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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洛阳往事】喝在北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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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往事】喝在北一的日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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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2-7-6 13: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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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7-6 17:32 编辑


                                                 起子
   
   
    四月份的一天,和狗蛋儿在联想桥南的一个小馆子里坐到很晚。
    深夜时分,当他再次用很“刺挠”的表情咽下一口白瓶的牛栏山陈酿后,说————“别看你写了八篇关于五号的帖子,但是很多都没有写到,我觉得可多话也就是点到为止而已。”
    我咽下一口绿瓶的牛二,说————“没办法,真到写的时候,就啥都想不起来了。”
    确实,当我觉得8篇已经是“极限”、然后停下来之后,才不时地在某些瞬间忽然觉得————“当时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于是,我经常地再次回忆起五号————
     
    直到我发现自己每次回忆五号的时候,脑子总会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个地方跑。
    她仿佛在拽着我的衣服角,说————“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这个地方,就是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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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7-6 13:5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7-6 17:33 编辑

                                      
                                             
                                       (一)北一

    当武汉路从南向北一路走来,到中州路时停了下来,左右一看————没车!于是就继续向北,终于完成了中州路和建设路之间的最后一小段,这一小段就是北一。
   
    如果说五号是涧西人民的大众情人,那么北一只是西边几个厂矿的社区偶像。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涧西区的人民和孩子,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基本上之活动在自己的那一小片————特别是孩子们,似乎离开了自己那个厂的家属区,随时都会被几个大孩子拦住锤一顿。
   
    造成这个习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每个工厂,都是一个可以“相托一生”的小社会————当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离共产主义越来越远的时候,才回眸发现,其实那时的样子,才离那个谎言所说的“彼岸”最为接近。
    比如说,你的父母是矿山厂的,你可以在洛矿医院出生,最终在洛矿医院“挂掉”————而这中间,你的一生不过是围着洛矿医院那一片儿来回转悠。
    最早,你是去医院的旁边上了个家属区幼儿园,然后去医院的东隔壁上了个矿二小,每天早晨就座在洛矿医院北面的单身宿舍楼下喝着胡辣汤或者豆浆,每隔几个月都到医院东侧矿俱对面的理发店去剃个头等着第二天被同学们一边摸一边说“信球”。然后不知不觉地长大了,跑到洛矿医院东侧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上了三年矿中,终于开始和几个半大的伙计到医院隔壁的康滇路菜市场去喝点散装啤酒,到矿俱的二楼去看一些武打片或者叶玉卿,然后在矿俱对面的游戏厅“勾”牌儿或者被劫,即使这之间都没有发生早恋,你也会在上职高或者技校的年龄开始“挂睐子”(注:谈对象或者泡妞),陪她一起去医院西侧武汉路和二路(景华路)丁字路口的武汉路百货商店买点南方的发卡和新到的衬衣,然后每天上下班各一次地经过洛矿医院的那个路口。
    这之后的很多年,你会在很多伙计的簇拥和老婆路过时的训斥声中,坐在矿二小北边那一排牛肚王或者眼睛烧烤等等地摊儿上喝着啤酒,养着肚子,为孩子的考试成绩或者老婆越来越粗的腰腿发着牢骚————直到你越来越频繁地重新回到洛矿医院,直到有一天你又重新最终归于洛矿医院。
   
    所以,如果你很安分地话,一年都不会离开谷水到五号之间的这一块地方,甚至都不会离开洛矿医院的周围。
    所以,涧西区的孩子们都“分片儿”活动————407、耐火厂和矿山厂的很少到上海市场、甚至五号以东,轴承厂的铜加工厂的,很少来到上海市场以西————然后大家共同的,都 TM 没见过七里河以东是“啥球样儿”。
    所以,当涧西的孩子偶尔听说有西工的孩子跑到谷水去涧河玩这样原本很很正常的事情,会觉得那是不是一群流寇或者匈奴。
   
    我似乎扯了很远的闲篇儿,其实只是想说,在北一出现的人们,大多是407、矿山厂和拖厂的。
   
    和五号相比,北一不仅在“人员结构”上很单纯,而且在内容上也很单纯,如果说五号还包含着吃喝玩乐以及购物和年货,那么除了几个小卖部和报摊儿,北一几乎只具有着吃喝两项内容。
   
    这并不枯燥,因为有人说过,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拿我来说,我觉得自己喝酒“生涯”(汗……)第一个阶段的标志性地点,就是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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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7-6 14:3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2-7-6 14:50 编辑

又见凯凯的文字,这貌似一篇长文,不多说了,静下心情等待吧。{:soso_e181:}这种期待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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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7-6 17:39 |只看该作者
               
           
                         (二)拖二中的运动会

   
    最早去五号,都是大人带着去的,而北一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
   
    从91年开始,我终于结束了每天必须骑到五中这个残酷的现实,只要骑到拖二中就可以了————于是,骑自行车变成了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连一向枯燥的中州路似乎也显得有了些勃勃生机的意思。
   
    从拖二中出来,有时候不需要什么原因,就拐进了北一,才发现这里的别有洞天。
    从南侧进去,路东是一个小饭馆————以我那时候的“社会阅历”,还没有看出来她到了晚上其实就是一个大啤酒摊儿的“潜质”。小饭馆对面的水泥台子摊位上,有一些卖鸡蛋、杂粮和蔬菜的————我也同样没有看出来这些水泥台子晚上就是凉菜和烧烤的摊位。
    顺着路东再往北,穿过一个报摊儿,就迅速进入了一排小吃的区域,胡辣汤、水煎包、削面、炒面、烩面、米皮、馄饨、米线,最后以一个露天的桶饼摊位简洁“收官”。
    骑车拐个弯来到路西————最北边是一排卖菜的摊位,这牌摊位并不长,但是生意非常好,因为谷水以东,这几乎是建设路和中州路两线第一个稍微像点样的菜市场。过了蔬菜的区域,就是几个小卖店,好像有一个还是蛮有点面积的,小卖店的南侧,就是曾经风靡一时的烤鸡店和熟食店。再往南,就到路口了,是一个铺陈了很大一片的修车摊儿(自行车)。
    照旧地,我没看出来这个自行车摊的位置,晚上是卖馄饨的。
   
    在拖二中上学的时候,运动会是除了寒暑假之外,最让人高兴的事情————甚至由于她只有短短几天,既没有作业也没有补课,而且也不会有家长说“你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在假期里把学习赶上去”,而且同学们似乎也达成了这几天如果还用功学习就确实很“气蛋”的共识,所以我觉得运动会甚至比寒暑假还过瘾————虽然短,但是痛快!
   
    与很多别的学校不一样,拖二中的运动会是一个“开放式”的运动会————因为拖二中和拖五小共用一个操场,等于是在一个大操场中间隔开了一道墙,两边的跑道都是通的,这虽然造成拖五小的孩子们经常因为踢球的地方被我们霸占而非常痛苦,但是给我们的实惠实在太大了。
    这个“实惠”在运动会的时候,就是每到下午人就都放羊了————
   
    放羊了,去哪儿?回家————不敢,去五号,好象有点小远(因为最后还要回去签到的)。
    于是乎,那就北一半日游吧。
   
    虽然,现在谁都会说学校是个好地方,可是那时候我们对“好地方”的标准很简单————除了学校,哪儿都好!哪怕去录像厅睡一觉、或者在停球听看别人玩一下午都行————
    每到开运动会的日子,我们几个人都会陆陆续续地走进拖五小的教室楼,偶尔辅以捂着肚子、捂着鼻子仰头疾走等姿势。
    拖五小的另一面,是每个人陆续走出来时洋溢的笑脸————
    然后,就是建设路上“等等我”、“不是让你们等十分钟再出来吗,跟那么紧!”的呼喊,还有“银铃”般的笑声————
   
    来北一干什么?于是,就坐在散装啤酒摊儿上思考————
    打牌?人太多,牌太少,似乎还不是每天都有人带着牌。打台球、电子游戏?可这不是五号,“给北”不可能啊————
    终于有人悟到————“喝酒不就挺好吗?”
   
    于是,喝————
    于是,木有菜啊————
    于是,干喝————
    于是,老板可能为了开发客户,说,送盘花生米吧!我们说————“谢谢师傅啊,再拍个黄瓜吧,拼一盘就行!”
    老板的想法是非常合理的,因为我们人实在太多了————哪怕有一两个下次掏钱买菜的也划算了。
    可惜他失算了————尽管以后每次去我们还是一起围观着看他要送个啥,他也只是低头抽烟。
   
    我喝啤酒的感觉,那时候还是根本没有————坐在大家中间,我的感觉就象如今很多朋友一样,并不觉得好喝,只是喜欢这个气氛。
    一会儿,就脸红耳热了,然后,就喝不动了,从一大口一大口变成一小口一小口,还有昏昏欲睡的,还有去买份报纸看报的。
    我还是喜欢继续喝,至少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三年,开了三次运动会,每次运动会都要持续三四天,于是在总共不到10次的喝酒中,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大家喝的都很起劲儿,直到最后还不想走,于是派上一两个人回去替大家签到。
    那个人会走出去很远,然后被啤酒摊儿上的某人喊到“胡磊,记住,我签名是用斜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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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7-6 17:43 |只看该作者
                     
                                                 (三)同学们
   
            
               
        
   
   五号,是人生的童年,北一,是童年的酒馆。
   
       每次想起北一,我就会想起酒。
       每次想起北一的酒,我就会想起同学们。
       每次想起和同学们在北一喝酒,我都会想起那些宛如 MTV 的往事和瞬间,想起十几年来在北一坐在啤酒摊儿上、坐在馄饨摊的围布里、坐在小碗汤的旁边,把车子撂到一边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种种对坐而饮,想起曾经干脆把酒带回到教室里然后害怕留下味道于是在大冬天里打开窗户继续喝酒。
       每当我写下这样的话,就有从电脑前抽身而去然后找他们喝酒的一点冲动。
   
       我记得每次从运动会逃离出来,都是胡磊和老猫先出来,然后我和孙波一起,我扶着他或者他帮我“捂着”鼻子疾走如飞仿佛已经血流如注一般————
       当然,当你坐在啤酒摊上,也许会发现王晖和李晓晋早就到了(西工的孩子就是猛啊!),然后陆陆续续地还会有谭桑、假妮儿、蝎子、三儿等等陆续赶到。
       后来,随着班级的调整,宝山和昆儿等人也陆续加入,直到我们可以围两张桌子、而不点一盘菜————
   
       我觉得啤酒好喝,是在高三的某个时候,应该就是那个秋天的运动会。
       那天,孙波坐在我的左手边,我感觉我俩是坐在桌角的位置上,我面朝北,他面朝东,那天去了之后我忽然开始感觉啤酒确实很不错,之前让我感觉有些苦、有些酸————最关键的是酸和苦各自为战、没有融合的东西,忽然好象很有神韵。
       那天我很兴奋,孙波的脸都红了,我觉得自己好象忽然顿悟人生了一般,频频碰杯,依旧没菜————
        
       高三那一年可能是我这一生最为快活的一年————虽然有人说那是因为“忙里偷闲”会让人印象深刻,但我还是觉得那一年有种不可解释的快活。虽然压力巨大无比,但是当那种压抑了十几年的事情已经快要走到你跟前有个了断的时候,基本上你就进入“爱咋咋地”的境界了————相比于高一高二时每到下楼做广播体操看到高三的学生、自己的腿都发软的状态,高三的时候已经“不过如此”了。
       于是,我们会有更多的时候,不自觉地来到了北一。
       现在想想————那时候哪里有时间去北一啊,一下课,回家,吃饭、晚自习、晚自习之后回到家里的台灯下————今天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可实际上,去北一的时间确实有。
       虽然只是偶尔有————
   
       我们喝酒好像都很喜欢北一,而不是五号————五号太乱不说,作为拖二中的学生,在五号那条路上遇到自己爹妈的风险可是相当高的,宁肯去康滇路也不敢去五号啊。
       于是乎,即使家住拖二中以东的兄弟们,如果有时间小喝一把的话,也会选择往西,到北一去————
   
       最常见的规模还是6-8个人,喝的也不多,说说话,喝喝酒,谁提学习会被弄死————蝎子好像经常属于要被弄死的惯犯,他其实是真的无心说走了嘴,但是这样无疑更让人觉得可恨。
       高三的后半段,桌子上逐渐开始有菜了,基本上也就是花生米、海带丝、心里美、拍黄瓜————不要误会,她们是轮流出现的,我们不可能一次点四个菜。
       那时候的我,开始感觉到有些危险————因为我越来越觉得啤酒这东西挺好喝的,虽然远远算不上什么酒瘾,但是我确实不象以前那样喝它之前还要多少对它的味道纠结一番。这件事之所以显得危险,是因为我觉得在高考之前,多喜欢上一件事,就多一份落榜的危险————特别是在已经有打台球、看录像这些爱好的情况下。
   
       我虽然对啤酒的味道接受了很久,但是可能由于“家教”的熏陶,我在那个年纪对于白酒还算是比较接受的(虽然现在除了牛二已经不愿再闻到任何别的白酒)。
       同学里面,比较提倡喝白酒的可能就数宝山了(并不是爱喝酒,只是如果要喝酒的话),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反对,但是别人接受起来可能有些难度————于是他屡屡不能特别如意(虽然上学时候每次也喝的不多)。
       直到有一次,好像只有我和他还有胡磊三个人,后来胡磊不知道因为啥事还提前走了————于是我俩喝了一次白酒。
       那一次的经历非常难忘,我们买了两个口杯————就是当时最流行的那种“双沟”的口杯。然后走到北一的南口,也就是中州路边,往东去了一点,躲开那个卖小碗汤的小摊儿,最初把车子用当时很流行的方法靠在路边————用脚蹬子别住马路牙子,车子就不会倒,后来干脆把车子撂倒在路边,然后我俩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喝起来。
       说了些什么我也无法回忆了,大概是在互相倾诉学习的痛苦,还有家人那边从不谈及、但是溢于言表的压力,就那样一句一句,一口一口,当时我觉得自己咽下去的都不是酒,而是高考的苦,还有想给爹妈一个交代但是不一定能拿得出手的苦衷。
   
       后来的很多日子,北一还是我们喝酒的经典地点之一,只是不可能再象运动会时都到得那么齐,无论是高考结束以后的暑假,还是大学的假期,以及工作以后的两人对饮————
       说句实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一在拖二中的旁边的原因,她不需要有任何的馆子,她不需要有任何遮风挡雨的棚子,甚至没有凳子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马路牙子上,我总是想让自己的心带着一双翅膀,飞回到那个有些昏暗和嘈杂的夜市里,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因为我觉得坐在那里,就能闻到拖二中的味道,就能想起很多的笑脸。
        
       坐在北一喝酒,什么都不需要,佐酒的就是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
       自此以外,别无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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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7-6 17:46 |只看该作者


                          (四)北一的馆子

   
    如果北一这条街能再长一点的话,我觉得也许它能够和五号、广州市场这些地方相媲美。
    遗憾的是,就象一个金字塔的底盘如果有限、就很难建得太高一样,北一的一生都只能偏安一隅,一边对着拥有一群“传奇”的五号遥望其项背,一边为我们提供着也令我们相当满足的味道。
   
    北一的馆子,就从南口路东的那个小馆子说起吧。
    严格来说,我不觉得那是个吃饭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似乎就是会喝酒而建造和布局的,撩开门口入去,先是一小段的狭长与曲折,然后是一片让你有些摸不着方向的开阔————
    很多时候,我觉得如果清醒着进去的话,整个屋子都让人觉得别扭,而几瓶下肚、当你脚下有一些踩着棉花的感觉时,你才会发现整个屋子都和你十分吻合————这种吻合,包括视线里空间的深浅虚幻,以及脚下节奏的混乱合拍。
    这个馆子里的菜,似乎全都不是下酒的,如果你抱着吃饭的念头前来,似乎你点的东西首先都会让服务员一愣神,然后在你坐下来等的时候,扫视四周,你会觉得桌子边的人不是吃饭的人,桌子上的菜也不是下饭的菜————
    就如同你在火车上碰到一个很饿的爱酒之人,你原本以为他会拿出方便面和火腿肠,结果他拿出来的却是麻辣鸭脖和豆豉鲮鱼————都是下酒的?!
    这个馆子里,大家点的、也就是桌子上摆的东西,也犬是这个路线————很少看到麻婆豆腐和土豆丝,只能看到花生毛豆和心里美。
    也许是我去的时间段不对?
    总之我如果吃饭的话,是再也不去感受里面的别扭了————去哪里?再往北走一点,路过那截儿常年裸露的大管子和小报亭,去那排“一不溜”的各类小门面。
   
    这排“一不溜”的小门面,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家胡辣汤。
    有一次大学的暑假从广州回来,照例是在车站和如今的涂涂他妈重逢,然后晚上和她一起去啤酒摊儿上跟同学们见面(她也是我们班的同学,所以不存在生疏),喝到晚了,照例是这天晚上不回家,和胡磊回到北一北侧他家在那里的一处屋子过夜。
    早上起来,睡足睡够,我和胡磊来到这里喝胡辣汤。
    先点下水煎包和油条若干,然后我和“正常人”一样来了一碗胡辣汤,然后油条不够了加油条,后来油条没吃完汤不够了再加胡辣汤,于是如此这般最后光是稀的就喝了三碗胡辣汤一碗小米汤。
    胡磊筷子悬空、嘴里“趸”着包子坐那里不动了,看着我说————“你们军校都不管饱吗?!”
     
    这还不是最“僧”的一次————最“僧”的一次,发生在这“一不溜”最火的那家牛肉水煎包子铺里。
    那天,是我和老杜,还有王贺三个人利用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之间的一点时间,先去407俱乐部打了两把斯诺克,然后来到这里整包子。
    这家儿的味道先不说,首先是实惠啊!包子一毛钱一个(馅还足),小米汤随便喝。老板和老板娘挺实在,还随和————所以都是熟客了。
    那天,我们随意地吃————边吃边聊,不是抱怨今天斯诺克“刷锅”和“靠帮子球”太多,就是炫耀今天“诺”得可死、或者“勾”得可准————最后就发现,放水煎包的那个竹篾编的小盘子摞了可球多!
    老板数了数,说————“你们吃了50个!”
    然后,数了数每个人面前的竹篾小盘儿、回忆了一下要的数目,我吃了24个!他俩吃了26个。
    最后,他俩又吃了俩,老板为了奖励我又送了一个,于是,最终以53个水煎包子完美收官,旁边放着几个喝的干干净净的小米汤碗————翘人了!
    回到教室,他俩给我一顿鼓吹————不过同学们都很泰然,因为之前孙波和胡磊曾经从康滇路回来之后宣传过我自己吃了两盘刀削面的故事————而且是连汤都喝完了。
   
    在北一,我的正常量就是两碗。
    只有一次有些逊色————是在那家(相比之下)“装修”可能算最好、面积算最大的削面(兼炒面)的馆子。我和胡磊,还有刘清吃晚饭,我先来了碗削面,然后照例地第二碗,我选择了炒面。
    炒面炒得比较“钢丝儿”————已经有了点太原路北头消防队对面路西那家夜市地摊素炒面的风韵,而且还更舍得放豆芽。
    结果最后炒面太干了,老板给的酸汤又太烫,急着回去上晚自习,于是我剩下了小半碗。
   
    虽然由于品种的原因,我最爱吃的是胡辣汤和牛肉水煎包————但是论手艺和味道,我觉得这一排小馆子里厉害的,是那家靠近报亭(接近这一排的南头)的那家儿烩面。
    他家的烩面牛到什么地步,牛到了经常敢按照“萝卜快了不洗泥”的路数端上来一碗每根面都 TM 那么厚、那么长的地步,我们都怀疑这面拽了没拽————所以,我们最早经常去都跟老板交代一句说“面可好好拽拽啊!”
    但是后来也懒得说了,于是一起吃那么厚那么长的面————之所以不再交代,也是因为那面即使那么长那么厚,依然是非常的入味。
    再配上他家非常有嚼头的牛肉,以及不腻不寡的汤,我觉得可以算是这一排小店的“翘楚”了。
   
    这一排小馆子,还有一个露天的“铺面”不得不提————那就是最北头那个“编外”的桶饼摊位。
    老板是个年轻人,很干净的南方小伙子,每天把他的那几样豆沙的、纯肉的桶饼,象“宝贝”一样从桶箱里面“拎”出来,交给我们这些也确实把那些饼当宝贝看的人们,平平稳稳地做着本小利薄的买卖。
    那时候,叫上这家的桶饼,然后再去旁边点上米线,点完米线回来,桶饼也刚好出炉,然后一边用嘴吹着、一边用手来回“颠三倒四”地“舞拎”着滚汤的桶饼走回米线铺————绝对是内容与时序上的完美搭配,也绝对是北一一道拉风的精致。
    当然,这经常是女孩儿干的事情。我(们)也常吃桶饼,可是对米线实在是没有感觉。
   
    北一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着一些小小的美味,没有太多的拥挤与浩大,在每一个不下雨的日子里让我们在每一个铺面前挑来选去啰嗦挑选,又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让我们发现其实随便躲进那一家都可以吃得“可口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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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7-6 17: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7-7 07:32 编辑

               
                  
                        (五)北一的地摊儿


    白天的北一,基本上还是一条路。晚上的北一,才是真正的北一。
            
    到了夜晚,你会发现那些削面、米线、烩面、牛肉水煎包的摊位都在打着瞌睡,而胡辣汤、桶饼基本处于歇业状态。
    到了晚上,这个世界就不再属于他们。
   
    南头路东那家饭馆,也只有到了这时候才完全苏醒过来,打破白天宛如一个“吃饭的地方”那种别扭形象,开始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精力充沛地完全进入了状态。
    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选择,只能进入这个饭馆的屋子里————晚上,只要不是冬天(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春天与秋天),似乎谁都不会进屋,只会坐在外面。而慢车道旁的那些夜晚才出摊
儿的凉菜与烧烤,很大程度就是靠着这个馆子而存在。
    这个馆子经营着北一最大的地摊,南起中州路口那家小碗儿汤的摊位,北到报亭旁边那条永远裸露的大粗管子————当然,那里到了夜晚有点儿算是厕所部分。
    我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印象,一个有些”份量“的老板坐在一个摆在墙边高处的小凳子上,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探在身前、握在一起,偶尔还有一把零钱和大票。然后左顾右盼地看着自己这一大片
“场子”,随时准备着应付着加菜、结帐的人们,随时准备着冲到某一个自己关注已久、终于准备翻脸干架的酒桌前去圆场劝架。
    他的面前,就是自己每天晚上很来钱、但又很让人操心的一张张桌子————单是这些桌子的话,什么都不足以构成,但是当这些桌子的周围,分别地坐上一些喝酒的人,就完全是一片让人激动或者蛋疼的场子

    酒桌前的每个人都在喝着自己的酒,聊着自己的话,放松着自己的规矩,酝酿着自己的感觉,时而举杯,时而猜枚,随时准备撩起双臂脱个光膀,随时准备穿上衣服先去结帐,每张桌子,都是这样
,让你觉得北一就是一个乐园,短小,安静,从容,惬意。
   
    顺着这家管子外的地摊儿往北,几乎没有什么地摊儿了,只有几张从削面馆或者水煎包的店里延伸出的桌子————那些桌子的旁边,也别无他意,只是换了几个人在喝酒、聊天、赤膊、穿衣

    这些都还不算是纯正的地摊儿————至少,白天他们也是存在的。
    纯地摊儿的,只有北一南口,中州路边那一东一西两个摊位,主营内容有些相似,都有馄饨,区别在于东边那家似乎主营的还是小碗儿汤。
   
    东边那家馄饨摊儿,是不喝酒的时候我最常去的————
    中州路涧西部分的沿线上,似乎由于车辆稀少、地面宽敞,在几乎每一个厂门口和路口,都摆下了让我们喜闻乐见的馄饨摊儿————当我后来骑车从金谷园路涂涂姥姥家见完涂涂他妈骑车回来的
路上,如果想喝碗馄饨,不用盼着哪一家地摊儿,我只需要告诉自己————“再骑两步,马上就到下个路口了。”
    这家儿也不例外,是我们高一高二的自习以后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时候,经常坐在这个馄饨摊儿上感慨“到了高三怎么活?!”
    结果到了高三,果然混到了很少再来这里喝馄饨的“境界”。
        
    馄饨的味道没有什么异恙————秉承着洛阳馄饨的特色,胡椒,酸汤,一层漂着的韭菜段儿,偶尔沉浮的榨菜丁和虾米皮,因为没什么肉馅所以轻如浮萍一般的馄饨,以及并不透明而是白色的粉
丝、或者应该叫细粉条?
    吹开蒸腾起来的热气,韭菜们劈波斩浪一般四散开去,喝上一口,再用一个预期之中那些伸开腿或者直起身的动作,完成这一口滚烫的下咽,感受醋与胡椒的抚摸,在若有若无之间浮想和唤醒着水
席的味道,然后试图告诉自己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白天,这里其实是铺陈了一大片的修自行车铺,晚上,修车摊儿就躲进路旁那个很大的工具柜子里,成为一个伟大的馄饨摊儿。
   
    如果不是夏天,她还会被幔布围起来,成为一个有些温度的地方————当你骑车接近的时候,还能看到被光线映射和放大在幔布之上的热气蒸腾。
    如果你这时候恰逢敏感,会觉得这也许就是人生当中每日视而不见、但又经常四下寻觅的“万家灯火”。
   
    东侧的地摊,我似乎没吃过别的,只喝过小碗儿汤。
    上学时候,对她的印象罕若寥寥,后来上了大学,反而每每在重逢之时对她流连忘返————好像是为了去追寻水席的胡椒与醋,好象是和涂涂他妈去感受那里恋人的感觉。
   
    最难忘的一次,是和涂涂他妈来到这里————对面桌子上的一对情侣,男的穿着厂矿的工作服————还不是灰色那种日常穿的,而是车间里和机器与机油打交道的杂蓝色工作服。
    那男的文质彬彬的,带个眼睛,身上的工作服油污不堪,额头和脸上还挂着车间里流下的道道汗珠。
    女的就那样依偎在他的身上,幸福、无悔、珍惜、迷醉。
    男的就那样骄傲的撇着嘴抽烟,仰起脖子喝酒。
   
    他们的背后,是那个最大的地摊儿,他们的背后,是一片似乎没有女人的地方,只有一群老中青的工人阶级男人,在那里欢笑、泪水,不但常常都在举杯相碰,而且偶尔还会争吵打架。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撕开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半只烧鸡和两个猪蹄————

    他们的那时,没有下岗,没有GDP,没有和谐,没有城管。
    我觉得,这就是幸福吧。
  
    到了夜晚,北一忽然就那样动了感情。
    任何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在这条很短的街上渲染开去,遇到每一个即使原本没有喜怒哀乐的人,让我们一起在这条街上陷入一生的苦短,和那明天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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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7-6 18:14 |只看该作者
很“刺挠”的表情{: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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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6 18:16 |只看该作者
如果社会不是这般变革,我们真的还都窝在家乡,过着祖祖辈辈都在过着的日子,生活丝毫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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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7-6 23:24 |只看该作者
{:soso_e113:}
这之后的很多年,你会在很多伙计的簇拥和老婆路过时的训斥声中,坐在矿二小北边那一排牛肚王或者眼睛烧烤等等地摊儿上喝着啤酒,养着肚子,为孩子的考试成绩或者老婆越来越粗的腰腿发着牢骚————直到你越来越频繁地重新回到洛矿医院,直到有一天你又重新最终归于洛矿医院。


这么一小段情、景、人物就齐了,还有人生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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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6 23:30 |只看该作者
说句实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一在拖二中的旁边的原因,她不需要有任何的馆子,她不需要有任何遮风挡雨的棚子,甚至没有凳子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马路牙子上,我总是想让自己的心带着一双翅膀,飞回到那个有些昏暗和嘈杂的夜市里,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因为我觉得坐在那里,就能闻到拖二中的味道,就能想起很多的笑脸。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可能只有在那些年代,所有的青春都颇为相似,想想心里都有一种温暖的钝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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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2-7-6 23:36 |只看该作者
他家的烩面牛到什么地步,牛到了经常敢按照“萝卜快了不洗泥”的路数端上来一碗每根面都 TM 那么厚、那么长的地步,我们都怀疑这面拽了没拽————所以,我们最早经常去都跟老板交代一句说“面可好好拽拽啊!”
    但是后来也懒得说了,于是一起吃那么厚那么长的面————之所以不再交代,也是因为那面即使那么长那么厚,依然是非常的入味。


中州路涧西部分的沿线上,似乎由于车辆稀少、地面宽敞,在几乎每一个厂门口和路口,都摆下了让我们喜闻乐见的馄饨摊儿————当我后来骑车从金谷园路涂涂姥姥家见完涂涂他妈骑车回来的路上,如果想喝碗馄饨,不用盼着哪一家地摊儿,我只需要告诉自己————“再骑两步,马上就到下个路口了。”


这两段描写很凯凯,让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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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2-7-6 23:46 |只看该作者
北一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着一些小小的美味,没有太多的拥挤与浩大,在每一个不下雨的日子里让我们在每一个铺面前挑来选去啰嗦挑选,又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让我们发现其实随便躲进那一家都可以吃得“可口可乐”。

如果不是夏天,她还会被幔布围起来,成为一个有些温度的地方————当你骑车接近的时候,还能看到被光线映射和放大在幔布之上的热气蒸腾。
    如果你这时候恰逢敏感,会觉得这也许就是人生当中每日视而不见、但又经常四下寻觅的“万家灯火”。

那男的文质彬彬的,带个眼睛,身上的工作服油污不堪,额头和脸上还挂着车间里流下的道道汗珠。
    女的就那样依偎在他的身上,幸福、无悔、珍惜、迷醉。
    男的就那样骄傲的撇着嘴抽烟,仰起脖子喝酒。
   

他们的背后,是那个最大的地摊儿,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没有女人地方,只有一群老中青的工人阶级男,在那里欢笑、泪水,不但常常都在举杯相碰,而且偶尔还会争吵打架。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撕开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半只烧鸡和两个猪蹄————
    他们的那时,没有下岗,没有GDP,没有和谐,没有城管。
    我觉得,这就是幸福吧。
  
    到了夜晚,北一忽然就那样动了感情。
    任何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在这条很短的街上渲染开去,遇到每一个即使原本没有喜怒哀乐的人,让我们一起在这条街上陷入一生的苦短,和那明天的漫长。



对于这样的描写我就不说什么了,即使你能想起的最为悠远而恬淡、简单而寂寥的回忆,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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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2-7-8 12:12 |只看该作者
谢谢宋朝兄弟(也不只是兄还是弟)如此抬爱,让我获得倍增的动力,吼吼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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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2-7-12 10: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2-7-12 20:04 编辑


                                    
                                 六、我在北一等你


    距离上一篇说起北一的帖子,这之间我忙了很久,偶尔有暇,但往往发现自己更愿意下围棋打游戏,于是就不会动笔————生怕怠慢了这个话题。

    在这期间的某一天,当我坐着公交经过人间奇迹的西直门和熙熙攘攘的雍和宫时,忽然会萌生或者凝固一个句子,这个句子让我觉得很酷————有点象当年生活在洛阳市涧西区某“一小片儿”的logo,有点象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被人注入回忆与感觉的那些“一小片儿”的logo。

     
    这句话是————我在北一等你。

    这句话出产于1995、1996,洛阳宫最难喝的日子,也是北一、涧西、洛阳最为艰难的日子。
   
    那是个大学的暑假,我给胡磊打电话————
    “喂?胡磊————自己在家弄类?”
    “嗯,没球事啊————”
    “那出去一块儿弄吧————”
    “中啊,正不知道弄啥,出门吧!我在北一等你!”
   
    于是,我也出门了————
    路上,我一直思忖着胡磊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保持用“弄”来代替一切动词的习惯————吃饭是“弄”、喝酒是“弄”,打台球是“弄”、上自习是“弄”,打牌是“弄”、喝汤是“弄”,牡丹公园里抱在一块儿的一男一女是“弄”、电视上踢意甲的两个队伍也是在“弄”————简直比英语里的“do”用的还猛,周围的孩子们似乎也有把“弄”挂在嘴边的偏好,但是能到胡磊这种境界的实在少见。

    当我正在研究着胡磊对于“弄”的造诣时,忽然一个霹雷,咵嚓嚓暴雨如注————就在我骑着车子从中州路慢车道往蓝天酒家钻的二十米冲刺途中,就几乎湿透————
   
    随着雨点象鞭子一般噼里啪啦抽着地面的声响,我推着车子、抹擦着脸上成股淌下的雨水,沿着楼下和树下的地势、再伴着间或的一段冲刺,终于来到了武汉路口————站在那个内部格局宛如地道战、换了无数个名字、如今叫做九仙阁的饭店门口,站在屋檐下望着岗亭的方向。

    我在一边等雨停、一边注意岗亭的时候,忽然想到————胡磊家在四号,比我还近,应该也到了————他肯定和我一样,也在路口周围某个屋檐下等着。
    这就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让对方知道“自己也到了”,怎么接头?

   
    在那个场面即将发生之前的片刻或者须臾之间,我已经有了一种走出去的冲动————特别是在雨中看着对面北一的地摊上喝酒的人,在狂风暴雨、雷鸣闪电中更显热烈,更有温暖————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胡磊朝大雨的中央走去!
    他走的坚决而又喜感、还带着尴尬————因为他知道路边所有正在避雨、无事可干的人都在看着他。于是,他不时地用手拢一拢被雨打湿贴在脑门上的头发,似乎是在提醒周围的观众,我这是可球流行的“富城分头”。      
    于是,我就看到大雨中一个有些紧张的雕像————似乎是第一次站在舞台的中央,不时地象林志颖一样甩着头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我看到这个场景,几乎笑出声来————因为他要再不这么做,走上“舞台”的就是我了!
   
    然后,我猛推了一把车子(克服地面的积水),然后跳上车去,为了减少地面积水的阻力抬高双腿、朝着岗亭方向冲去,到了需要蹬脚蹬子的时候,弯着腰一边瞪一边喊————“胡磊,我也到了,走!”   
    然后,路边所有的观众都看见刚才舞台中央那个还想摆点造型的“老几”,动如脱兔一般窜上车子————谁知道拖鞋掉了,于是俯身再去捡,然后再蹦上车子仓皇而逃————
   
    雨依然如注————我俩已经坐在一个地摊的围幔里,开始碰杯了。

    那大概是1995或者1996年的时候,那段时间洛阳宫啤酒的瓶子标签是最为简化的一个版本,白纸,中间一批唐三彩造型的绿色奔马。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年份的洛阳宫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洛阳宫的口味虽然几十年如一日地起起伏伏,但是1995、1996可以说是难喝到了极致,即使如今2011年已经非常难喝的版本,也比不上那个时候难喝。
    似乎是一种风物的暗合,以重工业为生的涧西区,在似乎还没有从80年代的完美生活之中回过神来,已经被下岗打入彻骨的萧条与心恸的惨淡,而1995、1996年是最为艰难、最为凋敝的年景。
   
    我们就这样喝着很难喝的啤酒,什么也不说————偶尔看看外面的雨,偶尔捡检盘子里个头稍大的花生米。
    偶尔地,我问问他郑州的烩面和姑娘,他问问我广州的气候和老鼠;他问问我和曹鹏的进展如何,我问问他班里其他的同学。
    或者,猜个枚、上个劲、碰个杯、禳个筋————
    我们不需要寻找任何的话题,即使一晚上什么都不说,也很自然————我觉得,这种喝酒,才能叫做————休息。
   
    我还是记得那天的北一,人还是不少————
   
    那些避雨的人们,眼看这场雨似乎要打破“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潜规则”,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有的开始寻找塑料布或者干脆冒着雨三三两两地走了,还有些人会快乐地交流着“也许他们一走,雨就该停了”的纯真猜想,还有些人继续避雨。
    还有些人,猛跑两步,在一起快要走进地摊的一瞬间,对老板说————“来五瓶啤酒!”
   
    暴雨开始变得不那么猛烈,但是后续持续稳定的中雨让人觉得看不到停下的兆头————

    烤羊肉串的摊子,只有在雨中才会显示出一种严冬傲梅的气质与活力————片片的雨落下来,砸在棚子上噼里啪啦而来;阵阵的烟升上去,顺着棚子边魑魅魍魉而去。

    老板似乎比平时更有劲头,穿梭往返于各个桌子之间送着肉串,收着钱,嘴里接人待物的词句似乎也比往常丰富了许多,然后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帮手或者女人麻利一些,一边在这种感情很容易“出事”的大雨中拎起一瓶啤酒,咕咕咚咚灌起来。也许他想起自己如今在烤串路边烟尘火色的女人,过去也是北一隔壁学校里被人追捧的一朵班花,也许想起自己下岗之前,也是分厂足球队里呼风唤雨动辄替小兄弟出头的大哥。

    所有的人们,都显得那么配合————配合这雨水的淅淅沥沥、配合这雨水的不愿褪去。我不相信每一个桌子面前的人们,都是象我和胡磊一样不需要讨论什么,他们过去是一个车间或者班组的下班顺路喝酒、他们过去是穿着阿根廷或者德国队老式队服的分厂或者车间足球队聚会。如今,他们甚至没有心情去划拳、没有在意这个啤酒是否已经相当难喝。

    时间就这样走着,那天晚上,还是和很多个那几年的晚上一样,更加的沉闷、更加的抑郁,会更容易遇到有人喝醉,会更容易遇到有人拎着酒瓶站在路边演讲一般倾诉,会更容易遇到有人流着眼泪不敢回家。
   
    1995、1996,在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之后,整个北一、整个涧西区、整个洛阳都在这个夜里暗暗地喝着几十年来苦涩的啤酒,淅淅沥沥的雨水让无数人想起无数的往事。

    1995、1996,是这么多年里面,我所看到最为沉闷的北一,你经常可以看到两三张拼起来的桌子周围,坐着原先一个车间或者一个班组的老弟兄们,只有几个人还穿着工作服,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有人痛哭;你也可以看到有人在沉闷地喝酒之后忽然闹起别扭,或者起身倾诉着过去厂里的那些往事;至于喝着闷酒忽然就掩面而泣不愿回家的更是屡见不鲜————

    1995、1996,在北一这片有点象学校足球场一样的地方,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甚至是似曾相识的固定人群,在这个年份里或者不再出现,或者不再象过去一样吆五喝六,带着愁苦,甚至泪水,坐在北一,似乎想要做到天亮。
   
    我在北一等你————
    在我和胡磊之间,这句话里只有喜感,甚至不需要谈起关于友谊的煽情与感动,因为那纯粹是快乐的事情。   

    我在北一等你————
    每次我想起这句话,都想起1995、1996年那些坐在北一,喝着最为苦涩的啤酒的人们,他们喜欢坐在北一,他们不想坐在北一。
   

    我一直在北一等你,那些曾经因为北一的快乐而赖在北一不想回家的人,那些因为家里的重负而赖在北一不敢回家的人————已经被拆掉很多年的北一,她是否带走了你们的快乐,她是否带走了你们的苦难?
     
    我在北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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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2-7-12 11:5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2-7-12 11:54 编辑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2-7-12 10:10
六、我在北一等你


我在北一等你!我在某某等你......

你曾在那个年代约了谁?等了谁?
没有现在年轻人的福气,操起电话就可以换个地方,打个的说话就到了,那时,没有这些,全凭一个约定,然后就想一首歌唱的那样:痴痴的等。我总是觉得那时的人更加守时守约,被放鸽子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凯凯,说句肉麻的话:我在北一等你!{: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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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2-7-12 21:25 |只看该作者
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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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2-7-13 08:59 |只看该作者
那个年代,工厂就是一个小社会,这话没错,比如一家人几口人几乎就在一个国营厂里上班那,有了家庭矛盾,父亲一拉儿子手,吼一声:走,找厂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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