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一直藏头露尾,但终究还是来了,来的挺突然。仿佛在看一本关于四季的书,上一页还是隆冬,信手翻篇儿,春天就突然的爬上柳梢和向阳的草地了。人们还在纠结于刚脱下的羽绒服是该现在洗干净收起来,还是等两天再说的时候,春天就忽然融了水,开了花,软了枝条。
不想误了本来就很快流逝的春光,就信步溜达到单位旁边的小公园里去。时近正午,懒怏怏的太阳照得人迷糊糊的,许多树木花草们却生机勃勃。杨树的穗儿已经长长的摇摇欲坠了,叫什么条的才不过鹅黄点点;桃花、樱花、梨花红的红白的白,也没有紫丁香那样繁密,更不如它会招蜂引蝶。玉兰打了花苞还没开放,却不知人们反而更喜欢它们含辞未吐的羞涩摸样,花儿们闹着,可还不见叶子长出来呢;高大的法国梧桐零星的小果子都有了,去年的干果子还吊在枝头,两世同堂呵。地上的小草虽然稚嫩倒也葱葱郁郁,开白色的或蓝色的花,也怪,红花却很少呢。
一会儿兴致上来了,想着这树木花草和人世间颇有几分相似,三教九流,无奇不有,可比人类纯洁的多。似乎没有刻骨争斗,尔虞我诈, 以强凌弱,阳光和空气是共享的。倒是人类不断的破坏它们的生存环境,终在自掘坟墓。
“多少六朝兴废事,都入渔樵闲话中。”
文学家笔下,爱情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树木中也有这样的例子。银杏是长寿的树种,可要结果,就必须雌雄相植,对生共存, 可谓是爱情树了。严格地说是婚姻树,因为或雌或雄都能单独生长,只是不能结果罢了。对植了方能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但那些绚烂的花儿们可不是,她们招摇绚丽的开了几日花朵,为的就是招蜂引蝶,好将自己及时的“推销”出去,花儿们香艳也好素雅也罢,总是要有一些姿色和香氛的才能引来蜂蝶们的青睐,蝶儿蜂儿们要花儿的蜜,花儿们的粉便由它们带走。
草根草皮们就是芸芸众生呢,他们自己懂得什么时候该繁荣什么时候该收敛。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长在向阳处的草们自然是先得了讯息,于是匆匆冒出头来,躲在背阴处的,还要等几天,看冬天确实走了才出来承受春光。多像等机会的普通人啊。
细弱的懵懂的竹芽钻出地面,而后不耽误片刻的迅速生长。在一本书里看过:竹子是最高的草。它们当是有天分又勤力的普通人,因为想要活的更好所以只争朝夕,只要温度湿度合适,便不肯耽误每一寸光阴。
杨树榆树在北方遍地都是,反而在南方随处可见的香樟梧桐在北方成了稀有品种。正是一方水土养一方植物吧。就好像在南方生长惯了的人到了北方水土不服发挥不出原有的特色了。但香樟梧桐也有,想是北漂们终于落地生根。柳树倒是南北通种的树,像是适应能力强悍的移植人群——到了哪里,都能安之若素的安上心安个家。
世间不管大红大紫,还是微不足道的人,最终都只是一缕青烟而已。自然中的植物年复一年,依循着自己的规律,生生不息。还不如象苏东坡说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正是末尾那句最精彩——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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