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2-3-18 18:50 编辑
悲剧篇:白 鸽 之 歌 郭 曼 善良的白鸽 在我住地西南的小楼上,养着一群鸽子,除灰色的、酱紫色的以外,还有一只纯白色的。清晨,鸽子们扑棱着翅膀,在楼房周围上空盘旋,看着家长们行色匆匆地将小孩送去幼儿园,看着某中学的学生们做早操,看着路南一大片杂陈的建筑物被拆除后改建漂亮的商品房。晨练与游览参半,飞翔数圈后鸽群归巢,近乎生物钟一般准时,成为地域祥和的风景。 可近几天,发现白鸽晨练后先飘落于我东南的楼顶,尔后飞到顶层我封闭的阳台外,落到伸出的晒衣架上,透过窗玻璃,好奇地望着我在室内锻炼身体,似观众望着舞台上的演出。我开始观察它:清纯、洁白。我设想它是大画家毕加索心灵中飞出的白鸽,昭示一种气候。 “你好,白鸽!”我默默地对它说,“我从外地回到故乡无锡,一切安然。” 白鸽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翅膀一扑棱,飞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立即加穿了一件衣服,虽然春寒而不料峭,白鸽的光顾如一种无言的叮嘱,我深深地感应到了。 自此以后,白鸽连续光临我晒衣架上数次,成为我环境的一部分。我也习以为常,视它为近邻,生物界的朋友。 但过了一段辰光,我晨练结束后,再没有发现白鸽飞落在我的晒衣架上,不禁怅然若失。于是,这天早晨,我打开窗户,仰望长空,在飞翔的鸽群中凝神搜索,未见白鸽的行踪。往日,白鸽总是飞翔在扇形的队伍最前面,有时上扬,有时下沉,有时滑行,有时斜撇,但飞行线路基本上为圆周形,以鸽巢为圆心。 白鸽何处去?这,莫名地成为我的悬念了。 周末傍晚,我在运河东路边散步时,无形中捕捉到关于白鸽的信息。一位长者说,这群鸽子为他邻居所养。他邻居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除栽种花、草、黄杨树外,一丛翠竹下有个小鱼池。一天早晨,鸽子们看到小鱼池边一条赤练蛇凶恶地盘住了一只青蛙,鸽子们畏缩着不敢前去营救,而往日温文尔雅的白鸽,毅然箭一般地俯冲下去,猛啄赤练蛇。赤练蛇惊恐之余,向空中一蹿,咬着了白鸽的头部。青蛙脱险了,白鸽忍痛和鸽群飞去,但飞了一圈,由队前落到队后,最后从空中摔下,结束了善良的生命。这最后一圈,成为白鸽在蓝天画上的一个句号。赤练蛇最终虽然被养鸽者狠狠砸死,但留给人们对邪恶的仇恨永无绝期! 白鸽远去了。善良的白鸽,如翩飞的一朵雪花融入大地……
鸽 祭
曙光中,头发花白的凌女士,跨上81路城区观光巴士,前往那山林。按照往日的习惯,她爬上第二层最后一排的路口坐下。这是她的老位子。从金城桥起,乘此车到山间晨练者众多,有的爬山迷主动和她打招呼。可她今天刚入坐,就站起,缓缓走到最前排,凭窗而坐。 熟悉的人,发现凌女士往日来晨练总是空着的手,如今拎着一只塑料袋,上车伊始,悉心护着,生怕别人碰撞它。 这条公交线路共有15个站点,乘客花上一元钱,可以经过太湖广场、南禅寺、城中公园和胜利门广场等诸多景点,全程通过繁华的中山路。凌女士是无锡人,过去在外地工作,退休后常住她侄女家。往日,她上车后总是透过玻璃窗,欣赏家乡瞬息万变的新貌。今儿对窗外的景物却视而不见,陷入沉思之中。 到站了。往日凌女士下车后,总是与熟人有说有笑的。今儿她找个缘由,让熟人爬山在前,硬是将自个儿剔在后面。至半山腰,她向左转个弯,在一棵青松下,站定了。 这儿,深藏着一个秘密。她的秘密。 那是不久前,凌女士晨练归来,侄女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家中养的那只白鸽,为救青蛙,被赤练蛇咬后,死了。 柔情似水的凌女士听说后,嘴唇差点咬出血来。 于是,凌女士悄悄地,将白鸽埋葬在山腰这棵松树下,为善良正直的白鸽,找个僻静的归宿,没有任何东西惊扰它的梦。 ……现在,凌女士打开塑料袋,取出昨晚她剪的小小的白色纸花——数十朵五瓣的、“凌寒独自开”的梅花,撒向空中,春风吹来,如见鸽群在蓝天翱翔。 尔后,凌女士又从塑料袋中取出一只矿泉水瓶,打开,将水浇在青松根上:“谢你青松,给白鸽以绿阴!” 瓶中装的不是矿泉水,是凌女士昨天去鼋头渚,汲的一瓶太湖水。 “青山绿水滋润白鸽美!”为悼念美丽的白鸽,凌女士放声哭了!
2012年3月18日凌晨,改定,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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