


     “当然比你大,反正比你大哩”玉儿面对这个秀气大男孩的一串连珠炮弹想:果然是个愣小子,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老了哩。于是,玉儿“扑哧”一笑,用手掩了嘴,风火火地出了门。扳道夫傻站着,看她袅袅的背影,忽然觉得屋子里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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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3-18 12:23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8 12:03
连载应该连了吧,楼主?

马婶子说该连,小女就来了,我加快进度连哦。{:soso__17319325627098800625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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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3-18 16:04 |只看该作者
看来有故事了,而且是清新宜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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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3-18 18:23 |只看该作者
浅妖 发表于 2012-3-18 12:21

      河沥火车站和小镇一箭之遥。玉儿在熟捻的小道走得轻快极了,那些桃花啊、枣枝一会儿就被丢在身后 ...

这一见钟情的羞涩与小鹿的小兔的蹦蹦写的很传神。跟上一节比较,这节显得轻松了许多,而且弥散的都是清淡的花香。。。
只是,秦中是谁?貌似忽然出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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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2-3-19 10:40 |只看该作者

  
  玉儿的碎花布鞋踩在巷道里,“啪嗒”“啪嗒”将青石板敲击出空泛泛的旋律。这一种旋律是轻快的、急促的,又是满当当地揣在了怀里的。一茬巷道再转一茬,就到了小站的食堂。玉儿升了火,那些蓝色透红的火焰仿佛照亮了她。她觉得脸上的皮肤有些干燥而热,一转脸在镜子里发现紧致的皮肤比往常光亮了起来。
  水溢出了锅,在蓝色火焰上扑打起来。玉儿搁了面条,换了水,一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鸡子儿,磕碎了,顺锅沿溜下去,嫩黄雪白,再撂上碧绿的碎末葱段,煞是好看。满当当一碗面,将玉儿的胳膊都压得有些酸疼。这一道巷子在转一道的巷子,长了一些,玉儿将面条放在扳道夫屋子里的条桌上后,不禁甩了甩手。拇指和食指当即泛红,玉儿将它们一个个放在嘴边轻轻吹,一边看着猴急的扳道夫“嘶啦、嘶啦”地吃着面条。两个鸡蛋是埋在碗底的,扳道夫看见的时候,呆了一呆,心中一暖,便抬头看玉儿。玉儿正好将他的衣服收拾到橱子,一转身便迎接了他的眼神。
  玉儿红了脸,觉得自己呆的有些久了,便要走。刚转向门口,便见二农大踏步走进来,伸手在玉儿香肩上拍一下:“人接来了?”
  玉儿不说话,转身看扳道夫:“这是站长。”
  二农这个细小的动作被扳道夫看在眼里,他慌忙站起来:“站长,扳道夫来报道了。”
  二农笑了,洪声道:“什么站长不站长的,咱站就这么三五个人,来了就是兄弟。”他大咧咧地拉了椅子坐下:“呦,好,玉儿好心思,还下了两个鸡子儿。”
  扳道夫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秀气的女人也有个秀气的名字——“玉儿”。
  玉儿也笑:“站长大人交代的事情,怎么不会办哩。我先回了,你们聊会。”于是,硬底布鞋轻巧巧地远了。玉儿一边走一边想:二农今天在自己肩上拍一下,过于亲昵了吧。
  扳道夫站起来想送一下玉儿,却被二农摁下:“扳老弟,吃完,玉儿的收益不错呢。”
  “恩,恩,不错,不错。”扳道夫觉得二农是个强壮的人,两只手铁钳一般有力。
  “收拾的不错,玉儿倒是灵慧。”二农笑着环视了房间,站起身去捏扳道夫的被子,满意的点点头。
  “谢谢站长。”扳道夫喝尽了面汤,将碗轻轻地放下,心下总觉得站长“玉儿、玉儿”地叫听了有些别扭,于是疑惑,口中便道:“她是站长夫人?”
  “夫人,嘿嘿,咱那有这许多不文绉绉的,都叫老婆。”二农笑起来:“玉儿是镇上的女人,给咱烧食堂的妹子。我可没这福气。”
  “哦。”扳道夫简短地应了一声,为自己的莽撞解了围:“站长贵姓。”
  “贵什么贵,别站长站长的,他们都叫我二农。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直接和我说。”二农显得很豪爽。
  “好的,站长。”扳道夫忽然没了话。
  “那好,你歇息一下,我去站上看看。”二农站起身,临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明个你上个小夜班。”
  扳道夫应承下来。屋子就静了。
  江南的天孩儿面,忽然就飘起雨来。雨不大,却晶亮亮的,水晶针一样划出许多银线,从苍白的天空里落下。门口的桃树、樟树叶子顷刻便鲜亮起来,扑簌簌地响。扳道夫就端了凳子,坐在门边,胡乱地想心思。
  其实也没什么心思想,从当兵回来,扳道夫也呆过几个小站,最小的一个站只有两个人。每次站里的人刚刚熟了,却不久又换了,不是别人走了,就是自己背个包裹辗转了去。不过这一次,扳道夫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就像门前那被雨打落下的桃花,一坠下来便入了泥里。
  去年这个时候,扳道夫好不容易调到宣城大站上,由于会写写画画,到站里还当了个文职。宽大的办公室,干净整齐的制服,本身模样儿就不俗的扳道夫忽然就吃香起来。老妈子笑得皱纹都展开了,东家西家说媒的一到傍晚就往家里凑。来了一水儿的姑娘家,扳道夫没看中,老妈却相中了个大眼丰臀的姑娘,就在他耳边唠叨:“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个家,也了了我一桩心思。”扳道夫觉得也还顺眼,懒得多想。老妈就把他不做声当作了默认,四下里张罗起来。
  可天上的云,地上的水洼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呢。一场“风波”就在今年年的春天来临之前席卷全国,仿佛一场声势浩大的游戏。扳道夫火一般地被卷了进去。火这个东西好象雷阵雨,来得快去得更快,不久就偃旗息鼓,烟消云散了。火是灭了,但有人拾根烧火棒子,一拨拉不知怎的将扳道夫拨拉了出来。扳道夫只好背着包裹,罚配到河沥小站上班了。扳道夫这样一折腾,大眼睛姑娘忽然就冷下来了,最后连送都没有送他一程,老妈更是唉声叹气。“玩火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啊,为什么单单调整我呢?”扳道夫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算那根葱啊,不是头也不是尾。”
  扳道夫就这么躲在雨帘的后面,胡思乱想。罢了,天命注定的吧。扳道夫最后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想那个大眼丰臀的姑娘呢,人家长的也不差,家境也不羞涩,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
  天总是容易黑的,一晃就没了天光。扳道夫听见有人回来,也懒得起床:明天再招呼吧。
  春天的猫,房前屋后地叫,着实让人难以入眠。扳道夫第二天起床,觉得自己裤子里湿润润的,难受的很。于是便脱下来换了,找来只盆,开始洗刷。
  玉儿就来了,脆铃般的嗓音把阴霾的天一下就照亮了。扳道夫一抬头,玉儿就笑涔涔地站在了门口,悠声道:“扳兄弟,自个洗,难为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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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2-3-19 12:17 |只看该作者
素素说的那个“秦中”到底是谁啊?没看出来。
安,继续帖,有些入味了。
“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老了哩。”很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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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2-3-20 13:17 |只看该作者
“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老了哩。”很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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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句果然越琢磨越有味儿。
故事来了吧,情愫慢慢生了吧,俩天涯海角的男女让月老一根红线牵来了吧,文字真的看着舒服,像一眼小泉水叮叮咚咚,清脆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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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2-3-20 15:08 |只看该作者
一辆火车通过,房屋随之微微颤抖,一些尘埃就落下来,落在穿越瓦缝的阳光里,散漫地舞着。
看她袅袅的背影,忽然觉得屋子里暖和起来。
雨不大,却晶亮亮的,水晶针一样划出许多银线,从苍白的天空里落下
她的薄衫湿湿地,乳房上冰凉凉地,

这些文字清丽哟!很不错的写手!一个细微的女人{: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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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2-3-20 16:48 |只看该作者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9 12:17
素素说的那个“秦中”到底是谁啊?没看出来。
安,继续帖,有些入味了。
“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 ...

大概是给咱留悬念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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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2-3-20 16:53 |只看该作者
这一节很不错呢,悉悉索索的,生活味儿很浓,就那么的一顺下来了。。
每节总是有猫,是什么预示呢?还是什么伏笔?
好奇中,想象中。。。。
也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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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2-3-20 21:31 |只看该作者

  
  昨夜的雨,一下就是一夜,春天里雨是细密而缠绵的。玉儿心情没来由地高兴,小宝也在屋子里乱窜,时而窜到她的怀里:妈妈,妈妈……玉儿“咯咯”地笑,觉得胸口麻酥酥的,温暖的很。等小宝睡了,玉儿看着他禁有些出神:上街头的姆妈今天又来提亲了,说是山那边有个好小伙,上次赶会的时候看上了她。不过,他希望她能把孩子交给自己死鬼丈夫的老人家,单了身子去。这怎么行?这怎么行?玉儿想到这里,把熟睡的孩子拉到怀里,低低叹一口气:心尖尖啊。玉儿抱着孩子,一会儿就迷糊了,睡梦中她仿佛觉得有个影子,总是挥不去,待到认真看时,却看不清。心里一着急,就醒来了。那些雨顺着房檐滴下来,凌乱的很。
  一大早,玉儿就准备到站里去帮那些职工烧早饭了。
  草,离离而潮润,扫在玉儿的裤腿,片刻就湿了。湿透了的裤腿贴在玉儿的小腿上,难受的很,于是玉儿便走得急,仿佛急急想要找一片干爽的地方停下来。乡村的路已经溶入玉儿的灵魂,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毫不出错地走上几个来回。她从田埂上跳上站前的石子路,心情忽然愉快起来,不知觉中嘴里哼起黄梅戏: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上……
  屋外薄雾缭绕,昨夜应该有一场山雨,把玉儿身后的山啊、树啊照得鲜鲜亮。风把那些翠绿的色泽赶着顺山脉流淌,在从城市里来的扳道夫的眼里,它们就是一颗滚动在叶儿上的圆润露珠,一喧哗就会掉入凡尘来。
  扳道夫边洗衣服边眺望这后窗外的山景,隐约就看见玉儿从田埂上蜿蜒而来,仿佛一条蛇,迅速而曲折地游动。他想:这个女人倒能吃苦呢,辰光还早呢。玉儿再走近些,他就看不见了,她转到站前的石子路上去了吧。
  玉儿在石子路上急走,一晃就走过了二农的窗前:这家伙门死死的,还没有起身。本来她应该停下,食堂就在眼前了。昨晚的那桶泔水应该倒到猪食槽上去,那几口白猪就能欢快地“嗒嘴”了。可是,玉儿并没有注意那几口嗷嗷待哺的小白猪,它们闻见玉儿的气息,正在栏里起劲地拥挤着。如果它们会说话,一定会叫起来:玉儿,玉儿,我们的食物呢?
  玉儿绕过了食堂,拐个弯,在湿漉漉的雨巷中穿行,仿佛走在宽阔的大道上。一转眼就站在了扳道夫的门前:晤。她嘴里低低叫了一声,心想怎么就到这儿了。扳道夫半蹲在地上,屁股微翘,双手奋力地与澡盆里的衣服拼命。玉儿掩嘴笑了:“扳兄弟,自个洗,难为人哩。”
  扳道夫抬头看她,脸微微泛红:不难为,不难为。玉儿想:一个男人在外,真的不容易哩。于是,她走过去从墙角拾掇出一张小板凳,把扳道夫赶过一边,大剌剌地卷起袖口帮他洗起来。她一抬头,扳道夫束手束脚地站在面前,心里便笑:别不好意思了,快点,把衬衫也脱了,一起洗洗。扳道夫摇头:刚穿的,刚穿的,不麻烦了,明个再洗。可玉儿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拽他的袖管。扳道夫拗不过,只好脱下衬衫,一并给玉儿洗了。
  玉儿洗衣服,扳道夫就蹲在旁边抽烟。她洗完一遍,扳道夫赶紧抽身,端了盆出去倒了,再接了清水过来。玉儿看他的背影:这大兄弟,看上去瘦小的很,可肩膀宽阔,还是有把劲,端这么大个盆,腰闪都不闪呢,也是个做活的底子。玉儿心里觉得实沉。
  洗好了衣服,玉儿拿到院子里的铅丝上去晾了。扳道夫这才看见玉儿并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前院的光滑石条上。玉儿五个小脚趾头,竟然白里透红,粉扑扑的,并不像是一般农人,晒的黝黑。脚趾流下的水印,由大到小像排了蚕豆、泥豆、黄豆、绿豆,既凌乱又有种说不出的秩序。铁丝太高一些,玉儿把衬衫用衣架穿了,就有些够不到。于是,她就喊他帮忙。扳道夫在胡思乱想中惊醒,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差点和玉儿撞了个满怀,衬衫湿漉漉地贴在玉儿的身上。扳道夫赶紧接过来,手一勾便挂了上去。再看玉儿,被打湿的确良衬衫就像透明的塑料薄膜,洇出饱满的乳房形状,似乎还能看见乳头,隐约像镶了两颗樱桃。原来农家的女人并不是都习惯穿胸衣的。
  扳道夫这一看之下,脸都红了。玉儿发现他的异样,低头看一下自己,更是脸色绯红。慌忙中她就走出院子,连招呼也忘了打,逃兵一样。一路走,一路感觉心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在胸膛里跳着:这男人,闷头闷脑地,也坏哩。玉儿想想,却没有再激烈的词儿了。
  心一路跳到食堂里,还在“蹦蹦”地响,玉儿淘了米,下了锅,便开始生火。山上的松针被太阳晒得焦干,是最好的火引子。“噗嗤”火柴一着,那火便蓬勃了,一朵朵莲花般地开放了。火旺了,火光映照着玉儿,脸微微发热:怎么自己今天直接就走到扳道夫的房里去了呢?还帮他洗了衣服哩。看起来这人还蛮老实。可是玉儿又想起扳道夫盯着自己胸脯的样子,脸更红了,发起烧来。玉儿的心就这样随着火光摆啊摆。
  她烧了一会火,忽然想起猪还没有喂,便拎了潲水桶看小白猪们在槽前挤得满满的急吼吼的样子。转身再回到灶屋的锅旁,饭已经开始泛香,她揭开锅盖的一角,抄起饭勺,舀了一点稀粥,果然米已经绽开,米汤也有些稠了。忽然,屁股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她知道是二农,整个站里就只有他敢在她面前这样放肆了。
  但今天,玉儿格外地恼火,一回头,怒目相向:你干什么?二农被玉儿今天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讪讪地笑:玉儿,米汤香了不?玉儿重重地将饭勺撂在锅沿上:你自己闻。说完,怒匆匆地走出门去侍侯小白猪。她心里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不正常呀:往常二农也经常这么开玩笑的,二农就是有些好色,但也不是太出格。今天自己怎么就像吃了火药一般呢?
  玉儿长得漂亮,杏儿眼,瓜子脸,一身细花小衣总把腰卡得细细的,不论什么时候,胸都是挺的,头是梳得溜光水滑的,身上衣服都是格正正的。不像那些农村女子,总是低着头,穿个筒腰的裤褂,水桶一般。所以二农就喜欢她,总是不闲不淡地和她开些荤素的玩笑。二农看着她怒匆匆出门的背影,依然袅袅地扭着腰,便有些呆:这是咋了?昨天还好好的呢!
  他站在那里,就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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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2-3-20 21:32 |只看该作者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9 12:17
素素说的那个“秦中”到底是谁啊?没看出来。
安,继续帖,有些入味了。
“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 ...

哇,我弄错了了。本来想取个名字,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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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2-3-20 21:35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20 13:17
“女人的年纪哪经得起问,一问就老了哩。”很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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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句果然越琢磨越有味儿。

谢谢马版主的阅读哈,多提意见,小女子还改进。{:soso__2252603165368053288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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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2-3-20 21:36 |只看该作者
简单故事 发表于 2012-3-20 15:08
一辆火车通过,房屋随之微微颤抖,一些尘埃就落下来,落在穿越瓦缝的阳光里,散漫地舞着。
看她袅袅的背影 ...

谢谢简单姐姐。{:soso__14342260585094640860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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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2-3-20 21:38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3-20 16:53
这一节很不错呢,悉悉索索的,生活味儿很浓,就那么的一顺下来了。。
每节总是有猫,是什么预示呢?还是什 ...

猫也许不预示什么,只是这里出现一只猫,是小说渲染环境的一个道具,当然也为最终可能有些小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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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2-3-20 22:43 |只看该作者
一定一定,勇敢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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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2-3-21 15:10 |只看该作者
浅妖 发表于 2012-3-20 21:38
猫也许不预示什么,只是这里出现一只猫,是小说渲染环境的一个道具,当然也为最终可能有些小小的准备。

嗯。这样留下悬念,吸引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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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2-3-23 12:12 |只看该作者

  二农赶出门,走到玉儿背后,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终究没有说,“叹”一声气,一跺脚,走了。二农的脚步声“啪嗒”“啪嗒”,仿佛充满了愤怒,仔细听来,似乎又有一丝无奈。转过门角,玉儿以女人特有的敏锐,感觉到二农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飘呀,飘,最后飘到玉儿身上,飘到她的心上,是一根细细的油丝绳把玉儿的心拉地缩了一缩,再缩了一缩,玉儿仿佛怎个人都不堪重负,慢慢矮下去了。

  早晨经过二农房间的时候,从黑乎乎的窗子上根本看不见屋子里的一点动静,玉儿那时还想:都怪自己把二农的窗户糊的太紧,整整糊了两层报纸哩,最后她还寻了几张花花绿绿的海报贴在上面。外面的阳光还是可以透进来一些,把那些海报上的明星的大腿照得通透,二农当时看了偷偷地笑:这腿美,这胡乐镇上怕也只有玉儿能比得了了。玉儿红了脸,秀眉缩紧,极细的声音从她嗓子里唱歌一般流出:流氓哩。二农听了笑得更加激烈,嘴上的胡茬子都抖动起来。其实,自己早晨只是想看看二农房间里的动静,听说他婆娘来了,那会儿一定睡着纠缠在一起吧。二农却说他们很久都不在一起睡了,睡了也平静的很,哼,谁相信呢?可二农宿舍里仅有的一个窗户,被自己封死了,哪里看得到呢?走过去,玉儿想自己总不能扒在门缝上去张望一下吧,于是顺势向前走,等到回过神来,就到了新来的扳道夫门口了。扳道夫是个雅致的人,不像二农,连婆娘来了都不老实!

  玉儿不禁胡思乱想了一通。其实刚刚二农站在身后的时候,她心里明白:二农今天是伤了心了哩,自己从来就没这样对待过这个肩背宽阔的男人。男人在背后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仿佛青烟一般飘在离自己背部半尺左右,却不靠近,虚渺极了。原先,二农可不是这个样子,他总是火辣辣地盯着她,让她既害羞又兴奋。

  锅灶里的火依然熊熊的,玉儿回到炉膛前,便将自己瘫软的身体扔到稻草上去了。火光闪烁不定,偶尔有颗火星子“劈啪”一声跳出来,玉儿的心才紧了一紧,心神也收缩一下,于是不自觉地往炉膛里添柴。这些柴是二农到山上拣的哩,都是些干松针和松树枝子,好烧的很。她忽然就在松树枝条上发现一块琥珀似的松油,仿佛一颗橙黄透明的眼泪。再仔细看看,一个小虫子扒在里面。玉儿心疼了一下:二农,你个作孽的人啊,有了婆娘,为什么又来招惹我啊。玉儿就流泪了,仿佛那只小虫爬到她的眼中了。

  大锅里的米汤早就“扑”开了,把锅盖顶的升起来,落下去,又升起来,再落下去……可玉儿几乎都不察觉,或许是她不想察觉。她的身体软极了,腿上无一点力道,根本不想站起身。火光扑在她的脸上,慢慢把泪烤干了。

  谷草就奔进来了:玉儿啊,饿死了,饭烧好了吧?玉儿,你还在加火啊,已经糊了!快,快,火钳呢,退火啊,快。谷草也是站里的职工,一早就来嚷嚷要吃饭了。玉儿这才惊醒,尖叫一声,忙不迭地把火钳伸到炉膛里扒拉,那些树枝红通通地,烙铁一样,谷草舀了一小瓢水,洒一下,白雾般的烟登时腾起来。

  玉儿,玉儿,你今天怎么了,你怎么能把稀饭都烧糊了呢?玉儿心里轻声地责怪自己,站起身,依旧觉得身上乏力,呆呆地看谷草揭了锅盖,一丝极淡的焦味传来。谷草急急地抡起锅铲顺着锅沿铲下去。米已经干了。一些细小的泡沫,在米眼里钻出来,又破碎了。

  玉儿便走到院子里,对这院门遥遥地喊了一声:开饭了。玉儿的声线细了,像风筝线刚刚被折断,蛇一样软绵绵而无助地在空气里飘荡。

  春天的天光在早晨就有些撒野了,白花花地笼罩下来,晃人眼。玉儿见到阳光,闻到槐树花米粒般细嫩的香味儿,觉得心里好了些。昭月来了,徐行也来了,还有青山和牧晨他们一小群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后面扳道夫肩膀上搭了个夹克慢腾腾地朝这边晃荡过来。最后连一向喜欢睡懒觉的大交兄弟都来了,可离食堂最近的那个人依然没有开门,窗子依旧是死死的。

  徐行走过玉儿身边的时候,涎着脸:玉儿啊,你又漂亮了哈。格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呢。玉儿伸手就在他的头上打了一巴掌:小鬼,去,又跟你嫂子开起玩笑了哩。众人便快乐地笑,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是,今天徐行不知那根神经出了差错,他竟然又补了一句:嫂子?我没看见哥哥哈,看看这那个是哥哥。看看,哪个?大交,你?牧晨?徐行的本意是逗一下玉儿,给无聊的自己和大伙开个心。可所有的人立即沉默起来,把刚刚还展开的笑颜一下子折叠起来。

  大家忽然的沉默,让徐行忽然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他吐一吐舌头,一猫身跑得离玉儿远远的。大交伸手就在他头上狠狠地给了一巴掌:狗日的,乱说话。扳道夫不明白情况,居然走到她跟前,补了一句:是啊,玉儿的家的大兄弟呢,也不来见个面?

  阳光果然刺目了,玉儿木桩子一般,迎着阳光流下泪来。她不说话,转身走到钻到锅台前给大家盛饭。扳道夫站在玉儿原本站立的地方,忽然见玉儿流泪,便有些呆傻。其他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他觉得这眼神中有些是怨毒的,凶狠的。

  玉儿的眼泪其实并不是为扳道夫的那句话而流下的,丈夫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她几乎都将他忘却了,偶尔提到,她也觉得是遥远的事情了。她刚刚迎着阳光,看见对面的门划了一个柔软的弧度,轻轻地开了:二农和一个女人走出来,他甚至还牵着她的手,直到他也看见玉儿,才慌忙地把手松开。

  站长婆娘的出现,轻易就打破了食堂里的沉默。众人围过去,又是徐行嘴快:站长啊,站长,怪不得你昨天把门关得死死的,原来是把这么漂亮的嫂子藏在家里了。青山和昭月也凑热闹:啧、啧,站长可瞒得紧,这两年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把夫人带过来呢。牧晨微笑:嫂子真是城里人,会打扮呢。大交有些阴阳怪气地补上一句:就是,不知道住不住的惯这个小地方。

  大家围着二农和他的婆娘,众星拱月一般,扳道夫由于刚来,只是站在人群后面微笑,他心里还在怀疑:怎么玉儿忽然就哭了呢?偷眼望一下玉儿,玉儿却已经没事人一般,把盛好的饭一碗碗排在锅沿上。二农的婆娘这时便放开了嗓子:我叫淡淡,是二农的媳妇。二农没怎么出过门,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两年多靠大家了呢!二农的婆娘嘴里这样说,眼神却高高地举过众人头顶,秋风扫落叶一般。

  她看见玉儿的时候,还是顿了一顿,深深地看了玉儿一眼。两虎想遇要比一下高低,两个漂亮的女人碰在一起,自然免不了相互打量一下。玉儿正好转身,准备叫大家吃饭,她一下子迎着二农婆娘的眼神,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玉儿最后低下头来,双手在碎花长裤上揉搓一阵。然后,她大大方方地端一碗饭,走到二农婆娘的跟前:嫂子,吃饭了。二农婆娘接了,连声谢了。玉儿又端一碗,送到扳道夫手里:大兄弟,吃吧,吃饭了哩。

  徐行坏笑着伸手:玉儿,我的呢?玉儿伸手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去,自己去哩。

  众人便笑,然后聚到锅台前,端起碗。玉儿走出门去喂猪,一伸手在眼睛上又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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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2-3-24 10:48 |只看该作者
男人在背后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仿佛青烟一般飘在离自己背部半尺左右,却不靠近,虚渺极了。原先,二农可不是这个样子,他总是火辣辣地盯着她,让她既害羞又兴奋。
【描写的极好】
这些柴是二农到山上拣的哩,都是些干松针和松树枝子,好烧的很。她忽然就在松树枝条上发现一块琥珀似的松油,仿佛一颗橙黄透明的眼泪。再仔细看看,一个小虫子扒在里面。玉儿心疼了一下:二农,你个作孽的人啊,有了婆娘,为什么又来招惹我啊。玉儿就流泪了,仿佛那只小虫爬到她的眼中了。
【这段描写于说话的心态不太符合】

大锅里的米汤早就“扑”开了,把锅盖顶的升起来,落下去,又升起来,再落下去……可玉儿几乎都不察觉,或许是她不想察觉。她的身体软极了,腿上无一点力道,根本不想站起身。火光扑在她的脸上,慢慢把泪烤干了。

【这个心态转换太急。既二虎平日里也爱拍自个的屁股,且不是太过分。就是因为对扳道夫的感受来着,情节也不该转的这么快】

玉儿走出门去喂猪,一伸手在眼睛上又抹了一下。
【玉儿的泪这节太多。反而显得泪并不落在关键时候,有事无事的落,冲淡了泪水在关键时刻落下时对人物内心的表达和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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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2-3-24 11:10 |只看该作者
简单故事 发表于 2012-3-24 10:48
男人在背后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仿佛青烟一般飘在离自己背部半尺左右,却不靠近,虚渺极了。原先,二 ...

感谢简单斑竹哩,你说的很对,谢谢,我写完再来改,多提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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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2-3-24 14:08 |只看该作者
先看一眼小说的探讨,学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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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2-3-24 14:11 |只看该作者
这一节觉得是很苦情的,好似几个人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的味道。如简单说的,玉儿的泪太多,是因为情而落,不管怎么泼的女人,遇见感情,心里,眼里,都是柔软的。所以我倒没觉得泪多有什么不对。。大概简单的意思是泪少又和适宜,反而显得那泪落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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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2-4-29 08:46 |只看该作者
简单故事 发表于 2012-3-24 10:48
男人在背后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仿佛青烟一般飘在离自己背部半尺左右,却不靠近,虚渺极了。原先,二 ...

感谢简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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