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泥絮阁管淑珍 于 2010-10-25 17:45 编辑
像波德莱尔一样游手好闲
管淑珍
走着走着,我发现街上的人全都忙得焦头烂额,人人表情紧张,个个动作急促,是啊,人家谁没有个正式的事由呀,人生正因为有了许多现实性很强的负担才显得隆重而忙碌。再一观察,街上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大约只剩三种人了:小偷,便衣警察和我。从表面上看来,我们都是悠哉游哉的,其实这三种人游手好闲的理由是大不相同的。小偷在寻找盗窃目标,便衣警察伺机抓捕小偷,我呢,则是在街上寻找写作灵感或生存的办法。 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中曾经这样描述游手好闲的波德莱尔:“一贫如洗的波德莱尔,甚至不习惯在书桌上写诗,他就在大街游走,走着走着,就来了诗句。晚年,他为债务、房租、甚至食物而发愁。”我特意将这一段抄录在笔记本上,半天做不得声。本雅明长着一双透视一切的眼睛,而波德莱尔的命运跟古今中外沿门托钵的文人又那么相似。 有位老先生是杂志的总编,他问我:“小管,你怎么说你是一个自由撰稿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说:“掰开揉碎地跟您说吧,我这个自由撰稿人的含义就是一边找饭吃一边找写作灵感。”他无语了。为什么我要游走于大街之上,而不坐在写字楼里笔走龙蛇?那些坐在指定的办公桌前点数按日发放的薪水的白领们看见我就说:“呵,瞧你多美,自由自在。”是啊,我是闲人,闲人的好处是“天子呼来不上船”,再说如今也没天子了,只有老板,老板有大有小,无论大小,都有让别人失业的权力。失业了清闲,闲着写点文章吧,于是成了所谓的自由撰稿人,写得顺手时,文字如地下之泉,汩汩滔滔,不择地而出,心中便有闲云野鹤般的出世之想,有时还会大声背诵起李白的诗句:“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写不出文字的时候,我们越发显得闲散,可以对天长叹,可以假装暴走一族,也可以泡在网络上放纵自己的视线。 从表现上看,我们可以跟处于休闲状态的富一代一样拥有大量的休闲时间,但我们的内心是焦灼的,经常处于一种“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的生活光景中,这叫作闲而不闲,半闲不闲,想不闲也得闲,想真闲还真闲不下来。闲人如我们这类自由撰稿人,不是真正的闲人,我们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渴望被收编的想法,只是无法向人诉说而已。波德莱尔最终没被什么人收编,但他留下了不朽的诗篇,我们估量着自己不太可能流芳百世了,就日夜盼望被某些机关体制收编,这或许就是我们跟波德莱尔之间最大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